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沈谢|四时》舒弥

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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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衣的住处就临着神农大学的后门，前几年的小区，设施很便利。客厅里没有放电视，一张长桌支在阳台上，上面堆满了各种工具零件，简直快把角落那台笔记本挤下来。

　　沈夜落座前先着意打量了下沙发，果然从缝隙里发现了漏网的一柄老虎钳，黑着脸搁一边去了。谢衣埋头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最终只找出来了一盒茶包，有点过意不去：“上回那袋绿茶好像是喝完了……”

　　沈夜说没关系。

　　给茶杯注好水之后两人就又陷入了沉默，涨得鼓鼓的茶包在热水里飘浮着，一点点把整杯都染上颜色。“怎么想起回这里工作了。”沈夜凝视着那杯茶，用叙述一样的语气问。

　　“正好有个工作，觉得还挺喜欢……”谢衣说着，报了个名字，是一家制造机械手臂的公司。他如今说话时总带着客气的笑，就像他高中时老师每每夸赞的，待人接物谦和有礼——纵然这个谢衣对沈夜而言是有几分陌生的。

　　开了话头，他们也就漫无边际地聊了起来。说到流月福利院，说到瞳和华月，说到沈曦。其间两人交换了手机号，谢衣又拿出纸笔来让沈夜写了福利院的新地址，小心折好了收到屋里去：“我改天一定去看看。”

　　“嗯。”沈夜不置可否，突然问，“你今天去医院做什么？”

　　“是我的一个助手生了病，”谢衣说，“他父母都在长安，我住得近，就过去看看。”

　　“这样。”

　　茶水见底的时候，沈夜起身告辞。

　　谢衣送他到小区门口。他俩谁都没主动提及六年前的那件事，像是那些时光都已经被彻底冲淡一般，留之无味。沈夜回家路上想，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干脆就当做是已经把当年那些错误的心思抹平重写回来，只做普通朋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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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有天沧溟来了电话，说谢衣昨天去了一趟福利院，带了许多玩具，还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下午：“他真是变得稳重了不少，一眨眼成了大人样子，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接电话的时候沈夜正远远看见谢衣从一家书店里出来，旁边跟了个年轻人，朝气蓬勃的，看样子是个大学生。两人手里都提着满满一袋子的书，一路走一路聊，谢衣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听对方说话，偶尔点头接一句，气氛融洽的很。

　　沈夜一直目送着谢衣的身影转过街角才想起来沧溟还在电话那头等着，可说出口的却是毫不相干的一句：“小曦下周一转院，我得跟着过去办手续，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先找一下瞳。”

　　沈曦转院那天沈夜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让他一路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手续彻底完成之后才总算松了口气。回到市里都已经是晚上，安静了整整一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僻静的背景里显得格外刺耳。

　　来电人是瞳。沈夜接起手机就听见那边嘲哳的背景音，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可又被回音模糊得听不清楚。然而瞳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意简言赅。

　　“阿夜，谢衣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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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夜冲进医院的时候谢衣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走廊里像是被人按下了消音键，安静得吓人。华月惨白着脸坐在门口，看见沈夜，低声喊了一句“阿夜”，声音也是抖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夜只觉得“手术中”那三个大字已经被牢牢印在自己的视网膜上，看哪里都是一片血红，“瞳呢？”

　　“他进手术室了。”

　　说起这场事故，华月依旧心有余悸。她也是收到瞳的通知匆忙赶了过来，眼睁睁看着谢衣被推进那扇门里。“我都看不清他伤在哪里，他浑身都是血……”华月说着又掩住了脸，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公司的领导刚刚才走，说是回去查到底是怎么导致的机械故障……可你说谢衣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偏偏是他呢？”

　　沈夜也是大脑一片空白，华月的话每一句听来都是那么的荒诞，可它偏偏又是真实的。坐下的时候他才发现长椅的尽头还坐着一个人，呆滞地握着手机一动不动，衣服上星星点点全都是干涸的血迹。

　　华月说那是谢衣的助手，当时就站在一边，也吓坏了。沈夜想起来这就是那个和谢衣一起从书店出来的年轻人，可现在也没多余的力气去思考更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盏指示灯啪地灭了，瞳解着口罩走出来，满脸的疲惫：“你来了？”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从长椅上站起来。沈夜张口，结果发出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怎么样？”

　　“命是保住了，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看有没有其他问题。”瞳深深打量了沈夜一眼，接着说，“他头部受到了撞击——有些事，先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