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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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夜右卫门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消失不见。警察的调查结果显示，他极有可能被一桥派当作叛徒处理，死无全尸。
朝右卫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抛开一直随身携带的骷髅面具，如父亲和兄长希望的那样，肩负起第十九代家督的使命。
所幸真选组对他们的行为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态度，并未让将军知晓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再加上一桥派尚未真正夺得政权，池田家这才得以幸存下来。
能将影响压至最小的地步，这其中所要承受的的压力和负担，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心知肚明。
池田家变得日益冷清，甚至隐约有了死气沉沉的迹象。
就连朝右卫门都以为自己的一生会一直按照如此单一的轨迹继续行驶下去，直到某一天被真正的死神带走为止。
然而她遇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到底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也许是这个男孩似曾相识的经历，也许是他可怜兮兮却又未曾放弃希望的眼神。
朝右卫门将他带回家里，收作学生，传授夺人性命的洗魂术。甚至赐名“弥右卫门”（やえもん），与“夜右卫门”（やえもん）相同的读音，却不完全一样的写法。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
【鬼】
弥右卫门虽然年幼，但仍是看得出来师傅始终有些闷闷不乐。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因为早就明白“每个人都有说不出口的秘密”这个道理，更何况自己也不例外。
从小到大，男孩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一件事情——他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事物，那些奇怪的东西往往都是透明的，有着人的躯体却没有人的实感。
那个时候，年纪尚幼的弥右卫门还不知道自己看见的到底是些什么，只是一味地放声大哭，可惜没有人能够理解这其中包含的情绪。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他渐渐发现这些被称为“灵魂”的存在好像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于是便大着胆子暗中观察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师傅身边好像一直跟着一个人。与其说是“跟着”，倒不如用“远远地看着”形容更加恰当。
他不会靠得太近，也不会距离太远。每当处刑完毕，有恶灵想要扑向师傅的时候，他便会出手带走它们。
其实以弥右卫门的审美来看，那是个十分好看的男人。长相清秀，气质也很不错。只不过满身的伤痕，看起来十分可怖。
不同于其他的灵体，男人周围没有太大的戾气。如若不是本身有些透明，他甚至都不太能够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灵魂。
这样安静的的存在实在是太过特殊。于是有朝一日，弥右卫门终于鼓足勇气，和对方说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话。
【人】
当年领回家的小男孩年龄越来越大，与之同步的则是与日俱增的好奇心。
他总是喜欢缠着自己讲历代家督的故事，而朝右卫门也耐着性子，将从家谱里和史书中得知的信息，一一告知。
从第一代到第十七代，却唯独少了那个人的故事。
“师傅师傅，为什么你继承了十九代夜右卫门的位置，却仍然叫做‘朝右卫门’呢？”
她记得某个时候学生仰起脸旁，满眼光亮地期待着答案。而自己则是摸了摸他的头，笑得一脸温柔。
“因为朝与夜始终相伴相随。朝右卫门是夜右卫门，夜右卫门也是朝右卫门，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也许是说出这句话的缘故，她开始频繁梦到地狱里的情景。
夜右卫门被鬼使狠狠鞭笞，嘴角慢慢渗出血丝，身上满是青紫的痕迹，惨不忍睹。即使这样，他仍是保持淡定的笑容，仿佛没有感到一丝痛苦。
朝右卫门尖叫着跑去，想要救出垂死的兄长。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刑。
她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却发现外面仍是亮堂堂的白天。自己坐在桌旁，居然就这样累睡着了。
屋里依旧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就连微风刮过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直楞楞地盯着前方，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从眼里拼命涌出的泪水。
【鬼】
“大哥哥，你是谁呀？”
这是弥右卫门鼓足勇气，对着那个男人说的第一句话。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得到任何回复，没想到对方却回过头，笑得眉眼弯弯。
“你可以叫我‘死神’。”
男孩半信半疑，却仍是一有机会就拉着男人说话。虽然更多时候，回应自己的都是一片安静。他也不甚在意，继续死皮赖脸地和对方搭话。
弥右卫门偶然翻出过池田家历代家督的画像，这才发现原来那个男人便是十八代，师傅死去的兄长。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守在师傅身边，却又不让我告诉她呢？”
死神听后，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疑似动容的表情，“为了赎罪。”
什么是赎罪？为了什么赎罪？
年幼的弥右卫门并不明白，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想要进一步和死神交流的愿望。他抱怨师傅一直不肯诉说十八代的故事，害得自己心痒难耐。
男人倒也不会不耐烦，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露出微笑的表情，安详地不像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弥右卫门，”安静的男人却在某一天突然找到他，“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男孩立刻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听完之后，快速跑进师傅的房间。朝右卫门此时正坐在桌边，失神地看着前方，眼角尽是泪珠也不知道伸手擦拭一下。
“师傅，有个大哥哥托我给你带一句话，”他咧开嘴角，努力做出眉眼弯弯的样子，“‘朝右卫门，别哭了，有我陪着你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