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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爱的距离是八小时 ...

  •   太远了。是一个陈述句。可以理解成机场到阿坝的距离太远了,要坐好久的车,也可以理解为沈誓对他的一种体谅,太远了,所以没必要特地来接他。
      陈吟安觉得是第一种意思。
      而沈誓本人觉得是第二种意思。
      但当他第二天,在机场门口看见陈吟安时,也并不意外。隔着十几米的出口通道,隔着人群,他一眼看见了陈吟安,白白的,瘦瘦的一个人,靠在很高无比壮实的吉普车边,神情漫无目的,好像有些无聊,但抠着手的小动作又暴露他有些小焦虑。
      陈吟安穿得很简单,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但衣服质感很好,柔软又很合身,风吹起,衣领顺着风向被用力拉扯,露出陈吟安一侧脖颈——那是一片柔软的、重要的、不会被人所轻易碰触的皮肤,是同大腿内侧一样软的地方,极适合抓上咬一口,只要稍稍用力,那儿就会发红,留下印记。
      沈誓很突然地笑了。周围的风把行人都吹得背对,而路对面的陈吟安偏偏抬起了头,正对起风,眯着眼睛,刘海被吹得乱糟糟,但也勾勒出他优越的侧脸线条。好半天,陈吟安都对着风走神。细碎的沙尘略过眼睫也不影响他,眼睛进了沙子他就揉掉继续吹。
      陈吟安就是这样,与众不同的,不可归类的,傻瓜。
      沈誓穿过人群走过去,摘掉墨镜,在距离对方一步距离处停下:“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
      陈吟安抬头望他,抓了抓挡眼的头发,又看着他的眼睛想了一下,说:“太远了,不一定有车愿意送你,妙希希说让他叔叔来接你,可是他叔叔的皮卡车太抖了,很容易晕车,所以我想还是来接你比较好,毕竟你是因为我才来的。”
      他伸手拍拍身后的吉普车:“这是妙希希提前租的车,这个不抖。”
      这真诚又笨拙地给自己找借口的样子,让沈誓发笑,根本不用猜,他也知道这个小倔驴一定会亲自来接他。但确定这确凿无疑答案的过程还是让他觉得有趣。他伸手将陈吟安拉进怀里,抱住,侧头故意在他耳边低语:“还是你最好。”
      陈吟安慌了一下,伸手拍他的背,小声提醒:“别这样,周围有人。”
      “慌什么,我又不红,没人认识我。”沈誓掐住陈吟安的后腰,更用力圈住他,还将自己的下巴搁在陈吟安的肩膀上,完完全全,从上而下地将他笼罩进自己的阴影里。
      沈誓今天穿得低调,身上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但即使背对着人,脸也没露出,也能看出是个比例极好不是艺人也是个模特的极品大帅哥,而两个颜值不低的还是同性别的男人在公众场合抱在一起,很难不引人注意。尤其是在机场这种常常被用作分离和久别重逢的固定场所,自带的故事性更会让人浮想联翩。周围已经有人举起手机拍照,还有女孩子对着他们边笑边窃窃私语。
      陈吟安皱了一下眉头,干脆将脸低下埋在沈誓的肩颈挡住自己,闷声问:“你还要抱多久啊?”
      说话的热气透过衣服,湿热了沈誓的肩膀,痒痒的,令人抓心。沈誓反问:“不让抱?”又用很失望的语气补充,“明明前几天在剧组的时候,还一口一个沈老师,亲人得很,这才几天,陈老师就跟我见外了?”
      “不是因为这个。”他的意思明明是因为公共场合不方便,怎么到沈誓嘴里就是这样的意思了。陈吟安觉得好难解释,干脆半放弃地说:“那你抱吧。”
      陈吟安将沈誓的行李箱放进吉普后备箱,绕了半圈拉开驾驶座的门,系好安全带,准备开车却见沈誓趴上了他的窗户。
      “怎么了?”
      沈誓问:“你一个人开过来的?”
      陈吟安点头。
      “身子骨硬朗啊。”
      “怎么了吗?”
      “从机场到阿坝要多久?”
      “大概七八个小时。”
      沈誓打开车门,将手搭在车门和座椅上,将陈吟安围起来:“开了八个小时不累吗,换我吧。”
      陈吟安想都没想拒绝:“都是山路,很容易迷路的,我开吧,这条路我走了两次,我记得一些。”
      沈誓也没再多说,点头说好,关上车门,从车前面绕到了副驾驶坐好,系上安全带:“那就听你的。”
      陈吟安看见沈誓系安全带突然笑了。
      沈誓问他:“笑什么?”
      “我昨天来的时候,妙希希的叔叔一直对我说鹌鹑蛋,我没听懂,后面才听懂原来是在说安全带。”
      沈誓跟着笑了,将自己的墨镜给陈吟安戴上:“太阳大,戴着。”
      陈吟安的脸小小的,尖尖的,沈誓的墨镜对他来说尺寸偏大,沈誓便很有耐心地不断给他调整。
      “现在怎么样?”
      “可以戴稳了。”
      “嗯,还不错。”
      沈誓收回手,在副驾驶上坐稳,陈吟安抬头在后视镜里照了一下,弯起了眼睛:“那我们出发,后排有吃的和衣服,你需要的话我停车给你拿。”
      “好。”
      吉普车很快驶离市区穿进荒野,喧嚣灰尘不见,尽是阳光温暖。
      陈吟安的心情也很好,一路上车窗缝隙里吹进来呜呜的风,风里有他很小声的哼唱声。
      从成都到阿坝需要八个小时,陈吟安想,他的人生不会有比现在幸福的时刻了,如一首歌的音频波形,在平淡的前奏后振幅猛然拉长变高,这是最值得记住并反复哼唱的一段。
      窗外是川西美景,副驾驶有沈誓。就好像世界末日,只剩他们两个人在逃亡路上。
      人怎么能幸运成这样。
      想到还能和沈誓在这车里共处好几个小时,能拆分成两百七十六分钟,陈吟安就控制不住地哼唱起歌。
      沈誓侧过身,将头懒懒靠在座椅上,抱着手问陈吟安:“在哼什么?”
      “你醒了。”陈吟安问,“是不是我吵到你睡觉了?”
      “不是。车里不好睡。”
      “那我停车,你躺下睡一会儿?”
      “不用了。不困。”沈誓将刚刚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再问了一遍,“在哼什么歌?”
      “《蝴蝶》。你听过吗?”
      “没有。”
      “要听吗?我连蓝牙。”
      “想听你唱。”
      “我唱歌不好听。”
      “我想听你唱。”
      沈誓又重复了一遍。
      陈吟安几乎不太会做那些表现自己的事情,比如在儿童节上台表演诗朗诵,比如当着人做自我介绍,他是羞怯的,也是不乐意的。演戏是例外。也可以说,关于沈誓的一切都是例外。沈誓要他唱歌,他也不会拒绝。
      陈吟安清了两声嗓子,有些断断续续地唱起这首歌,音量把握得不太好,有时某个咬字根本就没了声音,有时又很顺畅,但是跑了调。
      唱得最清楚的几句歌词是:
      每次一想到你
      像雨过天晴
      看见一只蝴蝶飞过了废墟
      我能撑得下去
      我会忘了过去
      是你让我找回新的生命
      ……
      唱完,陈吟安手指抠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路,头也没回地问:“是不是跑调了?我不太擅长唱歌。”
      沈誓调子拉得慵懒,应了一声:“嗯,是跑调了。”他又接着问,“你最喜欢哪一句?”
      陈吟安顿了一下,睫毛微微垂下,看似在思考,但沈誓觉得陈吟安这不是在认真思考自己到底喜欢哪一句的样子,更像是在考虑这句话该不该说出口。
      好一会儿,沈誓才听见陈吟安鼓足勇气说:“我会永远珍惜 我会永远爱你在我心底的你位置没有人能代替”
      陈吟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路过一片溪流,那流水很浅,阳光照射下一闪一闪的,如铺满钻石。旁边还有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和有弧度的高山,那山是墨绿渐变成墨黑,有一些白点,不知道是石头还是雪。
      这样美好的地方,说几句有些酸掉牙的歌词,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陈吟安是这样劝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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