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未央》菜籽发了芽

10、第十章 晦气

　　“哥~给个烟抽么。”牛三的身边的瘦黄毛小弟烂干儿揉掉自己的空烟盒冲着他说。
　　“你看我像不像个烟，给你一抽。”牛三眼都没斜一下，也扔过来个空盒子。
　　“呀~~~~那哥你有钱么，给点钱我去买盒烟。”烂干儿的身子扭成麻花，脏兮兮的喇叭裤蹭到地上。
　　牛三把台球杆儿往台上一扔，拉出自己的牛仔裤兜儿，亮给他看。
　　“诶~~贼踏马穷的连个烟都抽不成，老大又不让出去弄，你说咋办呀，这把人难偿死咧么！”烂干儿一边抱怨一边疯狂糊撸着自己杂乱的黄毛。
　　“乃你想咋，要不你看我值多钱你把我一卖，再不行你把老大也卖球去么。”牛三自己也窝火。
　　“呀~~哥你看你说的这个话。你把我先人都羞完了。”烂干儿立马呲着一口黄牙谄媚道。“我这不也是着急想弄点钱么。”
　　见牛三连个正眼都不给，烂干儿赶紧作势假装给牛三掸掸灰。“哥，你看这咋样。”
　　“老大是怕咱在这附近弄事给家里惹祸，那咱换个地方弄下你看得行？”
　　“你有屁快放。”牛三终于舍得斜眼瞟了他一眼。
　　烂干儿看有门，说：“哥，咱上次在大学南路弄学生钱，不是手顺得很。那地方离咱这远，出不了啥大事。”
　　“啪！”牛三给了烂干儿一下。“得是挨打的不是你娃，那晦气地方你还敢去呢！”
　　烂干儿抱头道：“哎呀哥，那不是点子背了点嘛，咱从哪儿摔倒从哪儿爬起来。”他嘴里秃噜出刚从电影里学会的台词。“咱还去那个新浪潮网吧，咱就去找那个网管！”
　　烂干儿越说越顺溜：“那怂看着就是个软蛋子，咱让他赔哥你的医药费！他不给咱就让他做不成生意！你看得行！”
　　“哥，这我看行。”一直没说话的胖黄毛红苕儿突然也插了话。“你这师出有名呢么！”红苕还拽了句文化词儿。“他们开门做生意，都怕咱这种，咱就跟他要账，天经地义么，门口一站谁敢进去上网，他最后肯定得给咱钱。”
　　听这俩球货这么一唱和，牛三神色有些犹豫。“那你说.....这事真能弄？”
　　“能么，哥！”烂干儿一看有门，急着撺掇着。“咱肯定能弄到钱！”“就是的就是的。”两双糊着眼屎的贼眼直勾勾看着他。
　　牛三垂眼考虑半响，最终决定道：“那行，那就弄！”
　　......
　　这天傍晚，新浪潮网吧外的黄色公共电话亭里，刘小京举着一张写满字迹的草纸，兴冲冲的跟母亲和妹妹打着电话。
　　“栗子哥跟你说，你不想上中医药学校，咱就不上。哥找了这么几家学校，都是交点钱找找关系就能行，哥都给你问好了，你听我给你念
　　啊”刘小京歪头夹着电话，一手举着草纸背着光读着。“培华美容美发..这学校好，不用看考试成绩，而且刚开学两个月，跟上也容易得很。还有这个...”
　　刘小京兴致勃勃的念了好几个自己好不容易收集的学校信息。刘小栗在电话那头安静的听着。
　　“栗子你看，你喜欢哪个？喜欢哪个，哥回头就找人去学校给问问，看具体情况要咋弄。”
　　“哥....”刘小栗终于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我笨的很，你说这些学校，我怕我都不行。”她又咽了咽口水说，
　　“没事，这些不行，哥再给你找。”刘小京没有气馁。
　　“哥，你别再□□的心了。”刘小栗说，“在中医药学校，我就啥也听不懂。学费还那么贵，花钱给我这种人读就是浪费呢。”
　　“我想，就在家帮咱妈。”刘小栗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栗栗，你听你哥的，你还这么小呢。咋你也得学个手艺啊，妈不能让你跟着妈一辈子卖擀面皮儿。”一直在旁听着女儿打电话的王凤霞着急插嘴道。“妈这阵子心都揪死了，你要是这样耽误下去，妈死了都没脸去见你爸！”
　　电话那头的刘小京听的心里一阵抽疼，遂笑骂道：“栗子，你觉得你哥没本事养家是不，要你一个女娃挑担呢！”
　　“哥，我不是.....哎，我不知道咋说，我。”刘小栗慌了。
　　“不知道你就听哥的，”刘小京口气硬起来。“钱啥的你不用管，学不会的东西咱就不学，你就想想你会啥、擅长啥或者想干啥。其他都交给你哥。”
　　“我...我...”刘小栗看着母亲落泪自己也慌了，加上电话那头哥哥的强硬。心里好不容易打定的主意终于溃散。“我，哥，我就喜欢画个娃娃。”她有些不好意思，终于勉强说出来自己的想法。“那你说，这些学校，有教人画画的不。”
　　“画画？”是了，刘小京忽然想到。妹妹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小孩。除了帮家里干活，就是爱看个动画片。然后在纸上画动画片上看到的小人。画的多了，刘小京也看到过几次，反正跟电视里的挺像。
　　“那你是这，你再等几天，我打听打听再联系你。”
　　又嘱咐了母亲和妹妹几句，他挂了电话。看着手上乱七八糟写的这些学校，没有一个是教画画的。刘小京再次发起了愁。
　　......
　　刘小京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新浪潮网吧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数都是老熟客了。吧台上摆了个牌子【网管临时走开，请稍等】。白墨拎着热腾腾的炒细面走了进来，环顾四周没有空位。那个死鱼眼青年抬头看了下她，好心说：“这会儿没机子，网管不在，要不你等一会儿。”
　　白墨道了声谢，把手里的细面放在吧台上，自己到旁边的等候区坐了下来。
　　这时，三个烂仔模样的人摇摇晃晃的摆了进来，四处打量着像是要找人。这正是上门找晦气的牛三三人组。吧台里没人，他们却一眼看见安静坐着的白墨。
　　“哎，这不是...”烂干儿最先认出来这是那天他们做局背壳子的女娃。
　　紧接着牛三和红苕也恍然认出白墨。三人六只贼眼一对，马上心领神会的走过去。
　　“呀~妹子是你么。你看哥好久没看见你，你跟哥出来一下。”牛三痞里痞气的就上去拉扯白墨。
　　“你们干什么！”白墨厌恶的挥开牛三的手。站起来转身想走。
　　牛三一把抓住白墨的帆布包，作势要抢。白墨死命的揪着包带，嘴里的救命还没出口，后腰上一个硬硬的东西就顶了上来。烂干儿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弹簧刀，他一边用刀把顶着白墨的后腰，一边把她往外推。嘴里还高声道：“哎呀，你看你还不认识哥了，好久不见咱说个话。”红苕侧身挡着众人的视线，一边用眼神威胁着白墨。待临出网吧大门，他还扭头对众人说了句：“你们继续耍啊，我们认识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大多数专注在屏幕前的人还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就结束了。网吧众人神色不一，有的戴着耳机看着似乎没动静，有的一脸惊异犹豫着左顾右盼。死鱼眼青年似乎觉得不对，站起来想跟出去看看。却被守在门口的红苕堵住去路，“伙计你上哪儿去。”
　　死鱼眼想推开他，但却一直推不开。两厢僵持了好长一会儿，估摸着牛三他们走远了，红苕才痞笑一下举起双手，漫不经心让他过去。门外，远处夜市的小红灯亮的熙熙攘攘，什么也看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