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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心慌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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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手电筒的光照着天花板,器材室有一种独属于它的陈旧和令人沉静下来的味道,微小的粒子在手电筒的射线中漂浮飞舞,荆准被一只冰凉的手托着半边脸,嘴唇边贴上了一个硬物。
连挽低头,拿营养剂又点了点这个好重好重的alpha的唇角。
他本来是想给他先喝电解质水补水的,可是这个人太不识好歹了,连挽决定先给他喝非常非常难喝的营养剂,最好是给他恶心得一激灵,等荆准认清楚点现在的情况,自己再如同救世主一般拿出一瓶电解质水,告诉他不听话的人就该先尝点苦头哼哼......
“你——唔。”
荆准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嘴里已经被塞进了一个窄细的塑料管口。
连挽大腿悄悄用力,抬高了一点alpha的脖颈。随后又把胳膊垫在荆准的脑后,抬高了点他的后脑,专注地挤着管子底部的液体。
一管透明的液体很快就在连挽的动作下见了底,有一点营养剂顺着荆准的唇角流到了下巴。连挽举起alpha垂落在地板的右手,歪了歪他的胳膊,用那点制服袖子擦了擦滴落的营养剂,省得好好的再滴到自己身上。
整个喂食过程中,刚刚总是赶人的alpha变得听话得不像样,连挽都没费什么力气,很快就把那支营养剂给清空了。他随手把空壳扔到旁边的地板上,长出了一口气。器材室好安静,连他刚刚大腿终于悄悄放松一点以后的松气声都清晰可闻。
问问他要不要给家里人打电话吧......连挽靠着墙,垂眸看着闭着眼睛的alpha,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要不要......”
“你想做我太太啊?”
器材室陷入了更深沉的安静,不仅是静,空气仿佛都有一瞬间已经不再流动。
连挽低头,怀里的alpha依旧没睁开眼,只是勾了勾唇,那笑容甚至带了一点邪气。
他感到一点幻灭。
我之前在论坛上、在孟亦淇面前、在留园,想要引起的就是这种alpha的注意力吗?连挽胃有点不舒服,他低着头,想:或许是被这个alpha的脑袋顶到了吧?原来孟亦淇要嫁的是这种人。连挽脸上慢慢没了表情,只是声音还是含笑,问:
“我想做就能做吗?”
问题的关键是做不做吗?
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还不走呢?真不怕我控制不住信息素的话把你上了吗?荆准勉强掀开眼皮,身上还是疼得没什么力气,他竭力忍着破坏欲和施虐般的欲望,只是哑着嗓子,眼睛里带着一点戏谑地说:
“我的味道只有,”他深呼吸了一下:“我未来的太太才能闻。你还不走吗?”
连挽决定不要给他喝电解质水了。
他拨了拨荆准额前的头发——细长的手指抚过浓密的黑发,那种触感让他想到自己在留园触摸过的紫色的花瓣。连挽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盯着荆准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声音带上了一点捉摸不定的笑意,慢悠悠地告诉他:
“你放心,我这辈子都闻不到你。”
什么?
荆准睁大了一点眼睛,在他的视野中依旧是看不到那张完整的脸的。一点点白色的光,大片大片的黑暗,他从下而上地仰视自己身下这具身体的主人,越过清晰的下颌线,他只能看到鼻梁阴影旁边有一对上挑的眼尾。
那双眼睛垂下了视线,荆准看到那双黑色的瞳孔时,模糊地捕捉到一点冷淡的质感。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晚陪伴自己的,一直都是一位根本不会被信息素困扰的beta。
原来是个beta。
连挽歪了一点身子,摸到地板上发着光的手机,他解锁了屏幕,想到了什么,忽然问:
“是不是应该用你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用,”荆准好像忘记了自己躺在哪,一边说着话,一边微微摇了头:“给我你的云连,你走吧。”
连挽身体重新紧绷,努力忽略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带来的痒意,尽力平稳着声线说:
“我为什么要给你?”
“你对我没有所求吗?”荆准刚熬过去一波汹涌的痛意和欲望,大概是营养剂起了点作用,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只是那点力气还没能够他和连挽就自己脑袋应该躺在哪这个问题上展开对峙,他索性也就没动,好在这次终于能多说几个字,可以把话说明白了: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之后报答你用。告诉我吧。”
什么叫对你有所求?谁都该天然对你有所图谋吗?就因为你的家世,你的长相,还是你是个优越的alpha啊?连挽没有回答他的后半句,也没有忽略他的前半句话,半诚实地回答他:
“没有。”
“什么?”荆准皱起了眉头:“没有云连吗?”
“我是说,我对你没有所求啊。”
连挽完全忘记了自己前几天的所作所为,他终于懂了那些每次大考前一边叫着完蛋了一边彻夜打着游戏的同学的心态了——那东西临头了,你连努力的念头都烟消云散了,反而只想把它全部搞砸,你期待什么都砸个稀巴烂,还是被你全权搞个稀巴烂才好。他低头看着荆准的身躯,高大的alpha就像他的一道大型考试的象征,原来遇到他的心情不是期待,不是想要征服,而是一种期待什么都完了算了的跃跃欲试。
连挽笑着看着他,重复了一次:“我真的对你没有所求。”
“因为我对你没有欲望,你也引不起我的什么欲望。”
“是......”荆准话还没说完,忽然咬紧了牙关——又来了,他两只手抓紧了自己的小臂,手指深深陷进了皮肉里。腺体处好像被千万根针在扎,连那处也.....荆准直接从连挽的腿上滚到了地板上,粗喘着气,急道:
“赶紧走。”
就只会说这句话了是吗?还没给你注射我走什么走。连挽跪在地上,俯下身子,掏出自己已经准备了很久的抑制剂,眼疾手快地抓住荆准的一只胳膊,半个身子压制着他的大臂,准备把透明的药液注射进他凸出的静脉。
针头刚露出,连挽正要瞄准注射,背后忽然贴上了一副滚烫的身躯——
他,他想干嘛……
连挽感到身后一股岩浆般的热气扑在自己的身体上,热腾腾的,或许破坏真的是alpha的天性,他甚至怀疑自己闻到了这个alpha的味道。气息只是第一步,下一秒荆准蛮横地抓住了他的小臂,alpha的力气很大,人又高,浑身的腱子肉都硬邦邦的,很轻易地就钳制住了连挽细瘦的身躯。
两个人侧躺在木地板上,连挽的两条细胳膊被一只大手单手握住,反架在了身后。alpha把他束缚得太紧了,唯一能让他恢复清醒的针管早就哐当掉在了地上,在两个人的挣扎中已经越滚越远了。而他的两条小腿也被荆准紧紧压住了。
连挽张开嘴,喉咙里无意识泄出一点痛苦的喘息,他的胳膊被荆准不知轻重地弯折起来,肩胛骨都因他的动作高耸,像只正要破茧的蝶。他喘着气,小声地说:“我,我疼。”
身后的人僵硬了一瞬,随后连挽的手腕被松开了。
连挽却根本注意不到,因为最要命的是,他的后颈处好像有一道格外温热的气息在梭巡——
他想咬他。
连挽心跳声阵阵,嗓子好像都在颤抖,甚至已经忘了怎么叫出声来。
原来他真的完全不了解alpha,原来先给他们喂营养剂让他们恢复力气,就是在给这种脑子里只有下半身的生物觉醒自己怎么做一只发情的公狗的肌肉记忆。
连挽脑袋一片空白,小腿拼了命地胡乱蹬踹,却被alpha坚硬的肌肉更紧实地压在了下面。他紧闭着眼,咬着牙,胳膊肘猛地向后一顶——
想象中的痛呼与远离却并没有到来,破釜沉舟的一击像豆腐,碎在了18岁少年结实紧致的腰腹上。连挽感受到后背处传来一阵震动——是从荆准的胸腔传来的,那个alpha在笑。
连挽真的怕了。
不,不行,不能接受,无论如何,不能这样,哪怕我死,连挽低下头,撞破那个alpha的鼻梁,撞坏他的下巴,撞晕他的脑袋吧......他的头猛地向后一仰,却扑了空——
荆准的双手按在了他的后腰上,猛地一推,连挽轻飘飘的身体瞬间便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滑行了一米远。
他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什么都思考不了,连挽急促地喘着气,狼狈地从地上跪爬起来,跑过去拿到手机,不管不顾地冲到门边,打开门就开始跑。他急匆匆地跑过楼道,跑过小路,跑过冷饮柜,跑了不知道有多远,连肺都开始疼,连挽弯着腰手扶着膝盖喘着气的时候,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点异常:
不对。
他要是真想上他,哪用在那个屋子耗那么久,哪可能还能让自己逃得过。
都过了这么久,从头到尾,他不是激怒自己,就是吓唬自己,从始至终,目的,都只有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连挽很慢很慢地蹲在了地上。片刻后他的肩膀不住地抖动。
“哈哈。”
连挽没忍住,终于彻底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他肺疼得开始咳嗽起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他站直了身子,顺着记忆,走了好久,重新回到了那间器材室。打开门,他没再有什么避着人的心思,“啪嗒”一声打开了灯。冷白色的顶灯照得一切都无所遁形,连挽走到那支针管旁边,蹲下来捡起了起来,然后慢慢走到了角落。
被情欲和痛苦折磨的alpha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上本身的制服与衬衫已经被扯开了不少,扣子都掉了几颗,露出一点紧致的胸膛。连挽又扫视了一眼他的下半身,悄悄吸了吸鼻子,确信自己闻不到荆准的味道。他蹲下来,拍了拍荆准的脸。
荆准勉强睁开一点眼睛,被灯光刺得什么都看不清,重新紧紧闭上了双目。他看不见来人的脸,可是他知道是那个beta又回来了。
“你今天对我太坏了,”连挽指腹停在荆准的脸上,顺着他的耳朵划到了下颌,他食指轻轻点了点alpha泛着青茬的下巴,自言自语一般地说:
“除了赶我,吓唬我,你还会做什么?”他再度拍了拍荆准的脸颊,然后单膝跪在地上,俯低身子,钳住荆准的下巴,迫使他张开一点嘴。荆准本能性地对抗他,连挽不耐烦地伸进一根食指,指节抵在了荆准的嘴唇和牙齿指尖:
荆准下意识地一咬,察觉到不对,睁开了一点眼睛;
一支透明的针管正垂直悬空在他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液体正在从空气中落到他口中。
他嘴里的是什么?
连挽冷着脸。
冰凉的手指被alpha的虎牙尖微微刺痛,可他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慢慢滴着抑制剂,许多药物顺着他的食指流进荆准的喉咙里。他俯视着这个孟家推崇、称赞、渴望无比的年轻男人,说:
“你就那么问我的联系方式啊?”连挽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到达眼角:“你不知道有多少alpha求着想要加我吗?”
他的食指微微动了动,在荆准的唇齿间轻微地磨了磨,直让总是阖起双目的alpha彻底睁开了眼——世界好像终于清晰了一瞬,荆准看到了一双黑色而飞扬的眼睛。
“我长这个样子,”连挽满意地看着下面这张alpha呆愣的脸:“都是一个学校的,还有专门给你云连的必要吗?”
“你会记不住我这张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