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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公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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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内心深处,最深的梦魇。
被沈述言抛弃。
空间,不再是冰冷的囚笼,它变成不断放映着每个人内心最深层恐惧的投射屏幕。
精神污染达到顶点,逼着他们直视自己最不堪,最脆弱的角落。
空间已非囚笼,而是炼狱。
“第十一轮坦白,开始。”
赵阳猛地抬起头:“我坦白……我的罪。”
“我……我害怕密闭空间。极度恐惧。”
不是表演,是真实的痛苦回忆被强行拽出。
“小时候,我父母吵架,经常把我反锁在狭小的储藏室里……一锁就是好几个小时。”
“里面又黑又闷,有老鼠和蟑螂爬过我的脚背……我在里面哭到脱水,喊到失声,也没人理我。”
“这个弱点,我一直隐藏得很好。但在职场,我利用它,我利用我对这种恐惧的理解。”
“我会仔细观察哪些同事有类似,不为人知的恐惧或弱点,怕高,怕特定的声音,怕某种动物……”
“在关键时候,比如晋升竞争,项目分配时,我会不经意地制造一些情境,触发他们的恐惧,看着他们失态崩溃,从而为自己扫清障碍。”
他将自己最深处的伤痕,变成刺向他人的武器。
他将自己承受过的痛苦,转化为算计他人的资本。
“我出卖了自己的痛苦,也利用了别人的痛苦来垫高我自己。”
空间寂静。
“坦白内容:利用自身创伤共情并精准攻击他人心理弱点。”
“真实性评估:高。”
“深度评估:触及生存本能与道德边界的扭曲结合,具有独特性。”
“判决:赵阳,获得下一轮指定坦白权利。”
权力的屠刀,再次举起。
“第十二轮坦白,开始。”
“我指定,罗勋。”
李幽身上的谜团太深,关娆太过危险,周宁状态不稳可能无法提供有效信息,而陈序年……他那哲学性的虚无过于骇人。
相比之下,看似崩溃的罗勋,或许还能榨取出一些更实在,关于暴力的秘密。
“别再说什么打死嫌犯那种表面的东西了,”
赵阳逼近一步,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有威慑力。
“告诉我,你这种对暴力的依赖,这种需要用别人的痛苦来确认自己存在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最早是什么时候?”
“力量,我需要力量……”
“为什么需要?”
“因为……弱……弱小就会被……”
“我爸他喝醉了就打我妈,还有我……”
“我躲在床底下,听着我妈的哭声……听着拳头落在肉上的闷响。”
“我恨他!但我更恨我自己……”
“为什么那么小?为什么那么没用?连保护妈妈都做不到。”
“后来我长大了,有了力气,我第一次把他揍趴下的时候……看着他躺在地上流血,像条死狗……我心里真痛快!”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这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只有拥有力量,只有让别人怕你,你才能不被欺负。”
“才能不像条狗一样活着。”
赵阳对罗勋的逼问似乎获得一些成果,但这并未让他满足。
他需要更多价值,需要证明自己作为指定者的能力。
他的目光转向另一个极端。
沉浸在认知瓦解中的陈序年。
“我指定,陈序年。”
赵阳的声音带着挑战权威的意味。
他要撕开这个天才最后那层理性的遮羞布。
“坦白你最引以为傲,却又最让你感到羞愧的成就。”
赵阳提出了一个矛盾的要求,试图挖掘理性之下的情感裂痕。
陈序年的身体微微晃动。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他不会回答。
最终,他开口:“我……构建了一套完美的算法模型。”
“它基于校园内的社交网络数据,行为模式,关键词捕捉,心理评估量表结果……等等变量。”
“它的预测目标,是极端的暴力冲突或自我毁灭行为。”
“模型完成度97.4%。它成功标记出了一个高风险个体男生。”
“模型预测,他在未来两周内,有高达87.6%的概率会采取极端行动。”
“我收到了预警报告,但我没有通知校方,没有进行任何干预。”
“我屏蔽了预警,冷眼旁观,记录下他接下来每一天的行为数据,情绪波动……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模型预测的那个终点……”
“然后……悲剧发生了。”
“和模型预测的时间方式,误差不超过3%。”
“那是……我学术生涯的巅峰时刻。”
“模型得到了完美验证,数据无比完美。”
他的坦白,让人不寒而栗。
他将活生生的人的悲剧,当作验证理论的冰冷数据。
李幽听着这一切,只觉得浑身发冷。
陈序年的世界太过冰冷和遥远。
他感受到的只有天才的冷酷和对生命的漠视,并未产生任何共鸣,只有更深的疏离和恐惧。
“第十三轮坦白,开始。”
“我指定,关娆。”
关娆猛地抬起头,美丽的脸上闪过怨毒。
“别再卖弄你那些操控男人的把戏了,”赵阳学着她之前逼问李幽的语气。
“告诉我,你这种像收集战利品一样收集爱慕,又像丢弃垃圾一样摧毁他们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内心深处,到底在找什么,在怕什么?”
关娆的身体微微颤起来。
真理之眼的无形威压如同枷锁,让她无法逃避。
“我……”她的声音不再柔媚。
“我只是……只是想证明……”
“证明有人会爱我,真的爱我,哪怕只是爱我这张脸,爱我这具身体,爱我能带给他们的虚荣,哪怕只是一部分。”
“我不想被忽视,不想变得透明。”
“我想要被看见,被渴望,被需要,哪怕那种需要是肮脏的是短暂的,至少那证明我存在!”
“证明我值得被爱。”
她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瘫软下去,泪水冲花精致的妆容,露出底下那张写满不安与卑微的真实面孔:“没有人……”
“没有人真正爱过完整的我,所以我只能抓住我能抓住的,哪怕那只是幻影,哪怕要我把自己拆分成他们喜欢的模样……”
“我只想证明,有人会爱我,哪怕只是一部分……”
“呃啊!”李幽猛地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声音。
这剧烈的头痛和混乱感,比空间里任何一次惩罚都更让他恐惧。
关娆的坦白仍在继续,但李幽已经听不清。
意识再回笼时,便是赵阳一边流泪一边大笑,状若疯狂。
“哈哈……哈哈哈……该我了……轮到我了……”
“都是假的,每一个笑容是假的!每一句奉承是假的。”
“活跃气氛,维系关系?那不过是为了……为了不被人排挤,不被人忽视!”
“为了在那吃人的职场里能喘口气。”
他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却不知在向谁控诉:“我累啊……我真的好累……”
“戴着这副面具,每一天,每一刻!”
“真实的我又闷又无趣,只会躲在角落里,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
“可是不行啊……不行!我必须笑,必须说,必须成为另一个人!”
他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想把那个名为赵阳的面具从自己脸上硬生生扒下来:“他需要我这样!”
“那个躲在后面真正的我,需要我站出来,替他应付所有他害怕厌恶的社交,替他承受所有他不想承受的压力。”
“我连喊累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崩溃是会传染的。
被强行剥开,暴露在真理之眼冰冷光线下的阴暗秘密,如同病毒般在狭小扭曲的空间内肆虐,最终汇合成毁灭性的洪流冲向李幽。
剧烈的头痛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意识深处激烈地对抗重组。
难道……难道沈述言的爱,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
他不敢想下去,那个念头本身就如同深渊。
“最终轮坦白,开始。”
“时限,无限制。”
“直至核心呈现。”
没有时间限制。
这意味着,不挖出最深处的东西,审判永不结束。
压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顶点。
所有人都看向李幽,这个身上缠绕着最多矛盾,引发了最多异常,似乎掌握着某种关键钥匙,却又最显得脆弱无助的人。
李幽的心理防线,在那道冰冷目光和无数复杂视线的共同注视下,终于彻底崩塌。
他不再试图去回忆那些幸福的细节,不再为沈述言辩护,不再抗拒内心那早已存在,却被他用爱精心包装的,丑陋的真相。
“我的罪是我的爱,就是我那该死的,扭曲的,见不得光的爱。”
“是我明知道他可能不爱真正的我,他爱的可能只是我装出来的顺从,我表现出来的依赖,或者……或者他需要的某个部分,就像关娆和赵阳那样。”
他将刚刚听到,冲击他认知的坦白,疯狂地投射到自己身上。
“可我还是像条狗摇尾乞怜,祈求他偶尔施舍给我的一点关注,一点温柔。”
“我把那当成恩赐,当成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
“是我愿意,我愿意被他打,被他骂,被他像垃圾一样对待。”
他将自己之前扭曲描述的亲密更加极端化。
“只要他不离开我,只要他还能看着我,哪怕那眼神里是厌恶,是怜悯,是无可奈何。”
他用力捶打着地面,指甲翻裂渗出鲜血也毫无察觉。
“因为除了他……我一无所有啊。”
“这个世界不要我,没有人真正需要完整的我,只有他,只有他偶尔还会看着我,还会对我说爱……”
“这把我变得不像个人的依赖,这不就是我的原罪吗?”
“是我用爱这个名字,囚禁了他,也囚禁了我自己。”
空间内,只有李幽剧烈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呜咽在回荡。
他坦白的,不再是行为,而是他认知中爱的本质形态。
一种病态的,自我毁灭的,将自身价值完全寄托于他人之上的扭曲依存。
“核心罪谕锁定:病态依存。”
“深度评估:触及存在本源逻辑,构成一切异常之基。”
“判决:李幽,授予回归资格。”
他凭借坦白自己那扭曲的爱,获得了胜利。
这结果,充满极致的讽刺。
在这座以挖掘人性之罪为乐的地狱里,最深层,最本源的原罪,竟是这种将自我完全溶解于对他人的病态依赖之中的爱。
空间的资源争夺战刚刚结束。
静电噪音刺耳响起。
李幽被重重摔落在地。
但他不再是那个带着短暂幸福余韵,引人猜忌的幸运儿。
他面色死灰,嘴唇干裂,身上似乎还带着冰冷的消毒水味。
“哟,大情圣,这次……天堂的滋味又怎么样啊?”
赵阳的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刺耳。
“没有天堂……”
李幽重复着。
“是另一个地狱。”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某种可怕的回忆里,对周围的反应毫无知觉,只是反复地喃喃低语。
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令人毛骨悚然
“录像……他录了像……全都……录下来了……”
“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这句话本身,就已经足够摧毁李幽之前构筑的一切。
“录像机就放在角落里,红色的光点一闪,一闪。”
“他看着我痛苦,看着我哀求,看着我像条狗一样爬向他。”
“他一边做着那些事,一边像是在做记录。”
“医生说……我在治疗。”
“治疗?”陈序年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变得尖锐刺耳。
他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什么意思?”
真理之眼那冰冷的齿轮虚影疯狂旋转,光芒忽明忽灭,仿佛系统本身也因这触及核心的冲击而变得不稳定。
墙壁上那些浮动的恐惧剪影不再是无声的画面,它们开始扭曲拉长,如同拥有实质的触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寒意。
“规则升级。”
“情绪共振超载,启动记忆洪流协议。”
“任何个体受罚或情绪剧烈波动,将强制同步主体核心创伤记忆,共享体验。”
新一轮审判,就在这极致的恐慌中,如同脱缰的野兽,开始了。
第一个受罚的是罗勋。
他在混乱中试图攻击那不断浮现出无数双眼睛的墙壁,触发了规则。
惩罚降临的瞬间。
“轰!”
不仅仅是罗勋,空间内的所有人,都猛地抱住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是噪音,不是重力,而是记忆。
一段冰冷黑暗,充满尘埃和霉味的记忆,如同钢针般强行刺入每个人的脑海。
极致的黑暗。
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到一丝光。
狭小的空间。
身体蜷缩到极限,膝盖抵着下巴,动弹不得。
老鼠爬过脚背的湿冷触感。
门外父母激烈的争吵声,摔打声,以及母亲压抑的哭泣。
喉咙因为恐惧和哭泣而火辣辣地疼,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那种被世界遗忘,弱小无助,仿佛随时会被这黑暗吞噬的极致恐惧与窒息感。
此刻,它成了所有人的共同刑罚。
惩罚结束,众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打湿,脸色惨白,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干呕。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对黑暗和禁锢的恐惧,已经深深烙进他们的意识。
罗勋嘶哑地低吼。
他赖以生存的暴力信仰,在这刻崩塌。
紧接着,轮到关娆坦白。
当她试图再次用那种我见犹怜的姿态描述自己如何操控他人时,强烈的情绪波动再次触发记忆洪流。
冰冷的触感。
从头到脚被刺骨的冷水浇透。
湿透的校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屈辱而寒冷。
周围是模糊却清晰的,充满恶意的嘲笑声。
厕所隔间的门被从外面抵住,推不开。
脸上不知道是冷水还是泪水,一片冰凉。
那种被群体排斥,被公开羞辱,尊严被践踏在泥泞里的绝望与冰冷。
瞬间席卷所有人。
陈序年在这纯粹的情感冲击下,他那套赖以生存的理性分析彻底失灵。
他试图计算这痛苦的变量,构建模型,却发现根本无法量化这种纯粹的恶意和屈辱带来的毁灭感。
当赵阳因为资源争夺失败而情绪低落时,另一段记忆同步而来。
精心准备的方案被随意扔在桌上,上司轻蔑的眼神。
同事聚在一起谈笑,看到他走近瞬间安静下来的尴尬与孤立。
深夜加班,只有屏幕的冷光映着脸,努力得不到认可的疲惫与心酸。
那种无论怎么努力迎合,怎么强颜欢笑,都无法真正融入价值被彻底否定的深刻无力感。
内心最深处,被层层掩盖的创伤,如同循环播放的恐怖片,通过这诡异的记忆洪流,一遍又一遍地强加给空间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不再是痛苦的看客。
他们成了痛苦的亲历者。
起初,或许还有一丝怜悯。
但很快,这无休止,强制的痛苦共享,引发了最阴暗的人性反弹。
憎恨。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要承受这些不属于他们的痛苦?
这些肮脏懦弱,令人作呕的记忆。
关娆第一个失控,“停下!让你的那些恶心记忆离我远点!”
“你这懦夫,你自己承受不了,就要我们都陪你一起烂掉吗!”
赵阳也红着眼睛,声音里充满迁怒和怨毒:“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这些破事!”
他们开始憎恨对方。
恨对方带来这些痛苦,恨对方如此脆弱。
“第十四轮审判,开始。”
真理之眼的声音如同敲响行刑的钟声。
这次,审判的目标无比明确。
关娆第一个站出来。
她指着李幽,声音因为恨意而尖利扭曲。
“我指定他坦白!”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李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能说什么?
他同样是被困者,他同样在承受着这一切。
但在其他人被痛苦扭曲的认知里,他已经成了万恶之源。
他的沉默,如同油浇在众人愤怒的火焰上。
就在这混乱与憎恨达到顶点的时刻,罗勋动了。
他没有像关娆和赵阳那样嘶吼,只是缓缓地走向李幽。
“我坦白,我此刻最深的罪是希望李幽彻底消失。”
“为了结束这无止境的折磨……为了我们其他人能活下去……”
“我愿意亲手执行……”
“杀”字未出口。
“锵啷!”
数条粗壮的由阴影和冰冷光线构成的无形锁链,猛地从四周扭曲的墙壁中激射而出。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李幽的四肢和脖颈,将他猛地从地上拽起,悬吊在半空之中。
“呃啊!”李幽发出痛苦的窒息般的闷哼,身体被勒得变形。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就在那阴影锁链即将把李幽的身体彻底撕裂的千钧一发之际。
纯白。
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纯白。
李幽悬浮在这片虚无之中,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痛苦,只有灵魂被彻底掏空后的虚无。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所有关于爱与背叛的记忆,都在这片白色中失去意义。
连自我,都仿佛要消散。
结束吧。
就这样结束吧。
他放弃思考,放弃抵抗,任由最后一点意识的光亮,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就在他意识彻底消散的边缘。
“滋啦!”
刺眼的蓝色电光如同撕裂苍穹的利刃,猛地劈开这片纯白。
紧接着,是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
李幽涣散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地拽回。
他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一个他绝不敢相信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沈述言。
他手中握着一根仍在噼啪作响,跳跃着蓝色电光的电击棒,脚下是罗勋。
罗勋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口角溢出白沫。
“废物,连清理垃圾,都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
整个空间仿佛都因他的存在而凝固,之前所有的混乱,都被这绝对的冰冷与掌控感强行镇压下去。
“你们不是喜欢坦白吗?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说出你们最深,最肮脏的罪,或许我会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在绝对的死亡威胁下,人性最丑陋,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一切的黑暗,彻底爆发。
他们争先恐后地撕开自己的伤口,暴露着灵魂最深处的脓疮。
沈述言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在听一群苍蝇的嗡鸣。
直到所有的噪音渐渐平息,他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自始至终沉默着的李幽。
“那么,你呢?”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李幽。你的罪,是什么?”
李幽抬起头,看着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此刻却冰冷如面具的脸。
所有的欺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背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又在触及沈述言眼神的瞬间,诡异地平息下去。
他笑了。
笑容凄楚,带着诡异的平静。
“我的罪……就是很爱,很爱你。”
没有控诉,没有辩解,只有这一句,仿佛用尽他全部的生命力。
沈述言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地抬起手。
不是电击棒。
而是一把造型简洁,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短刀。
刀柄朝着李幽。
“他们的罪,你都听到了。”
沈述言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现在,拿起它。”
“杀了他们,这些污染世界的垃圾。”
“然后,我带你离开。”
刀,悬在李幽面前。
如同潘多拉的魔盒,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李幽看着那把刀,身体微微发颤。
残存的人性在挣扎,在尖叫着拒绝。
就在这时,离他最近的赵阳,眼中闪过疯狂的狠厉,猛地朝李幽扑过去。
“去死吧!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