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安抚 ...
-
196.
下雨了。
和离开她小时候的那场一样。
洞穴外面淅淅沥沥，洞穴里面燃烧的火炉发出噼啪的声音。
她在我的身边安稳入眠，我注视着她的睡颜想要寻回我错过的那些时光。
她长大了，脸庞长开了，由原来的胚子，被时光彻底描绘成为美人。
都说美人最怕时光，可我却觉得时光才是最好的画师，描绘出最美的美人。
以前是天亮之前，梦醒时分。
现在呢？
我又是否真的应该放任这个不稳定的我停留在她的身边，成为她最大的威胁？
我决意离开，可她却抓着我的衣角不放。
我忽听见她在梦里哭着呢喃：“你又要离开了吗？”
我不知道她在说谁，可能是她的父亲沃雷先生，毕竟沃雷先生很忙，也很难陪伴他。
也有可能是沃雷夫人，因为夫人其实也有自己的职责。在她幼时，夫人能给出的陪伴其实也不多。不然那个狰狞的我也不可能被小时候的沃雷小姐拽下羽毛，问我能下一次来访吗。
但我想我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接着蹲在她身旁，用尾巴轻轻拍打沃雷小姐的背部，用歌来哄她睡的更加安稳一点。
可她紧紧抓住我的衣角，颇像是害怕陪在她身边的人离开。
我垂下眉头，像是认命了一般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走了。”
连逃的选项都不给我，我也稍微能理解未来的我究竟是怎么和沃雷女士有了那么多的孩子了。
我用尾巴替代了我那被抓的皱巴巴的衬衫，将她卷进自己的绒毛里面，让她能睡的更加舒服一点。
至于明天……哈，只能顶着这样的身体去上课了。
我只希望，麦格教授别给赫奇帕奇扣一大把的分数。
老天，这个学期可是难得赫奇帕奇们有够到学院杯的希望，我不太想因为我被毁掉。
所以，我到底要保持这个身体到什么时候？
该死，潘神到底是怎么做到从Satyrs形态转化为人类形态的！
半人半羊实在是太让人感到难受了。
当然最难受的要属我被毁掉了一条裤子，可恶，这意味着在大战结束前，我只剩下了一条校服裤子。
如果再毁掉一条，我真的只能拿着我的黑色运动裤凑数，每天指望教授们别发现我的违纪。
197.
身体有点麻，尤其是腿和不怎么能动的尾巴。
尤其是我那毛绒绒的尾巴被当成了抱枕，被沃雷小姐用八爪鱼的姿势抓牢，它就只能像是一只认命的咸鱼瘫在沃雷小姐的怀里面。
太悲伤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悲伤的事故，尤其是这件事情还是当年送的羽毛引发的血案，我就更加悲伤了。
那根导火索现在已经被我没收，在我的手掌上发着柔和的光。
我攥紧，如果用力，它就会破碎，我会少很多的麻烦。
敏锐的沃雷小姐会失去寻找真相的钥匙。
可我却不想，甚至有些期待她的举动。
举报我吧，让恶心的我暴露在人前，我已经不太想要隐瞒了，我想做真实的自己。
嗜好杀戮，嗜好战斗，嗜好血腥，这是我的宿命。
阳光，蜂蜜，糖果和我无关。
我并不是真实的赫奇帕奇，我只是一只披着獾皮的凶兽。
当然，她或许选择纵容我，她总是这么做，像是我放任她追寻危险真相一样。
如果我想，在那次禁林相遇*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具死尸。
她在后面有无数次的死亡，但我总是在前面叹着气，让在我边上的纸人们替她清除危险。
或者是几个黑巫师，又或者毒蛇猛兽，又或者是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食尸鬼。
她会变成尸体。
我感到悲伤，却又有一种折磨般的快/感。
同我一块死亡，或者被毁坏怎么样，沃雷小姐？
我需要你和我一块坠落，一块一去不返。
我捏着那柄代表本我的钥匙，用它尖锐的头部割开了我的皮肉，沾着涌出来的液体写了一封信，赠予莉莉。
“如您所愿，我被铸造成长辈所欣喜的模样。”
红色的字迹苍劲有力，在白纸上安家落户。写完这个，我抽出自己的尾巴，再把羽毛塞进沃雷小姐的手中。
“让我再想想，好不好？”
我垂下身体，在熟睡的她耳边轻语。
等我想清一切，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198.
爱意满盈，可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从未试过，也没有去尝试的勇气。
一切都显得那样粘稠，让人恐惧。
我踏步走出洞穴，在风雨中漫步，任凭雨点落在我身上，打湿我身上的校服，让那些羊毛和它所做成制品变成沉重负担。
在树下湖边，晨星先生站在原地看着我，很漂亮的湖水中，只有一个我隐在他眼中风雨。
当我回头的时候，祂笃重眼眸。
一时，风雨霁散。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听见有谁在我耳边轻语。
雨雾微濛，雾气里面站着白色长发的男子，穿着古老的服饰。
D站在祂身边，对我挥着手，说：“陛下，您不喜欢这位殿下做您的丈夫吗？”
身上湿漉漉的，羊耳朵因雨水垂落。
身上并无火焰替我烘干，我拿出我的魔杖给自己施了一个干燥咒。
周边雾气撒了一半，我看到晨星先生半人半马，头上还顶着一只绚丽的独角。
他看见我时，前蹄在原地踏了几步，显得有些兴奋。
“你很漂亮。”他说。
“多谢夸奖。”我抬起前蹄，不知是该前进，或者后退。
“要一块走走吗？”他问。
很难想象这位千岁龄的山灵会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在在意的异性面前紧张。
但是我却待在原地拒绝了他：“抱歉，我还不能走，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在人世，所以我只能让自己停留在人世。
D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失恋两次的晨星先生，对他说：“我会替您寻找其他对象的。”
我心坚硬，磐石无转移。
可她会和我一般吗？
我决意抬起脚步，回去。
听见草丛窸窸窣窣，看到了沃雷小姐。
198.
“你有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几乎写在了她的脸上，让平常不怎么变脸色的沃雷小姐都有些苍白。
根本不需要摄神取念，我便可以从她脸上读到她的表情。
您喜欢我吗？
我看着她如此想到。
我着实是喜欢她的，可她却从未给过我应有的回应。
即使有，但也微末。
人的感情便是如此，得到大量，舍以微末。
稍微再施舍给我一点吧，明显一点的，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卡在朋友与恋人之间。
明知已经开始悄悄越界，可表面上还得维持友谊的假象。
我知道其实我踏出一步，她绝对会兴高采烈的表示“本大小姐满足你的要求，谁让我们关系好呢”。
可是这样子是不行的呀，您会被宠坏，然后在不远的将来和那些男士一样开始厌倦我，然后见异思迁。
于是，不能纵容您的我点了点头。
199.
“我有喜欢的人了。”
200.
她要失去她的宝玉了。
当听见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感知到一种可怖的无法驱逐的恐惧。
与之一块冒出来的还有愤怒——那是被人冒犯领地的愤怒。
“你怎么能未经我的允许下喜欢其他人！”
“你怎么能喜欢上别的人！”
“你可是我的所有物！”
你怎么能？！又怎么敢！
可当看向对方的无光眼睛时，她发觉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不是您的所有物，沃雷小姐。”
她听到她如此宣判道。
“又或者……您又是以什么方式看待我呢？”
201.
很难想象，我们两个都是怂蛋，谁也不敢揭开这片面纱。
她在恐惧着我，我知道。
我在害怕她的离开，我也知道。
不上不下，恐惧总是缠在这件事上，像是附骨之蛆。
很难想象吧，像是沃雷小姐这种人居然也会恐惧。
因为本身就是这样，很多的恋情都是夭折在重视下的不敢言。
女生之间，总是含蓄居多，考虑的也多，顾及的更多，所谓鼓起勇气，也不过少数。
我忽然觉得好笑，笑自己，也笑沃雷小姐。
放开我呀，沃雷小姐，您不该招惹我的。
您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
202.
我打算离开。
却看到沃雷小姐像是打定什么主意一样。
她走出来，看着我。
那双碧色眼睛的视线就像是潘神用自己的牧笛吹奏的乐声。
我被魅惑了，停在原地不动。
她凑近，抓住我的衣领。
她说：“弯腰，低头。”
我照做。
很难想象，我快呼吸不上空气。
203.
ブラウニー？
还是说
我爱你呢？*
204.
我们之前的气氛开始怪起来了。
尤其是，她优雅的侧坐在我的羊背上，而我红着脸寻找着回去的路线。
黑色的毛发挡住了通红的耳朵，从背后，谁也看不出我脸上的热度。
沃雷小姐自然也不愿意说什么话。
她今天的唇膏是我喜欢的可可味，一切都像是迷情剂向我展示的气味一样，魅惑着我，让我悲观的大脑都开始欢欣雀跃起来。
当我听从她的话照做的时候她便很快明白了我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误会？
没有误会。
如果连面对面接触都失了它原本的意义，那么恐怕便没有什么能够更加表达亲昵的动作了。
我像是饮下了迷情剂，顺从喂给我药剂的女巫。
而喂给我迷情剂的女巫却成了我的猎物，听话的坐在我的羊背上。
我感觉她的温度在升高，同我的一样。
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试图寻找还残留在上面的可可气息。
天气有些冷，来杯冒着热气的可可多是一件美事
205.
当然，这是安抚。
因为她并未给我最有力的答复
剩下的东西，无论是她，还是我都需要仔细想想。
作者有话说
第202章 安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