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的遗言》豌杂面

6、第 6 章

　　钟楼的余烬仍在冒烟。断裂的巨钟半埋在废墟里，宛如一颗死去的心脏。风掠过，带走焦土气味，却留下一种更沉重的空虚。

　　洛颂的部队正在收拢残局，士兵们压低声音议论，不时朝安弭投来警惕的目光。她依旧站在废墟边，披风破裂，面色苍白，像一尊与灰烬同化的雕像。

　　洛颂走过去。
　　“能走吗？”她问。

　　安弭移开目光，轻轻点头。声音低哑：“我没那么脆弱。”

　　她的步伐仍然稳，却透出刻骨的疲惫。

　　——她听见太多了。

　　那些死在爆炸、坍塌中的人的最后低语，像余烬一样缠在她耳边。
　　“……钥匙没交出去……”
　　“……孩子还在……”
　　“……为什么是我们……”

　　她没有回应，只将这些声音压在心底。

　　洛颂看着她，心里第一次涌起难以言明的感觉：她并不是冷漠，她只是背着所有死者的重量。

　　“洛大人。”副官走来，递上一封密封的羊皮信，“帝都传来紧急指令——让您立即押送‘嫌疑人’回审判厅。”

　　士兵们的视线再次集中到安弭身上。那是猎人与囚犯的注视。

　　安弭微微挑眉，目光落在洛颂脸上，带着一丝讽刺：“原来我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洛颂收起信，表情未变，只冷冷开口：“走吧。”

　　安弭抬手拨开散乱的发丝，步入士兵们围成的队列。她没有抵抗，没有辩解，步履从容。像是早已习惯被押送。

　　夜色逐渐吞没废墟，余烬闪烁，像无数眼睛在注视。

　　在风声中，安弭对洛颂说：“死人说，审判不会结束。”

　　洛颂的脚步一顿，侧眸望她。那目光一如既往冷冽，却不再只是单纯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