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恋人》Heating

6、第 6 章

　　可笑。
　　京问寒躺在床上品味这个词，为什么林博雅在车上会突然想到可笑的事情，如果是可笑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和自己分享，如果可笑的话，他为什么不笑出声，林博雅明明是一个笑点很低的人。

　　他会观看那些低俗的娱乐综艺发出很幼稚的笑声，或者是坐没坐相地歪在沙发上刷恶搞小视频，笑到在沙发上打滚差点磕到茶几。

　　京问寒记得有一年冬天，街上飘雪，两人参加了一整天的集团会议，夜深走出集团大楼时街上热热闹闹挤满了奇装异服的人，两人才惊觉是还梦节到了。在这个奇怪的西方节日里，疯疯癫癫的外国人穿上夸张怪异的服饰走上街头，欢庆这奇奇怪怪的一天。

　　京问寒不认为穿上一些丑陋、暴露甚至血腥的衣服在大庭广众装疯卖傻有什么有趣的，但是林博雅会用那种很向往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人群。

　　一个扮做胡萝卜的人撞上了一个扮做灰兔子的人，两人臃肿的服装居然缠绕到了一起，只能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转圈。
　　林博雅看到这一幕，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大笑，他笑得无法自制以至于得扶着消防栓才能保持身体平衡。

　　白色的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但京问寒但是并不觉得寒冷或是无聊，他认为毫无形象捧腹大笑的林博雅比街上奇形怪状的路上要有趣一点。
　　只有趣一点而已。
　　所以他没有催促，而站在一旁等林博雅结束他长久的、连绵不绝的笑声。

　　一只突然受到惊吓的猫没有什么好笑的，一个走在路上突然摔倒劈叉的人没什么可笑的，一个跳高时把杆子坐断的人没什么有意思的……
　　但是在林博雅眼中，快乐可以简单地从这些东西上获取，并且乐此不疲地和他分享。

　　所以——
　　京问寒盯着天花板，为什么林博雅今天在车上时不把觉得可笑的东西分享给他。
　　他翻个身，面向林博雅睡的那一头，看到了一个后脑勺。

　　京问寒微妙地感受到了一丝不悦的情绪。
　　为什么林博雅背对着他睡觉，而且看上去睡得很香。

　　林博雅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京问寒早早就去上班了，林博雅在心中怜悯了对方三秒钟，就抱着九饼去花园午餐了。
　　一觉睡醒，林博雅心情爽利了很多，他决心不要总是纠结于过去，纠结于过去无非是自我折磨。

　　之前阿帕狗的展览，林博雅还总期望和京问寒一起去逛逛，可他有钱有闲，干嘛非得和一个工作狂去？
　　林博雅剖析了自己的内心，认为京问寒穿着西装逛可爱展览的样子比展览本身还要可爱，所以他才执着于要和京问寒一起去逛展览。

　　但是由于昨天一时气话，他拒绝了京问寒主动的邀约，而今天已经是展览的最后一天，出于一个阿帕狗粉丝的爱，他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逛展。

　　考虑到上次堵车的盛况，林博雅把车停到展览附近后，就慢慢步行前往艺术长廊。最后一天的阿帕狗展览比前两天还要火爆，阿帕狗文艺复兴联名款的售卖窗口更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队尾甚至排到了隔着三家店面的咖啡馆前。
　　林博雅最怕排队，更别说现场充满了举着阿帕狗玩偶四处奔跑尖叫的小孩，他立刻决定放弃排队，准备回家。

　　可正当他要转身离开时，眼尾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博雅立刻躲到路灯后面，定了定神，仔仔细细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错。
　　队伍大概三分之二的位置，京问寒穿着正装，衬衫的纽扣扣到最上面，和排队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正一边排队，一边在手机上回复邮件。
　　他回复邮件时，没有紧跟着向前挪动的队伍，他身后的黑人女性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向前走。京问寒收起手机，跟紧了队伍前面的人，认认真真地排队。

　　林博雅决定暂时先不回家了，他弓着腰偷偷摸摸地溜进了街对面的咖啡馆，在二层找了个靠窗的偏僻角落坐下。
　　京问寒随着队伍慢吞吞地往前挪，他也慢悠悠地喝咖啡。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客人，这位客人不玩手机，不看书也不用电脑，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窗外，仿佛窗外上演着最精彩的表演。
　　怪人——服务生嘀咕一句，端着托盘离开了。

　　队伍移动得很慢，林博雅坐在咖啡馆，看着京问寒一点点排到了队伍的最前排，他在心里悄悄为他开心，终于排到了！
　　京问寒前面是个扎着双马尾的白人女孩，售货员将打扮得像文艺复兴时期大文豪的阿帕狗递给女孩后，对她说：“你真是个幸运的女孩，最后一个阿帕狗选中了你！”

　　女孩将阿帕狗抱在怀里兴奋地尖叫，京问寒上前一步，售货员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所有的阿帕狗已经选中了自己的主人。”
　　说完，售货员拉下售卖窗口，下班。
　　京问寒：“……”

　　身后排队的人群发出嘘声一哄而散，有人朝自己的同伴抱怨着：“你看吧，我就说得早点来排队。”
　　林博雅不自觉站了起来，趴在玻璃窗上。

　　京问寒还没有走，他面对着空荡荡的橱窗，愣神了几秒钟，然后离开了展览。
　　林博雅觉得，他一定在后悔为什么浪费一个下午的工作时间来这里为一个愚蠢的玩偶排队，而且最后还啥也没排到。
　　但是林博雅抑制不住的，为他感到难过了。

　　“怎么就不多生产一个阿帕狗？生产阿帕狗的无良商家知不知道有个人排了一下午啥也没排到。”
　　林博雅回家时还嘀咕着这句话。
　　无论如何，他无法再对京问寒生气了，虽然他生气时，京问寒也傻愣愣地猜不出他生气了。

　　京问寒回家时，林博雅正坐在沙发上撸猫，看到他进屋，林博雅主动朝他打招呼：“回来啦！”

　　这还是这两天来，林博雅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京问寒点点头：“嗯，我回来了。”

　　林博雅主动上前帮他挂起外套，和颜悦色道：“吃饭吧。”
　　京问寒心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晚饭时助理Eric拿进来一个礼物盒，京问寒递给林博雅，轻咳一声：“打开看看。”
　　林博雅不动声色，拆掉礼物盒上的蝴蝶结，打开礼物盒，里面果然放了一只穿着复古白色立领褶皱长裙的阿帕狗。

　　“哇！是阿帕狗！”林博雅发出惊叹声，“谢谢，我好喜欢。”

　　京问寒矜持地点点头，收下了林博雅的感谢，并顺手把上前扒拉蝴蝶结的九饼拎起来，放到助理Eric怀里。
　　幼时被街上的野猫挠过，从而对所有猫科动物产生了心里阴影的Eric浑身僵硬地抱住九饼，仿佛在上刑。

　　林博雅把阿帕狗抱在怀里问道：“你怎么买到的呀？”
　　“助理去买的。”京问寒的表情没有发生一丝变化，冷酷的表情证明了他仍然是那个在办公室大楼埋首处理了一下午文件的工作狂人。

　　晚饭后，林博雅登录上M城的阿帕狗交流论坛，有个热帖飘在最上方，说自己辛苦一下午在展览会上排到了阿帕狗的文艺复兴限量联名款。但是有个帅气的西装土豪表示要用十倍的价钱买下他手中的阿帕狗。
　　他当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但是土豪持续加价，最后价格飙升到了他无法拒绝的高度。

　　下面有人跟帖怒斥他对于阿帕狗的爱不够纯洁，这么容易就在金钱的诱惑下屈服了。
　　帖主回复：不是我不够爱阿帕狗，而是他给得太多了。
　　也有人猜测土豪到底花了多少钱才从帖主手中买下了阿帕狗。

　　林博雅退出论坛，心里笑着说了句：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