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花火》不幽璟

14、第四章、磨刀千日（5）

　　参临只看了一眼便把视线从吴冥那收割韭菜一般的架势上收了回来，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觉得不一起上有胜算吗？”伦瑟相当客观地说。
　　“一起上不一定效果好，我们平常实战练习中单兵作战占多数，突然采用多人作战的战术很容易互相牵制，效果反而差于个人水平的单纯叠加。”路尚梓也加入了讨论。他年长于参临和伦瑟，音色沉稳，情绪有十分平静，说话带着天生的说服力，更何况他说的本来就有道理。此时吴冥已经高效收割完第一批韭菜，他顿了顿话音，用毫无波澜的猩红眼瞳目送第二批霜打的韭菜入场，随后继续说道：“我的个人建议是，参临你单独出战，你惯用神式，而且神式特性跟伦瑟和我差距太大。”
　　参临点了点头：“我认同。你们可以合作，都是体术有优势的，而且你们之前搭档过一次，应该可以配合起来。”
　　路尚梓露出一点笑意，偏头看向伦瑟：“我也这么想，你觉得呢？”
　　伦瑟直白地伸出一只手：“合作愉快。”
　　“你们讨论好了吗？我们定一下顺序。”这边两人刚握完手，组里的另四个人就来叫他们了。
　　终于——从总时长来看这个词用得不太恰当——前五组学员光荣地阵亡了个干净，没有一个个体或集体撑过三分钟的。不过吴冥到底还是给学员留了条活路，对，字面意义上的“活”路，起码目前医疗区的人至多骨折，没有昏迷。
　　于是，这一组被寄予厚望的“玉”们就在这样凄凄惨惨戚戚的光景中登场了。
　　参临作为殿后的，十分没心没肺地盘腿坐在地上观战。前四个队员意料之中的没撑多久，只有之前那个沼泽植物拟人体由于神式里众多意义不明的藤蔓的迷惑效果堪堪撑过了三分钟。很快就轮到了伦瑟和路尚梓。
　　说起来路尚梓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人，天生有在任何环境下都面不改色的顶级情绪管理能力，表情只有笑和不笑两种，即便此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也不见他表情上的任何失态。虽然他作为吸血鬼没有神式，但他的语力场不同于一般语力场的以破坏或干扰为主，而是有很强的神式强化效果，这使得他和伦瑟的配合很有优势。
　　说是有优势，实际上也不过是勉强和吴冥持平。尽管这“勉强持平”的效果也相当恐怖了，观战区的人几乎看不清这三个人攻击的动作。至于场中的参临，要他看清楚倒是没什么压力，不过他就算对战况了如指掌，也只能略带遗憾地得出学员方目前毫无胜算的结论。参临对伦瑟用神式的水平很了解，伦瑟杀伤力最大的「曲空」眼下只能发挥百分之十的效力，还只能用于中短程，再加上路尚梓破坏力上有欠缺的语力场，三人就只能全程近战缠斗。而面对语力储量A+级别的吴冥，全程近战拼语力强化水平简直是毫无胜算。
　　参临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排演自己过会儿打算用的战术，一边不抱什么信心地期待这场作战的转折——不求胜利，只要能击中吴冥就能算成就了。
　　好在机会这个东西总是会在某个地方存在的。
　　在这场胶着的战斗进行到大概七分钟的时候，伦瑟和路尚梓很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在所有战斗之外的人眼里，吴冥的动作被凭空定格了半秒！
　　梅花鹿拟人体异变神式〔星河欲转〕-「漏时」：使特定的人感知到的环境为半秒前的状态，范围，可用时长视使用者自身语力储量而定。
　　伦瑟的拳头在这半秒钟里破天荒地打中了吴冥，但正如参临所料，吴冥的□□强化程度根本不是一次拳脚攻击就能造成伤害的，这算是一次无效攻击。不过即便是无效攻击，对于观战区学员而言也是具有历史性意义的重大鼓舞，他们甚至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毕竟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半秒的感知差确实有可能将局势逆转。
　　然而参临一下子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原因很简单：伦瑟语力储量并不高，就算加上路尚梓的语力场增益效果，「漏时」最多也只能撑一分钟；而对于吴冥那种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人而言，稍加注意就能发现自己处于这样一个神式的影响之下，提前判断攻击落点更是没有难度。况且，吴冥还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第一种，通过她的神式〔刃相操作〕实现全方位防御，在神式效果不明时达到以不变应万变的效果；第二种，主动破局，在出现问题时立刻把引发问题的人解决。
　　参临一念中的。只见吴冥一改之前基本平均攻击两人的模式，将几乎所有攻击都指向了伦瑟，连十秒都不到就解除了「漏时」的干扰——伦瑟的双臂在一次格挡中骨折，被迫离场。随后学员一方的胜率就不可避免地趋向于零了。尽管路尚梓是所有学员中唯一一个语力储量达到B级的人，但还是无济于事。苟延残喘五分钟后他还是败下阵来。
　　“其实你们这组已经不错了，合作意识可以，体术还算过关，也有利用神式出其不意的意识。但伦瑟，你一旦用了时间控制，进攻和防御都下意识松懈了；而路尚梓你的语力场本来攻击力度就偏低，精度还不够，回头再多练练。还有要上场的吗？”
　　参临一跃而起：“我！”
　　吴冥挑了挑眉，随后，在所有学员震惊的目光中，她露出了当天第一个不带嘲讽意味的微笑：“不错，动手吧。”
　　话音尚未散尽，两人同时动作。参临的沉默之线破风而出，与吴冥的神式防御相击，不同于之前上场的学员进攻神式直接被弹飞的情况，沉默之线居然在半空中和吴冥的神式僵持住了，甚至还隐隐有占上风的趋势。但这僵持只维持了不到两秒，参临便主动收手，转而迎接吴冥暴风般的拳脚攻击。
　　可尽管在腾挪躲闪上颇有天赋，参临也不是当年那个有缝就能钻的小孩子了，眼见避无可避的一拳迎面而来，他单臂格挡，随后向后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