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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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你足足活了八千年之久？”
“嗯。”
“嗷——！”
叶青只觉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鸟，正叼着一长串省略号从她头顶嘎嘎飞过。
三小时前。
叶青站在雪山脚下，深深吸了一口凛冽又熟悉的空气，一股想要手舞足蹈、放声大叫的冲动直冲天灵盖。回来了！她终于又回到了这片山水之间！
天知道过去那一个月，她为了攒够接下来半年的躺平资金，在城里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她拢了拢冲锋衣的领口，拎起轻飘飘的行李，脚步轻快地朝山脚下那栋孤零零的小木屋走去。
这木屋的位置是她精心算计过的，完美避开了可能的雪崩路径。叶青得意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反正这地方就她一个活人，不怕荼毒谁的耳朵。
回木屋得绕过一片宁静的海子，正好从雪山最边缘经过。叶青是个想象力过剩的人，每次路过，脑子里都会冒出一个念头：这儿……不会突然雪崩吧？
这念头刚闪过，她后颈的寒毛就立了起来，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可没走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贪恋地望向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山脊。她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相机，开机、对准、调焦。
“嗯？”取景框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不儿……这季节，这点儿，谁会傻站在那儿喝风啊？”她嘀咕着，放下相机，眯眼向山脚望去。大约百米开外，一个白衣人静默地立在雪中，仿佛一座雕像。更怪的是，有个白色的小东西，正在那人肩头不安分地跳来跳去。
叶青敢用她二十六年的人生打赌，这是她见过最诡异的一幕。
“汪汪！”一声熟悉的犬吠打断她的思绪，叶青手一抖，下意识按下了快门。她回头，脸上瞬间绽开惊喜：“阿阳！”阿阳是她养在这儿的牧羊犬。她不在时，这聪明的家伙就自己去附近牧民家蹭饭，然后乖乖回木屋周边遛弯等她。
但今天的阿阳不对劲。它叫声急促，几乎是冲刺般向她奔来。叶青心下一沉，猛地扭头——雪线之上，一片白色的浪潮正轰鸣着向下崩塌。
“啊啊啊！老天爷你搞我！！”叶青惨叫一声，拔腿就想跑，却猛地想起山脚下那个白色的身影。“喂！穿白衣服的那个！跑啊！”她一边挥手一边嘶喊。那白衣人似乎这才回过神，伸手抱住肩头乱跳的小东西，向她跑来。
“阿阳！”叶青当机立断，把自己的双肩包甩向爱犬，“回家！开门！”阿阳精准地叼住背包，箭一般射向木屋。叶青则逆着方向冲向那人，一把抓住对方冰凉的手腕：“发什么呆！不想活了？跟我走！”那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愣愣地看着她。
雪崩的轰鸣越来越近，叶青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弯腰、发力，直接将那人背在了背上，朝着木屋夺命狂奔。
“嗷！”那人怀里的小东西叫了一声。
“嗷什么嗷！再嗷把你扔下去！”叶青喘着粗气吼了回去。木屋的门大开着，阿阳早已在里面急得转圈。叶青冲进去，反手“砰”地关上门，连同外面天崩地裂的巨响一起隔绝。
她腿一软，连带着背上的人一起瘫坐在地上，只剩下大口喘息的力气。“哎呀我的老天奶……可算……捡回条命……”她缓了好几秒，才一边嘟囔一边回头，“你没事吧？我说你……”
话音戛然而止。叶青的瞳孔骤然收缩，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被她救回来的人，里面穿的竟是一件染着深褐色陈旧血迹的衣服，外面则松松罩着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色长外套。那个“小东西”从那人怀里跳下来，蹲在一旁，竟口吐人言，语气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无奈。
“冥昭，看吧，又把人吓到了。”它顿了顿，转向面无人色的叶青，补充道：“对了，你可以叫我阿白。照你们的分类，我大概是只雪貂。”
叶青的大脑空白了两秒。随即，她猛地抬手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眼睛里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在屋内一人一貂一狗身上来回扫视。
“莫非……”她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就是天选之子，即将开启捡个绝世美人回家，然后走上人生巅峰的剧本了？！”
冥昭：……
阿白：……
阿阳：汪！
叶青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心里还是犯嘀咕——这年头，骗子都这么敬业了？连特效和道具都做得这么逼真？
本着“万一真是个老古董呢”的科学精神（主要是八卦精神），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什么，既然你说你活了八千年，那总该有个名字吧？”
“冥昭。”白衣人淡淡道，声音清冷得像雪山融化的溪水。
“冥昭？”叶青重复了一遍，眼睛一亮，“好名字！听起来就像小说里那种活了千年的反派大佬！”
冥昭：“……”
“诶，那你今年具体多少岁啊？”叶青掰着手指头，“八千零几？”
“八千四百二十七。”冥昭顿了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哇靠！”叶青倒吸一口凉气，“那你岂不是见过秦始皇？！”
冥昭皱了皱眉：“谁？”
“啊？”叶青傻眼了，“秦始皇啊！统一六国那个！”
“哦。”冥昭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个叫‘始皇帝’的小家伙？”
叶青：“……”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瓶速效救心丸。
“那那那，那你见过武则天吗？”叶青不死心。
“见过。”冥昭点头，“她请我吃过饭。”
叶青：“……”
“还有还有，唐太宗李世民呢？”
“嗯，他打仗的时候我路过看过。”冥昭回忆道，“挺能打的。”
叶青：“……”
她默默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老祖宗，您能再说一遍吗？我录个音，回头卖给考古学家。”
冥昭：“……”
“嗷！”阿白突然从阿阳的狗毛里钻出来，插嘴道，“冥昭你别理她！她就是想套你话！”
叶青立刻转向雪貂：“那你呢？你活了多少年？”
“我？”阿白得意地甩了甩尾巴，“不多不多，也就两千来年吧。”
叶青：“……”
她默默关掉录音，决定放弃治疗。
“那你会死吗？上次死亡是什么时候？”叶青换了个话题。
冥昭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几十年前吧。”
叶青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是不会死的。”
冥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你是不是傻”的意味：“那样会被记忆撑爆脑子。”
叶青一愣：“啊？”
“人的大脑容量有限。”冥昭解释道，“活得太久，记忆太多，会疯。”
叶青眨了眨眼：“那你活那么久，你的记忆咋办？”
冥昭没说话了。
空气突然安静。
叶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她尴尬地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那什么……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冥昭的眼睛瞬间亮了：“好啊。”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我看看过了这几十年，食物又有哪些新花样。”
叶青：“……”
这反应怎么跟她奶奶看到新出的零食一样？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阿阳和阿白分开。阿阳委屈巴巴地叼着狗罐头跑去了角落，阿白则抱着猫罐头蹲在窗台上，一边吃一边用“愚蠢的人类”的眼神看着她们。
叶青：为什么雪貂要吃猫罐头？
阿白：你管我！
叶青打开冰箱，回头问冥昭：“你想吃什么？”
冥昭：“好吃的。”
叶青：“……”
她深吸一口气：“我觉得什么都好吃。”
冥昭：“那就都吃。”
叶青：“……”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我的老祖宗，我可没那么多钱。”
冥昭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认真道：“emm，我可以有？”
叶青权当她在发疯，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厨房。
十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杂酱面端上了桌。
“条件有限，凑合吃吧。”叶青把筷子递给冥昭，“尝尝，我手艺还不错。”
冥昭接过筷子，动作优雅地挑起面条，送入口中。她咀嚼了几下，眉头微皱。
“怎么样？”叶青期待地问。
冥昭咽下面条，淡淡道："勉勉强强吧。"
叶青：“……”
您老一边说着勉勉强强一边吃得恨不得再吃一碗。
“不如我当年的御厨做的好吃。”冥昭补充道。
叶青：“……”
她默默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冥昭：“我的老祖宗，您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
冥昭：“2025年？”
“对！2025年！”叶青一拍桌子，“现在没有御厨了！只有外卖小哥！”
冥昭：“哦。”
叶青：“……”
她决定放弃沟通，埋头吃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莫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