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家庭教师也可以这么美丽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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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先生为和泉守兼定请了一位新的家庭教师。
对于上课睡觉，下课打闹，考试啥也不知道的和泉守兼定来说，这明显是多余的关心。但少年对土方先生的决定向来是说一不二。
所以，至少表面上，和泉守兼定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他微笑着面对每一位新来的教师，用一张仿佛从时尚杂志扉页上撕下来的帅脸迷惑所有人。
不过这不意味着他就会乖乖听话。往家庭教师的咖啡里兑咖喱粉，将对方的烟丝抽出来换成辣椒面……总之，每一任家庭教师都被他折腾得够呛。最终真相大白，教师愤然离去，土方先生当然心知肚明，骂有过，罚有过，断了零花钱直接赶出家门也有过，但和泉守兼定依旧不知悔改，甚至乐在其中。
“学习什么的，随随便便搞一搞就好了嘛。我会加油的，下次一定。”和泉守兼定总是这样敷衍。
直到他在考场上搓出了可以顺利塞入0.5自动铅笔的细长橡皮渣，并于英语模考中取得了高达8分的好成绩。
“初次见面。我叫堀川国广。”
面对这个向自己深鞠一躬的家伙，和泉守兼定有一瞬间觉得，土方先生疯了。
他居然找了个初中生来给自己补课。而且，还是个小姑娘。
但土方先生没疯。因为堀川国广也不是初中生，更不是小姑娘。
堀川国广接过和泉守兼定的卷子和成绩单，坐到桌子的一侧。他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种专属于老师和学生的距离。但和泉守兼定还是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因为堀川的睫毛很长，垂下眼，像两片黑色的羽毛，挡住了和泉守兼定探寻的视线。
“听土方先生说，您是新选高中的学生呢。”堀川国广翻阅着和泉守兼定的成绩单。
“是啊。那咋了。”和泉守兼定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只是很亲切。因为我也曾在那所高中就读。是土方先生的学生。”
和泉守兼定立刻睁大了眼，嘴巴拉成一个细长的O型：“什么——那你不就是——啊——所以——”
“——你，你居然不是初中生？”
没想到对方会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堀川国广抬起头，有点好笑地看着对方，摇摇头：“嗯…我已经上大学了。”
说着，他将和泉守兼定的卷子递回去，保持着浅淡的笑意：“总之，您的学习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那么现在，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虽说误会解除，但对和泉守兼定来说，只能算了解除一半。和之前的家庭教师比起来，他对堀川国广的态度称得上收敛，温和，但也绝对谈不上恭敬。毕竟，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欺负妹子呀——和泉守兼定是这么想的，却丝毫没注意这位妹子在中途喝水的时候，小小的喉结会上下滚动。他只是呆呆地盯着对方的喉咙，手里的中性笔沿着草纸一路划向桌面，最后猛地一戳，拉出了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和泉守兼定大叫一声：“我草，你是男的？”
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堀川国广硬着头皮将喉咙里的水吞下去，没喷对方一脸。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比看到对方的8分英语卷纸还尴尬的笑容：“嗯，我是男的。怎么…”
和泉守兼定立刻打断了堀川国广，他不管不顾地伸出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左摆一下，右摆一下。
“真是一点——都不像啊！你居然是个男的？我，我现在只能想到昨天上课时跟大和守看的漫画…”
“……虽然上课时看漫画不好，但您想到了什么呢？”
和泉守兼定压低声调，眉眼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男人…也可以这么美丽吗…？”
沉默。
堀川国广缓缓搭上和泉守兼定的手腕，出乎意料地有力，挣脱了对方的牵制：“好了，那我们继续讲课吧。”
所以，堀川国广是大学生，还是个男的，力气还挺大，总之和先前来找自己的家庭教师完全一样。按理说，和泉守兼定这时应该开始使坏了。他早就观察过，堀川国广在上课前，会习惯性吃一粒薄荷糖提神，还分给自己一粒。
按照惯例，和泉守兼定已经开始琢磨往对方的薄荷糖里掺花椒还是八角。但现在，他只是很期待堀川国广打开背包，拉开暗兜，将那些小小的糖块拿出来，像从口袋里倒出星星，颜色和他们二人的瞳色一致。
明明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却还是眼巴巴的。堀川国广将薄荷糖地给和泉守兼定的时候，身材高大的少年乖巧又拘谨，想不在意却又脸红，像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
所以，当和泉守兼定再次接过堀川国广手中的薄荷糖时，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垂下头：
“谢谢…你居然喜欢吃这个啊。”
“嗯…”堀川国广含着糖，含混不清地回了一句，“其实也谈不上喜欢。毕竟只是薄荷的味道。如果说提神，也没有那么有效。”
“对啊，我看以前的老师都是喝咖啡来着。”
“哈哈，您是说那些被您加了辣椒粉的咖啡吗？”
“不，那个…我没…”
“……总之，我只是很中意它的颜色，所以就买了。您看，”说着，堀川国广将糖纸铺平，指腹下是一张小巧的正方形，有着天蓝色与乳白色的简单搭配。
“很漂亮吧？像是天空，也像是新选高中校服的颜色。是诚的颜色呢。”
和泉守兼定内心一动。
“你…很喜欢新选高中啊。其实我也是觉得我们高中校服颜色很好看才…”
“是呢。不仅校服的颜色很漂亮，而且我还遇到了土方先生这样优秀的老师，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所以，我来这里，不仅是想帮上和泉守的忙，也是想帮到土方先生的忙。”
说着，堀川国广将那块糖纸递到和泉守兼定的手里。
“之前我还在想，能考上新选高中的学生，怎么会考出这样的成绩呢。但和您聊了几句我就明白了。您也一定是很喜欢这所学校，才拼命地考进来吧？”
和泉守兼定立刻点了点头。他想说当然是了，没有人会不喜欢土方先生吧？我就是因为憧憬土方先生，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考进他教书的学校。初三时死命地念书，第一次觉得只要能考上把自己累死也无所谓……
可是他没有说出口。
因为自和泉守兼定考进来后，土方先生就不再教书了。被疯狂的女学生缠上又诬告，校方最后的决定他不懂，但他知道那对土方先生来说不公平。自己最憧憬的高中竟然是这样的存在。当初自己发狠忘情没命的努力，在此刻就像是一个憋在皮裤里的闷屁，哑然的笑话。
努力不仅没有得到回报，甚至遭了报应。那么努力一定是错的。和泉守兼定隐约感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激的，但他也找不到更正确的思考方式。
所以，他只是把堀川国广递给自己的糖纸放到桌面上，别开了对方温柔的视线。
“那个…你最好别指望着能把我教出什么成绩。”和泉守兼定声音闷闷地：“我……对努力什么的，不太感兴趣。当年也只是，头脑发昏。”
“哪怕和泉守继续这样堕落下去，会让土方先生伤心，也没关系吗？”
“我——”和泉守兼定抬起头，片刻，又皱眉。
他强硬地把那张糖纸丢到一边：“——这和你没关吧。你一个外人懂什么啊？”
堀川国广不再多说。他只是将那枚糖纸捡起来，塞回口袋，掏出教案。在核对了今天的教学内容，堀川国广已经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温柔，却又有些微妙的冷淡：“说得也是呢。那就开始今天的授课吧，和泉守。”
和泉守兼定没有回应。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他想。
要是能让这家伙离开就好了。他想。
可是，他离开了，我不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吗。他想。然后又想，这是什么废话。
于是，和泉守兼定偷偷抬头，看向兀自授课的堀川国广。他看向对方的刘海，眉毛，睫毛，鼻尖，唇珠，视线一路向下，最后落到因讲话而微微起伏的喉结。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啊，要是能咬一口就好了。
我草，你在想什么？
可是，真的很想咬一口。就一口。一口就行……草，别想了。
于是，和泉守兼定换了个姿势。他看着卷纸，一副认真的模样，却连对方嘴里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家庭教师也可以这么美丽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