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农遇珍》芳泽素修

2、丰富美妙的童年

　　青春-启示

　　每个人都在命运之河上同等驶进，永无归程。我们难以同行，也未殊途同归，最终大多再不相逢。
　　为了好过，我们只能释然，能做的仅仅是：永远怀念遥远时光里那个给予温情的你。
　　年少时，爱情并不伟大，陪伴更为珍贵——致那些在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曾深刻陪伴，却最终消失的人——你曾为我执拗，为我难过，我曾因你流泪，因你暖心。多年后，时光洪流里颠沛流离的记忆只剩凌乱的时光片段。那些音声象形再也无法往复，回忆里的人触不到、摸不到，这种感觉很糟糕，然后记忆被铭记的部分令我感伤、被流失的部分令我遗憾，最终我不禁掩面哭泣，不仅为那些个人，更为那已逝的光阴。

　　贫穷-启示
　　它产生自卑，让我自始至终都无法与你站在同一个平面上。

　　前言
　　此番小说主人公二八年华、俏丽孤苦，姑娘姓文名京甲。
　　大体讲述她的小小青春，不值得大篇幅，因世界之大，万事奇趣，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她的某些所感所想，或在你的脑海闪现过；她的选择或许比你勇敢，也或许没你能耐；但这青春于她是独一无二的，就如你的青春于你的意义一样。
　　她曾孤立无援，在青春里依靠自身独特魅力，以爱情为生幸运成长，若把她比喻作山间的一颗小树，那么爱情就是她成长中所必须的阳光和雨露。不必羡慕她，因为照我觉得没有人比她更可怜，毕竟爱情之果往往甜在最初，它会埋匿许多其他的人生快乐。如果人生中真的有幸运这种因素存在，那么京甲的幸运在青春时就用尽——为了遇上那两个男孩，也让两个男孩爱上了自己。
　　面容会因遗忘模糊，也会因深刻模糊。后来的后来，京甲暖忆，两个男孩的模样已模糊不清，但永远记得生命中最暖的时刻，大抵是两个男孩缓缓向自己走来时。

　　文入正题，先说说文京甲的名字。
　　她本人也不好意思，这辈子可能都弄不懂这个名字的来历了。
　　可这个名字很特别。很多人都问她，是谁给起的？
　　她每次都认真回答：我的爸爸。
　　她因此珍爱这个名字。因为父亲以及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极少。
　　一个名字追随一生，很重要。所以她觉得，名字除了要好听之外，一定要暗藏一些独特的含义，出生年月日，出生地，出生时的天气，亦或是出生时发生的趣事，都可以纪念在名字里。这样，即便自己名字听起来有些奇怪、亦或太过普通，都能有得说道出彩。
　　只是“文京甲”这个名字就没有这样的含义，它只是个硬生生的名字。
　　七岁时，京甲就自己打算过要改名。
　　一天，她放学跑回家，摇着爸爸喊：“爸爸，我为什么叫‘文京甲’啊？”
　　当时爸爸正失业，终日苦闷，唯有读报看杂志解闷，百无聊赖之时常常将报纸或者杂志盖在脸上朦胧睡去。见爸爸没反应，京甲把盖在他脸上的报纸拿下来，捏捏他的鼻子，看到爸爸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当时柔和的阳光正从窗外斜斜地射进来，像绽放的向日葵。
　　“我最好的朋友今天在班上改了名字，我也想改名字啊.....”她把书包扔到床上，脱掉鞋子，小小身躯灵活地爬上床。“她们说我也应该改名字......”声音渐小了几分。
　　“改啥名？”爸爸从苦闷中彻底清醒过来，眼睛努力适应这五点钟刺眼的阳光。
　　“叫起来好听，写起来漂亮，那样的名字。”京甲满怀期待，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名字啊。
　　爸爸笑而不语。
　　“爸爸，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俯视着爸爸，京甲认真地问。
　　“没什么意思。”
　　京甲失落，显然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继续问：“那我出生时候有没有下雪呢？”
　　爸爸喜笑盈腮 ：“你在秋天出生，你猜秋天会下雪吗？”
　　“雨呢，那有没有下雨呢？”京甲依旧不依不挠。
　　爸爸坐起来，摇摇头。
　　“那有什么？”
　　爸爸回想片刻，认真答道： “你在晚上出生，当时倒是有一轮明月，虽没那么圆但很亮。”
　　京甲脸上终于露出欣喜，几乎喊起来：“爸爸，那我改名叫秋月，好不好？”
　　“文秋月.....”爸爸轻轻念叨一声：“好听是好听，但不像我女儿的名字，你还是叫京甲比较舒服。”
　　京甲撅起了嘴巴，爬下床跑到厨房去，太过匆忙鞋没穿好，差点在门口跌了个踉跄。
　　“妈妈，妈妈，我要改名字。”四岁的弟弟听到姐姐有点戾气的嗓子，“哇”地一声哭了，正准备淘米的妈妈赶忙抱起弟弟哄，并温和命令京甲：“京甲，你帮妈妈淘一下米吧。”
　　家里东西南北除了西面各有房屋，北屋是普通悬山顶，由两间卧室和一间客厅连并；北屋前面是等长且高于院子半米的空心阳台，里面黑黢黢的，因盛放了过冬要用的煤；阳台随处都可以直接跳到院子里，不过北屋中间正对阳台前有两阶石砌台阶，有一米半长，也连接了阳台和院子。南屋有两间，靠东的一间是储藏室，是个粮食宝库；靠西的那一间又被分成两部分，一边放柴，一边是厕所。厨房坐落在东边，也分两部分，一边是煤气厨房，一边是柴火厨房。东南角是个门楼，紧连煤气厨房与储藏室。东屋、南屋、门楼是一起修的，屋顶平平连成一体，可以晾晒谷物，甚至可以跨到邻居家里，南爬是前面邻居的屋檐，西跨是邻居家的“谷物台”，西跨是胡同，胡同由南通北，一条胡同四家人，整个村子几乎都是这样的构造。
　　太阳距离山顶目测还有一米的距离，妈妈哄着弟弟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整个厨房在阳光的照射下，热烈得暖意浓浓，京甲在妈妈的指导下淘完米，煮上粥，开始洗菜。
　　“小甲，你真听话。”弟弟安静下来，妈妈欣慰地夸赞京甲。这种话妈妈常说，京甲永远听不烦。
　　妈妈才想起来问：“为什么想改名字啊？”
　　“因为‘小甲’听起来很奇怪.....我想改名叫‘文秋月’，这才像女孩子的名字啊！"京甲三分不满十分撒娇。
　　“可如果那样，妈妈就该叫你‘小月’了。”妈妈惋惜般思量，“远处叫你一声，不知道有几个人要跑来应，因为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子太多啦.....名字只是个称呼，叫习惯了都好。一个人一生最好只有一个名字。”
　　“是这样吗？妈妈，你帮我想一个好听的名字嘛......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京甲央求。
　　自己女儿说的话，妈妈不用细问就明白她的意思，思忖片刻回复：“不如叫‘九三’？‘文九三’？”京甲出生在一九九三年。
　　这样的名字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不是难听，而是滑稽。京甲重复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妈妈滑稽的神情，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妈妈紧接着也笑了，小弟弟也不例外。
　　“这是一辈子都会好听的名字？这是一辈子都会好听的名字嘛........"小京甲不断地重复着这句，更加刺激了她不知名的笑点，笑得前俯后仰，无法抑制。不懂”一辈子“是何含义的年纪，‘一辈子’常常就这样挂在嘴边。
　　“我还能给你起好多特别的名字，‘文二一’，你出生的日子，‘文九月’，你出生的月份，‘文家里’‘文小家’，你在家里出生......."妈妈更加逗趣。
　　“小家？小甲？”
　　笑声此起彼伏。
　　爸爸在里面坐不住了，走出房门，坐在石砌台阶上望着自己的妻子、儿子、女儿，脸上挂着并不张扬的微笑。七岁的京甲，并不懂得，那时的父亲正哀叹于“生之多艰”，心中无限失落。

　　最后终于安静下来。太阳公公已经消失了半边脸。
　　京甲搅了搅锅里的粥，突然想起来某事，充满疑惑地问道：“妈妈，你的名字好听吗？”
　　“妈妈名字里有个‘梅’字。”
　　“好听吗？”
　　“好听，妈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习惯了。有个爱情作家，叫‘琼瑶’......"长大后，京甲才知道，她是妈妈当时最喜欢的作家。
　　“爱情？穷摇？作家？”没文化确实很可怕的。京甲刚要笑。
　　“不许笑，听妈妈说完。这是她的笔名，不是你想的那两个字，看妈妈给你写......."妈妈拿着一块烧掉半截的木棍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下“琼瑶”两字，然后抬头看了看京甲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解释，“是‘美玉’的意思。”然后又在旁边写下“美玉”二字。
　　这些对于才一年级的京甲来说，太高深。她盯着“琼”字的右半边欣喜地说：“她的名字里有我的名字哎，可这个字为什么不念'jing'”
　　妈妈眼神示意坐在台阶上的父亲，然后父亲不紧不慢回答：“那个字念‘qiong’，以后你会学到，现在只要记住就行了。”
　　“那什么叫笔名呢？”
　　“就是有一种大人，专门写文章讲故事给人看，他们叫作家。她们发表文章的时候不用自己真正的名字，自己起个名字，叫笔名。以后如果你写了文章或者故事，也可以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发表。你翻翻我看的报纸，每篇文章都有署名。”
　　“那我以后要当作家。”京甲突然信誓旦旦。
　　“无论要做什么，都要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人才比较容易快乐。”
　　京甲未听出爸爸坦诚语气中隐匿的悲伤，继而问：“那什么叫爱情呢？”
　　淡定的父亲愣住片刻：“以后，你也会遇到。”
　　京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妈妈说：“她讲的爱情故事既缠绵又哀伤，她写有个女孩子出生于冬天的一片梅林之中，同时手上还有一枚梅花胎记，所以起名叫‘乐梅’....."
　　“好美啊！”京甲赞叹，又天真地问：“那妈妈你是不是跟她一样呢？”
　　妈妈把两只手晾在京甲面前，想让她亲自观察有没有梅花胎记。“妈妈没有出生于梅林之中，没有梅花胎记，甚至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梅花，可依然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呢？”京甲好奇地扑到妈妈身边，像是要发现新大陆一般激动，摇晃着妈妈的胳膊。
　　“因为你姥爷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啊......"
　　“啊.....”京甲呜呼。
　　“你爸为你起名的时候也是绞尽脑汁，很不容易呢！名字有意义也好，无意义也好，都是被人称呼，并不完全代表你这个人，好不好听没那么重要。名字、外貌都是外在的东西，真正的美丽在心里，听不到、看不到、也摸不到，只能去感觉。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其实你的名字特别的好听，好听的特别。”
　　“长大会懂得那么多事吗？那我要快点长大。”京甲想象了一下，遥远似永不可及。“她们都说班里我的名字最怪。”
　　“他们也会长大，那时感觉就会不一样。如果你不相信妈妈，那就给你改名字，叫......‘文九三’怎么样？”
　　“不要嘛！”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不远处的弟弟正依偎在爸爸怀里，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姐姐的名字，文九三，文九三......"一直叫，叫到京甲12岁那年。
　　太阳正在完全淹没，趁着那点微弱的日光，妈妈随手系起围裙，把粥端下来，开始炒菜，十几分钟后就可以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