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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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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路？
这个人，好像总是这样，毫无征兆就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
墙角忽然飘来一声细弱的“喵呜”，像根轻轻挠动的羽毛，瞬间勾住了袁圆的视线。
一只橘色小猫正怯生生地探着脑袋，袁圆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逗弄着小猫的下巴，小家伙先是往后缩了缩，很快又主动凑过来，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等她再次抬起头，想再说点什么，或者至少道个别时，却发现刚才梁绪安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他就这么走了。
袁圆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懊悔，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这么好的机会！
既然都顺路了，刚才就应该鼓起勇气，大大方方说一句“那一起走吧”才对啊！
腿边传来柔软的触感，是小猫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袁圆轻轻摸了摸它的头，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你倒是主动。”
……
“今天回来这么晚？”陈滢的视线在袁圆身上扫了个来回。
袁圆换着鞋，应了声：“嗯，跟程芋儿多学了会儿。”
“这么用功？又看上什么想买的东西了?”
这借口虽屡试不爽，但这次真的实打实的冤枉，程芋儿整个下午都在给她讲期末数学卷的错题。
“哎陈女士，你这想法也太狭隘了。”
话锋一转，袁圆眼睛亮了亮，“不过你要是想给我买礼物，我也不会介意的。”
陈滢挥挥手：“行了，再议，给小张上课呢。”
跟张言曦打了照面，袁圆就识趣上楼了。
台灯下，袁圆伏在书桌前，草稿纸很快被数学公式占满。
笔尖悬在一道立体几何题上方，思绪却飘远了。
梁绪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浮现在脑海里，他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能考那么高？明明脸那么小，看起来脑容量也不大啊。
袁圆回过神，烦躁地用笔尾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学习学习。
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待一张数学试卷做完，她发现竟也做出了七七八八。满纸的演算过程密密麻麻，倒是出乎意料地有成就感。
只是不知怎么，越做题越觉得口干舌燥，她起身下楼接水。
陈滢：“袁圆，你送下小张。”
“收到。”
袁圆应着，替张言曦推开门。
对门苗姨家传来轻微的关门声，一个高挑的身影一闪而过。
袁圆只来得及瞥见一截线条分明的侧脸残影，和微微扬起的校服衣角。
“砰。”
门关上了。
袁圆意外，青岚一中的校服?
那身影看着有些眼熟，她脚步慢了半拍，一时没想起到底是谁。
“圆圆？”张言曦在电梯口唤她。
“啊？来了。”
袁圆匆匆收回视线，把张言曦送到楼下，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身影。
对门的苗姨刚退休不久，如今是小区广场舞队的领舞，平日和孙子苗轩轩住在隔壁。袁圆没未听苗姨提过家里有在青岚一中上学的孩子。
袁圆打小就是个好奇心贼重的女孩。
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小时候陈滢哄袁圆睡觉照着读本给她讲睡前故事，袁圆脑袋里总会蹦出稀奇古怪的问题，像藏不住的小泡泡似的接二连三冒出来，让陈滢常常招架不住：
“皇帝穿新衣出门时一定是夏天吧?要是冬天的话，风一吹会就觉得有点凉飕飕，然后就识破了。”
“田螺姑娘真好，她在哪儿啊?我想跟她交朋友。爸爸妈妈要做饭是因为没有捡到过田螺姑娘吗?”
“嫦娥住在月亮上不会冷吗？她的兔子毛够不够厚呀？”
袁圆一回家，就见老袁在系围裙了。
老袁洗了洗手，笑着问：“回来啦？晚上想吃点什么？你点菜。”
袁圆思索过于专注，没听着。
转身钻进自己房间，从塞得满满的零食柜里翻出些苗壮壮爱吃的，一股脑装进袋子，“我给苗壮壮送点零食，去去就回。”
老袁探头瞧了眼她手里的袋子：“送什么好吃的啊？你想吃什么啊?”
陈滢看着夺门而出的袁圆，纳闷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有事情能比吃饭重要了。”
苗姨一家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苗轩轩爸妈在外地打工，一家人打心底里觉得“苗”这个姓氏好听，便一直让孩子随了母姓。
为什么袁圆叫苗轩轩个壮壮呢?
苗壮壮这名字，是袁圆给苗轩轩起的外号。
一来是轩轩长得圆滚滚、肉嘟嘟的；
二来呀，小时候轩轩总爱拿着水枪偷偷滋袁圆，还给自己取外号叫扁扁，袁圆便以牙还牙，故意喊他“苗壮壮”。
苗姨听了这缘由，笑得直不起腰，也跟着被带偏了，一口一个“壮壮”地叫。
起初苗轩轩还气鼓鼓的，被喊一次委屈一次，动不动就红了眼眶，得靠苗姨做些好吃的，才能把这小家伙哄好呢。
“叮咚——”
门一开，苗姨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哎哟是圆圆啊！”
她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没有？”
“苗姨，我给壮壮送点吃的，老袁搁家做饭呢。”
苗姨热情地拉着她进屋：“壮壮在学习呢。这不今年要考高中了吗，请了个小老师给他补补课。”
说着，推开孙子的房门，“壮壮，你圆圆姐来了。”
房间里，苗轩轩——也就是“苗壮壮”正趴在书桌前，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苗壮壮脸上带着点不情愿的表情，显然对假期补课很不满。
他旁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是梁绪安。
“袁扁扁！”
苗壮壮像看到救星一样扑过来，“你快跟这个大哥哥说说，这些题根本不是人做的！”
苗姨笑着揉着孙子脑袋，推他到书桌坐下，“没礼貌，你圆圆姐马上也是大学生了，你好好听话。”示意袁圆管管他，说罢带上了门。
梁绪安抬眸看袁圆，眉心蹙了蹙。
显然没想到会有‘不速之客’，更没想到短时间内袁圆会再出现在眼前。
袁圆感觉自己舌头突然打结了：“好、好巧啊……梁同学……”
“嗯。”
我去，这么高冷。
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他是苗壮壮补课老师?
“袁扁扁，你们认识?你快让这个大哥哥别给我留作业了。”
苗壮壮脸上挂着委屈巴巴的表情，眼睛却直往她手里的零食上瞟。
梁绪安挑了挑眉，指了指摊开的作业本：“这些题都做对了，就不留作业了。”
苗壮壮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好，终于有人能治治这破小孩了，真是一物降一物。袁圆想到。
“这些题都做对了，才能吃零食。”袁圆学着梁绪安语气说话。
“不公平！袁扁扁你数学不及格，都能当大学生?那我也能！”
苗壮壮这句话一出口，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
这破小孩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苗、壮、壮！”袁圆眯起眼睛，她一字一顿地念着。
把零食袋放在门口柜子上，“需不需要我'辅导辅导'你功课啊。”
苗壮壮意识到说错话，一个劲往梁绪安怀里钻：“大哥哥救命！她总打我！”
青天大老爷。
冤枉啊。
真是比窦娥还冤。
没想到梁绪安配合着，单手按住苗壮壮圆滚滚的脑袋安慰着，“别怕，”又不紧不慢补了一句“做题。”
看着苗壮壮生无可恋的表情，袁圆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苗壮壮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小声嘀咕：“哼，我做还不行吗……”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梁绪安，一脸天真无邪：“大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话题转的猝不及防，梁绪安眼里掠过一丝浅淡的讶异。
还没等他回答，苗壮壮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以后找女朋友，可千～万～不要找袁扁扁这样的！”
一旁的袁圆直接被气笑，两手环胸，后背轻轻靠在苗壮壮的书桌沿上，挑眉睨着他反问：“我什么样？”
苗壮壮一边装作低头算数，一边忍不住偷偷瞥她，声音带着点发颤，明显底气不足：“脾气臭……力气大……还会打人……”
袁圆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
梁绪安还在呢。
不生气不生气，要温柔。
袁圆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认真听取意见，努力压下心头那点窜起来的火苗。
她直起身，作势往门口走：“行，零食我就拿回去了。”
“哎！”
苗壮壮反应超快，“唰”地放下笔，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她，抱住袁圆，转头朝梁绪安慌张找补，“找……找袁扁扁当女朋友也……也有优点！”
袁圆停下脚步，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哦？什么优点？”
苗壮壮绞尽脑汁，终于憋出一句：“……不会被人欺负。”
袁圆脸一黑。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越描越黑。
梁绪安坐在一旁看戏，嘴角扬了扬。
苗姨端着刚出炉的烤红薯从厨房出来，热气腾腾的红薯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圆圆啊，一会在这吃饭，小梁老师也是哈。”
苗壮壮：“奶奶，奶奶，我要吃烤红薯。”说着就要去拿红薯，烫的他两手倒腾的来回换。
袁圆：“谢谢苗姨！老袁这会该做完饭了，我要不回去啊，他该伤心了。”
“哎哟，瞧我这记性，袁律难得回来这么早啊。”
梁绪安将苗壮壮书桌上散乱的铅笔橡皮归拢到笔盒里，站起身，声音清冷却温和：“苗姨，轩轩今天的学习任务完成了，比昨天有进步。我就不在这吃了，得早点回去。”
苗姨见两人都没留下的意思，便也不再强求，只笑着将他们送到门口。
袁圆出门转头对苗壮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苗壮壮要回屋。
梁绪安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袁圆侧过头，恰好对上梁绪安低垂的目光。
她眨眨眼，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小、小梁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