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君臣论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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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第一排出列了一个老翁，最末一排又出来一个年轻人，俩人一起叩拜。
“臣等遵旨。”
高宗细细瞧着那年轻人，虽是身形瘦削，但精神焕发，身形笔直，看起来就是个坦荡的人。
昨夜武媚娘一举荐此人，高宗就派人把狄仁杰查了个底朝天了，出身寒门，饱读诗书却一点没有读书人的迂腐，才思敏捷，最难得是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人才啊，高宗心里暗叹，媚娘果然慧眼识人，若此人真是能臣，想必反对立媚娘为后的声音也会少很多。
下朝之后高宗派内侍留下了狄仁杰和大理寺寺卿，把桌子上的三张纸拿到他们的面前。
“两位卿家怎么看？”
年迈的大理寺寺卿眯了眯眼睛：“陛下，依老臣之看，此案疑点颇多。”
狄仁杰随后也道：“陛下，不止是疑点颇多，此证据根本不足以取信于人。”
“哦？”高宗饶有兴趣的反问。
大理寺寺卿抬眼看着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放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他咂咂嘴，终于来了个不太一样的人。
狄仁杰直接指着三张纸说：“且不看这三张纸内容如何，其纸质，墨宝，字迹根本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伪造的，乃三人串供，一人被逼供。”
“哪一人啊？”高宗疑惑道。
“依臣愚见，另一人，就是正在牢里的醉春楼老板。”
醉春楼东家被拉出去以后，其余几个人就陷入了死寂的安静之中。连东家都进来了，整个事情似乎都变得复杂了起来。小鱼倚在牢门上，这个时候她忽然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整个牢房就像是一个幽深的山洞，遥远的另一头，传来鞭打和泼水的声音还有醉春楼东家的惨叫，这声音不断在“山洞”里回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起来。
小鱼不怕提审，其他人也是，但他们怕没有提审，直接定罪，那样的话，直接认罪就是死罪，不认罪，那就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所幸这酷刑没有维持太久，醉春楼东家年事已高，多纠缠无意，便匆匆画押认罪了，一个衙役开锁，另外俩个抬着醉春楼东家的双臂，直接把人扔东西一样扔进来了。
厨子急忙过去扶着：“东家，东家！”
隔壁几个女子看到身上满是鞭痕的老板都吓坏了，小鱼也被眼前的情景震了一下。
抚琴女子看衙役扔了人就准备回去，急忙上前道：“差大人，此事与我们东家还有我们无关啊，民女知道谁是凶手啊差大人！”
一个衙役厉色道：“醉春楼老板乃西域细作毒害朝廷大臣已经认罪，你这女子休要胡言！”
抚琴女子一时气急，道：“并非如此啊大人，民女知道下毒之人是谁，甚至有铁证！”
醉春楼东家重伤在身，只能嘴巴呼哧呼哧的喘气，吐出来的字别人一个也听不清，厨子在旁边干着急，牢房里却连水都没有。
几个衙役交换了一下眼色：“好，把她押出来！”
衙役把她押走，厨子把耳朵放在东家的嘴上，终于听到了两个字：“……别……去。”
大明宫内，内侍敛声屏气的走到高宗旁边，耳语一阵。
高宗神色莫辩的对面前的两个卿家道：“醉春楼老板已伏法认罪，投毒女子为楼里抚琴女妓，已在牢里畏罪自尽。”
面前俩人一愣，诚然对此案两人想法颇多，但是这么快的变化，还是打了两人措手不及。
大理寺寺卿身居高位已久，对于此等事情已有盘算，捻须不语。
狄仁杰虽知道官场黑暗，但赤子之心尚未磨灭，立刻跪地道：“陛下，此案牵连甚广，若是涉案人接连出事，臣等纵有天大本事也无法查清了。”
高宗问道：“狄卿此话何意，莫非这认罪和自杀他人所为？”
狄仁杰一阵沉默：“臣尚无证据，但是……”
大理寺寺卿笑眯眯的把话接过来道：“但是事态千变万化，老臣恳请陛下允许臣等派人先把涉案人员看护起来，慢慢提审。”
狄仁杰感激的看了大理寺寺卿一眼，大理寺寺卿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后生。
高宗自然没放过面前俩人的互动，沉吟道：“其他涉案人员都好说，但是涉案的四名官员皆是是朝中二品，其中更有前朝元老门生……”
大理寺寺卿慢悠悠的说：“臣等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若真是西域细作，如今长安西域人士众多，那其他三位大臣危矣啊陛下。”
狄仁杰心下感慨，明明只是想要将涉案大臣监管起来，可是寺卿却能把话说成保护起来，这为官之道，果然深奥。
高宗心里嗤笑，若这三官员危矣，那住在长安的皇帝不是更危矣了。面上终究是抬了抬手：“高力士，拟旨。”
昨日出了命案的醉春楼成了花街里最清净的地方，得知刚回长安的东家也被锁大狱以后，楼里更是一团遭，甚至还有不长眼的姑娘卷了钱财就想跑。
老鸨把一个姑娘推搡到酒楼地上，杀鸡儆猴的又扇又打：“玉袖啊玉袖，你以为你能跑哪去，你这已经入了贱籍你以为还能去哪！”
地上的姑娘云鬓被推散开，整个人狼狈不堪，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妈妈，我没有。”
“没有？”老鸨不信的去扯包袱，“那你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玉袖死死的抱着手里的包袱，哭道：“真的没有啊！”
老鸨扯了半天还是没扯出来，歇了口气，正准备让护院帮忙扯就见门被砸开。
“金吾卫协助大理寺查案，醉春楼案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
身披重甲，头顶红缨的将士从门口鱼贯而入，将所有人看管起来。
倒在地上玉袖被请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紧紧抱着手里的包袱，哭红双眼无助又可怜。
怎么办……她又看了看手里的包袱，绝对不能……不能……
涉案的三位官员在一处，就在其中一位府邸的凉亭里乘凉，看见重甲的金吾卫把府邸包围起来鼻子差点气歪了。
金吾卫将领郑玄摸了摸鼻子，双手作揖道：“末将也是奉旨办事，三位勿要让末将为难。”
一人正要发脾气，被后面的一个人拦下了，他道：“我知此案已交大理寺寺卿审理，我家老师曾经也和我提过寺卿为人公正，不知现在在何处？”
“寺卿已前往大理寺提审命案人员。”
几人脸色一变。一人说：“我等也是涉案人员啊，而且差点被加害，应先审理我们吧。”
将领还没说话，门口又进来一个人，他头顶乌纱帽，一副刚下朝的样子，他朗声道：“下官狄仁杰，拜见三位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君臣论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