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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破晓黎明之前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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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没有一人留在陵墓之外。
他们纷纷走向那石碑下方,等待真相的到来。
怀文仰头眺望眼前的石碑,她说道:“我以神的命格起誓,尊上在上,入陵不窃不取。若水三分,只望解千万魂魄之苦。”
怀文将自己的明净剑插在石碑前方,剑上很快就散发了一股黑气。这股黑气越变越大,将怀文三人萦绕起来。
“嘭——”
他们消失不见了。
在鬼哭狼嚎中,怀文听到了有声音喊:“你的命格与太子殿下一样,我们想要将你托举为新的神明,你可否愿意。”
怀文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身处殷国祭祀台,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本史书,她问:“你是……殷国的史书?”
史书道:“是的。所有都会过去,我们淹没在过去,我们无姓无名,我们为自己书写。我们希望天下能记得这一场浩大的祭祀献祭。”
怀文蹙眉问问:“所以……你们其实是石碑里的鬼魂?”
“我们是殷国的子民。”史书说道,“我们希望你翻开殷国这本史书,翻阅我们的过去。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交谈,你也更能明白我们,为何这样做。”
怀文点点头,史书翻阅而出,过往历史,得以被看见。
两千年前,殷国国都。
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景色,百鸟朝凤,金光四溢。皇城内,身怀六甲的皇后,一阵腹痛,赶忙送去生产。
只是这胎儿许久不落地,着实令人忧心。国君立即传唤国师问:“本百鸟朝凤,应当是祥瑞之象,可为何皇后之腹,胎儿不落?”
国师道:“尚且时辰未到。”
国君又问:“可算的了是什么时辰?”
国师掐指一算:“皇后腹中,是天命之人。其命数不可天窥。不过国君不必担忧,照顾好皇后,待到时辰一到,殿下自然降落。”
怎料接连三日而不日落。
祥瑞之兆,骤然而变。国君又急匆匆传国师,只是这国师前脚刚刚踏入皇后寝宫,屋内就传出婴儿啼哭声。
“贺喜国君,殿下已降,天瑞我国。”国师作揖而道。
在那喜悦中,国君有感而发:“日升三日而不落,为子三日而不眠。此后,就取其一小名,不眠吧。”
不眠殿下,祥瑞而降,举国欢庆,三日不休,国君喜爱,封为太子。因国师观象有为,国君将不眠太子殿下交于他,命他教诲。
可巧这太子殿下热衷了那道法,偏要学了去。国君不舍其远离皇城,便在皇城外设了一座道观,供其使用。
某日国师与太子殿下出城到道观去,上山路上,见着一小儿,衣衫褴褛,倒在台阶上。太子殿下心善遣人将小儿救下,带到了道观。
那小儿醒来后,见着自己在皇家道观,很是吃惊。小儿不知所措,别说皇家道观了,稍微贵气一点的土地庙,他都没有进去过。
小儿正要逃跑时,太子殿下来到他屋内。
太子殿下命人送上好吃好喝的后,问小儿:“你家在何处?”
小儿答:“无家。”
太子殿下惊恐又问:“那你可寻到落脚处没有?”
小儿摇头:“没有。”
太子殿下忧伤地看着眼前这小儿看似与自己年纪相仿,却瘦弱如柴。身世又如此凄凉,着实令人心生怜悯。无论怎么说着小儿也是他殷国的子民,他理应关爱他的子民。
国师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一进来他就察觉到那小儿身上带着一股韧劲。明明身子骨薄的风吹就倒,但他定性足够强,跪坐在太子殿下面前,十分恭敬。
“太子殿下,你该去修炼了。”国师道。
“修炼!”太子殿下突然惊醒,“国师,我们让他也来学仙法吧。我正好缺一个伴呢。”
那小儿愣住,他觉着这件事不可能,只好低下头。那太子殿下瞧见了更是觉着小儿可怜,求着国师收下他做小学徒。
这国师细细算了一下那小儿,他命数竟然与太子殿下相似,是神命之人。这真是千年难见,这样天生神命之人,竟然有两个。只是两人的境地,天差地别。
太子殿下追问:“国师,你真的不能收下他吗?”
半晌,国师道:“太子殿下,你确定要他做你的道友吗?”
太子殿下点头:“就他了。”
那小儿听到这,那双眼睛发光发亮,神采奕奕,对着未来的国君又多了几分敬爱与爱戴。国师在心中感叹,此小儿必有大作为。
国师道:“那么你就听太子殿下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太子殿下问。
小儿点头又摇头,太子殿下问:“你这是有名字还是没有名字?”
“有的不过不大好听罢了。”小儿道。
“怎么个不好听?”
小儿略带苦涩:“说出来只是难听的词,脏了殿下的耳朵。”
太子殿下一听,没有在追问,他拖着下巴想了想,笑着说道:“既然你也要入道了,不如重新更名吧。那日见你倒在拂柳之下,林中飞鸟惬意,不如就叫你抚箖吧。”
“抚箖……”小儿小声念了念自己的名字。
“对以后你就叫抚箖。”
此后,抚箖入了国师门下,与太子殿下一同修炼仙法。两人正如国师所预料,神命之人,修仙必定与他人不同。两人短短数载年的修炼,顶过他人百年。
这殷国有了两位神命之人,国力越发强大。好胜殷国国君派人出战周边国家,无一败绩。此时的殷国扩了大版图,正是鼎盛时期。
此等昌盛时,独独国君突然病重。
这等时刻,太子殿下带着抚箖赶回到了皇宫。太子殿下蹲在国君床前问:“父皇,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倒?”
皇后哭泣答道:“太医把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才是叫你回来,你且快看看你父皇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点点头,他把住国君的手腕,只是一探,惊得他出了冷汗。皇后在身后急的团团转,追着太子殿下,是不是算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太子殿下怔住,半晌才说无事,说国君只是疲劳,多休息就好。
说完话,人就先离开国君寝宫了。抚箖跟在他身后,显然这件事并非如此简单。
“太子殿下。”抚箖问,“你可窥见了什么?”
太子殿下面露哀愁,他不敢想象自己会算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抚箖与他修为相近,他能查探的出来,那么抚箖自然查的出来。
在这皇城中,太子殿下像是枯萎的落叶,飘荡游走。
许久之后,他才带着抚箖回到他的寝宫。太子殿下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抚箖,你可知晓为何我修为总是长进很快吗?”
抚箖答:“因为你天生神命。”
太子殿下苦笑:“不是,是……是因为我父皇。”
“国君?”
太子殿下道:“我越强大,我父皇就会越弱。一国只许一君。”
抚箖瞬间明白了,他不敢轻言,只能沉默。从前一国之君,突然病重,多数是有邪祟作祟。可殷国国君突然病重,并非是因为邪祟作祟,而是因为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真龙命脉,更是天神之人,他的气焰强大就会压住其他人。抚箖很早以前就发现这件事了,但他并没有多言语,他是太子殿下捡回来的,他甘愿自己被太子殿下压住。
只是抚箖没有料到太子殿下的真龙命脉,竟然会将国君的真龙命脉压住。要知道任何一位君王都不会愿意,自己的龙脉被压制。若是往严重说了去,那便是弑君。更何况,太子殿下弑的可是他自己父亲。
“这可怎么办……”太子殿下失魂瘫坐。
抚箖沉默了许久,他实在是不愿见得太子殿下痛苦,他左右衡量后说道:“太子殿下,若是暂且没有办法,这几日暂且缓一缓,歇一歇吧。”
太子殿下没有应声,抚箖当他默许。
次日抚箖来太子寝宫时,却不见太子,抚箖心惊,追了过去。
很快,抚箖就追着太子殿下的踪迹来到了巫山。这是他们门派道法的宗地。抚箖一来就见着了南枳,是国师师弟的徒弟。因为年岁比抚箖大一些,所以南枳便让抚箖喊她师姐。
“师弟,你怎么在这里?”南枳问。
“可见过太子殿下了?”抚箖发问。
南枳摇头:“不曾见过,太子殿下也来了吗?你们有什么事情?”
抚箖随意找了借口推脱便离去了,他翻遍整座巫山都没有找到太子殿下躲在何处。可他明明又能够感知的到太子殿下在巫山。
抚箖苦恼失笑,太子殿下的神命太强了,压制他了,想找竟然还找不到了。
没办法,最后抚箖留宿在巫山,等太子殿下自己出来。
没过多久,皇宫传来消息,国君病症有所好转。抚箖一惊,又找太子殿下去了,这一次太子殿下没压住他,他顺利就找到了人。
只瞧着太子殿下疲倦的缩在巫山地底岩洞下,抚箖惊得跑过去:“太子殿下!”
“是不是……传来我父皇病好的消息了。”太子殿下问。
“是的。”抚箖回道,“难道太子殿下你……”
太子苦笑:“果真只有我死了才能救下父皇……”
抚箖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扶起太子殿下,陪着做了一会后说道:“太子殿下,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太子殿下苦涩,“只能活一个人呀。”
抚箖再一次沉默,他想将太子搀扶出去,但太子摇头婉拒。他说他只有在这里,真龙命脉才可以被压制,他父皇才可以好起来。
终究是太子对抚箖有恩,他这些日子也做了很久的心里搏斗。最终还是开口了:“太子殿下,若你想要活下来,想要国君活下来。那么就办一场盛大的祭天仪式吧。向天祈祷,你的真心。”
太子殿下微微吃惊,他干裂着嘴唇问道:“这……有用吗?”
“有”抚箖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祭天仪式就这样开始筹备了。
国师知晓后,曾经阻扰过,但太子殿下已经下定决心,此事国师就不再多言。在祭天仪式开启前一天,国师找来抚箖。
国师蹙眉严厉道:“是你安排的祭天?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
抚箖眉间哀伤,他无奈道:“只有这个办法,或许才可以救下太子殿下和国君。”
“就是失去你一生修为也愿意?”国师追问。
抚箖苦笑:“我命乃太子殿下救下,现在所学也是太子怜悯。我这不过归还给太子,是报恩而已。”
国师道:“可你知道你们飞升在即吗?”
抚箖点头,国师沉默,面色冷静,两位天命之人可巧的飞升在即。所以一方必然会压制另外一位。只是他幻想太多,妄想太重,总想着只要他好好教导,那么这两位徒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他企图要的太多了。
既然是注定了命运,国师也不再多言,只是叹:“抚箖,只要你尚未魂飞魄散,为师定然将你带回,此后若你还能修炼,那么为师带你会巫山。若不能,那么重新化名,找个去处好好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