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玉行》鱼有晴天

62、要天子还是掌门之子？

　　北上大胜归来后的一段时日里，大夫最忙，北上半城的大夫都已请来了，郑途生草草疗伤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曾酉来营帐给麦云和柏襄换药，两人经过郑途生的医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昏迷了七八日，这一两日才前后醒过来。因是女子，便一直是宋凛玉在照顾。
　　秦页礼后来告诉了宋凛玉，那日战场上叶楠最后的抉择，麻烦她告诉曾酉，让她不要再等待叶楠了。
　　曾酉听了之后，只是浅浅微笑了一下，说：“知道了，多谢宋大小姐。”然后不再言语专心换药。
　　宋凛玉站在原地没劝解她，也没打扰她，麦云和柏襄倒是有些看不懂了，等曾酉出去之后才开始说话。
　　麦云：“小姐，曾姑娘看上去好像不伤心啊，为什么？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曾姑娘经常对着叶楠送的发簪愣神。”
　　柏襄：“对啊，叶楠也常摩挲他带着的那个荷包，这两人明明是相互喜欢对方的，怎么有时候两人又像是陌生人啊。”
　　“别想了，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一个选择了对方，一个为了对方狠下心选择了自己。”宋凛玉自己也有些茫然，但她就是觉得他们两人是这样想的。
　　“怎么小姐看别人感情这么清楚，看自己的就跟看浆糊一样，啥都没看出来啊？”麦云躺在伤兵床上，想着自己小姐一言难尽桃花运，小声和柏襄蛐蛐。
　　宋凛玉“啧”了一声，回头一看到她们两个的脑袋又凑一堆去了就头疼：“你们俩又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喝药，等能跑能跳了我们就回函城。不知道沅溪他们怎么样了，我们得尽快回去！”
　　“知道啦小姐。小姐啊，您有没有想过，咱们现在打了胜仗，苍擎那边应该也不足为惧，那以后小姐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啊？”麦云喝着药，抬着眸子好奇地问宋凛玉。
　　“还有啊小姐，您以后是愿意嫁给当今陛下做皇后一同治理天下呢，还是想和青羽掌门之子郑途生结成一生伴侣共闯江湖游历天下呀？”柏襄也凑个毛茸茸的脑袋过来问。
　　“不对不对柏襄，小姐不喜欢皇城，所以小姐肯定会选择郑公子的，而且二少爷说郑公子和咱们小姐是有婚约的。”
　　“不是不是麦云，你搞错了，二少爷说的是郑公子逃婚了，是负心汉，而且陛下也挺好的啊，还帮助了那么多人，之前也帮助了小姐。”
　　两丫鬟开始纠结了，不知道小姐选谁更好，干脆问小姐本人。
　　看着一左一右俩脑袋撑在床边睁着大眼亮晶晶地望着她，宋凛玉忍俊不禁，觉得她们俩好像鬼竹林的小猴子，又呆又懵又好奇。
　　“谁跟你们说我一定是嫁与他们其中一人呢？”
　　麦云：“那……那小姐是两个都要？这有点难度啊，不过我家小姐一定能行！”
　　柏襄偷偷摸摸地说：“小姐是要找他二人入赘吗，这掌门之子我们好办，就是……陛下可能有些麻烦，毕竟身份在那儿。不若我们二人将他打晕，然后拖来小姐营帐！”
　　麦云一脸好奇，然后又担忧的问：“可是陛下被打晕之后，他还能行吗？不能光咱小姐一个人出力啊？”
　　柏襄半懂不懂的，最后还是得出结论：“那还是郑公子吧，勉勉强强。他要是敢对我家小姐不好，不要说我们了，二少爷和小姐就饶不了他！”
　　宋凛玉听着这些话脑袋突突突的更疼了，对着自己的两个丫鬟拳头是一紧再紧，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这是出生入死的姐妹，身体还没好，没宋沅溪抗揍，不能打，不能打。”
　　呼出气，没忍住睁眼来回指着她俩低吼：“我说过了，你们几个不许再看薛嬷嬷的那些画本子！你们自己看看，自己听听！你们现在在哪儿，说的是些什么混账话？！你们小姐我是什么人，你们说的又是什么身份的人？大逆不道啊！这要是被外面的人听见了，我还要不要脸？！你们还要不要脸？你们是姑娘家啊！唉我……你、我真的是……唉！你们啊！”
　　麦云和柏襄梗着脖子看着宋凛玉羞怒到头顶冒烟，然后二人瑟缩着脖子偷偷互看一眼，默默偷笑，还好还好，自家小姐不是情根全无，至少还会害羞。
　　两人乖乖把药喝完后，看宋凛玉还在生气，就只好不停地撒娇求饶，祈求她恕罪。宋凛玉烦躁地甩甩袖子不理会她俩了，她要出去透透气，再待下去她怕她会忍不住动手揪病号。
　　一掀开帐门，两个话中当事人站立在帐篷外，看着表情应是待了好一会儿了。
　　里面两人瞬间呆若木鸡，宋凛玉也眼观鼻，鼻观心。两丫鬟动不了身子，只好默默把脑袋盖上装死，现在只有小姐能救她们。
　　一时间谁都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秦页礼僵着脸打破了僵局：“我与郑先生在路上碰到了，说一起过来问问宋姑娘打算何时返程，毕竟函城将士很多也身受重伤，我们想的是受伤的士兵先暂时在北上疗伤，待身子能长途颠簸了再返回函城。不过宋姑娘，她俩这是……”
　　秦页礼把过来的原因解释了一下，然后指着宋凛玉背后的麦云和柏襄疑惑不解。
　　郑途生漆黑的眸子盛满了笑意，盯着宋凛玉不放，兴趣盎然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哦，这不是陛下来了吗？她们俩想行礼来着，天寒地冻的手僵了，被子没掀开掉脸上了。嗯，对！”然后回头刀了她俩一眼，“手还没暖和吗？不把被子取下来点，等着闭气儿了郑途生再救你们一回吗？”
　　宋凛玉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麦云和柏襄听出了小姐口中的威胁，忙不迭地拉下被子，乖乖躺好，不再乱动弹。
　　郑途生全都看在眼里，眉眼和嘴角里全是笑意，差点儿没忍住，看秦页礼偏头，他愣是憋了回去。
　　秦页礼：“宋姑娘，到主帐谈吧，函城昨日就来喜报了，只是今日忙，没来得及找你。”
　　宋凛玉有些激动：“真的？！那我们去主帐。”
　　到主帐时，赵周赢他们也在里面，正与副将们欢呼！
　　曾崇安副将高兴的过来：“县主，函城来报，宋将军他们大破苍擎！直捣皇城。苍擎皇帝已投降，降书已递交给陛下，一月后苍擎皇帝会带着降品上盛安俯首！真是可喜可贺啊！”
　　终于听到函城赢了，宋凛玉眼中也有了泪花，现在殷国已收，苍擎已降，大安终于可以太平了，至少未来很多年，百姓再无战争之扰！
　　也许那些因战争被迫离乡的百姓也能再回家启炉烧火，呼朋唤友，含饴弄孙。
　　也许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和将士们，也能回到自己阔别已久家乡去看看亲人朋友，看看他们用生命护下来的壮丽山河！
　　这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宋凛玉高兴之余不免伤悲，这一段时间，她失去了好多家人、朋友。
　　郑途生瞥见宋凛玉一垂眸就知道她在想大家了，暗中牵起了宋凛玉的手，静静地安慰她，示意师兄还在。
　　晚上，是大家的庆功宴，明日梁勉要带着函城的一部门将士先回去，所以大家也顺道给他们践行。待其他的将士好些之后随曾崇安副将再一同回去。
　　大家围成几个圈，烧起火把，两侧烤上牦牛和肥羊，载歌载舞，极兴饮酒，将士们高谈自己上阵杀敌的英勇，畅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听得大家热血沸腾。
　　秦页礼朗声笑看大安将士们的豪言壮语，与诸位将士痛饮之后，提着酒到了郑途生旁边。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对视一眼笑着撞了撞酒壶，一同畅饮。
　　在座的大将看两人拼酒，不由得欢呼起来，振臂加油。
　　赵周赢和梁勉几人相互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还是年轻人精神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秦页礼在此之前已经敬了大安将士诸多好酒，现在比拼早已失了先机，自然是比不过郑途生的。郑途生先一步将酒壶举高倒扣，向众人示意。
　　“陛下承让！”
　　秦页礼也随后扣下酒壶哈哈哈大笑，毫无不满：“郑先生赢了，朕心服口服！”
　　宋凛玉也被将士们敬了不少好酒，已有些微醺，再来人时都被郑途生挡下了。众人把酒言欢至深夜，宋凛玉离了庆功宴准备回营帐休息，郑途生也起身告辞。
　　披着月光，二人同步走在路上。郑途生拉住了宋凛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凑近她，低头放在她肩上，轻声叮咛：“师妹，师兄只有你了。”
　　宋凛玉微微皱眉，推开他，满是不赞同地说：“郑途生，咱们还有大师兄呢，虽然他有了孙苗。但是山庄里还有千玄师叔他们在，你不只有我的。”
　　郑途生被宋凛玉这棒槌的话噎了一下，他恨她这不开窍的脑袋，想泄气地揉揉她的脑袋。但看着她迷蒙的眼神，郑途生又笑了，觉得她之前没开窍也挺好的，要是早开窍了，师妹这么好，哪里还轮得到他这个浑人啊。
　　郑途生认真地看着她：“宋凛玉，我，郑途生的意思是，待此间事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我们把山庄交给大师兄，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好不好？”
　　宋凛玉睫毛微闪，头慢慢贴在郑途生胸前。
　　郑途生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很紧张，紧张到说话开始结巴。
　　“师......师妹？你同......同意了？你真的同意了？！嘿嘿......师兄聘礼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全部家当都给你，以后我们......诶？诶？！我......你，哎！宋凛玉！”
　　郑途生从难以置信到激动万分，再到破防，只有几息的时间。因为宋凛玉不是同意了，而是醉了，在他怀里睡着了。
　　郑途生不认命地戳了戳宋凛玉的脸蛋，见她还是没有反映，幽幽地叹了口气，抱着她去了麦云和柏襄的营帐。
　　幸好她们二人还没有睡，郑途生顶着两个丫鬟杀人的目光和夺命连环问把宋凛玉轻放在床上，打着热水给她擦了擦脸，一脸郁闷地回了自己的营帐里。
　　宋凛玉第二日醒来之时，还未坐起，脑袋上方就支着两个脑袋紧紧地看着她，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她看着麦云和柏襄莫名其妙的行为，伸出双手，戳开了两个脑袋。她还没问呢，两个丫头倒是先出声了。
　　“小姐啊，昨晚上又是那个姓郑的送您回来的，还是抱着您回来的啊。”麦云看着宋凛玉，脸上满满一副女大不中留的懊悔样儿。
　　“而且孤男寡女的，小姐啊，您不能因为那姓郑的是您师兄，您就对他这么放心啊？”柏襄痛心疾首的，都快给郑途生贴上“伪君子”的标了。
　　郑途生又怎么她俩了？都变成姓郑的了？
　　宋凛玉揉了揉脸，摇头晃脑地给自己醒了醒神说：“下次不能喝这么多酒了。”
　　两丫鬟以为小姐这是幡然醒悟了，下定决心放过她，一颗心还没放下又看她噌地一下起身，看着外面的天色开口：“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叫我？等下得多练会儿剑。”
　　“啊！小姐啊！”麦云无力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自己，不想再说话了。柏襄也是垂头丧气的，然后撒气地拍了拍麦云，眼睁睁地看着小姐拿着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