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交之交》月鹞

17、路行

　　“你那天给那些制片人开会，我都看到了，”谢擎看着高修，“我之前说过要把影视公司独立出来，但是我发现我有些思虑不周，没有问过你的意见。”

　　“BOSS……”高修刚想开口说什么，谢擎抬手阻止了他出口的话。

　　“听我说完，我考虑了一下，把各个大的投资部独立出来分别成立分公司，而你还是做晓之总公司的经理人，我额外再给你20%的股权。”

　　“BOSS，应该是我谢谢您，”高修眼眶微红，“这么多年，我好像一直没和您说过谢谢。是您把我从沼泽里拉出来，也是您给了我施展才华的平台。”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谢擎脸上的情绪柔和了几分，但似乎也是受不了这有点煽情的气氛，玩笑道，“好好替我干活赚钱！”

　　“那是一定的！”高修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后又一秒恢复精英人设，“对了，BOSS，我这边要约路行吗？”

　　“霄之说他来约，你看看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

　　高修在手机备忘录上翻了一下行程，“这两天随时都可以。”

　　“嗯，那我这边和霄之说，让他来约时间。”

　　***

　　顾霄之带着《迷失星际》的导演兼制片人和副导演早早到了洲际酒店等候，有点秃头的路导不停的在包间中搓手。

　　“顾影帝，你这次真的是帮我大忙了。”

　　“路导叫我霄之就好了，”顾霄之有礼的笑道，“而且我作为参演者兼分红者，正好身边有点资源，这不是也是为我自己嘛。再说晓之这边也没有直接说要投资，后面能不能拉到这个投资就要看您自己了。”

　　“霄之你这话说的，你不要片酬来参演就是帮我大忙了，现在又给了我这次机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路导此时显得又紧张又兴奋，絮絮叨叨不断，“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幸运，有幸能拿到《迷失星际》的版权，在我焦头烂额找演员的时候，你又找上了门，现在我缺投资，你又给我牵线搭桥，我觉得我这部剧拍不好都对不起你。”

　　顾霄之静静听着，微笑颔首。也不打断紧张的不行的导演，此时发泄出来，也好过待会儿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门被打开，路导一下子没了声音，服务员领着两个一身气势的男人走进来，当先一步的男子手上挂着一件米色的呢子长大衣和黑灰色条纹围巾，身上穿着一件灰色V领毛衣搭配内里白色衬衫，下身是一条格纹西装裤，衬的本就比例极好的身材越发修长，顾霄之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他似乎总是会被谢擎惊艳到。这个男人似乎每次都能精准无比的踩中他的审美。

　　服务员帮着谢擎把呢子大衣和围巾挂在衣架上，顾霄之随之起身，为两边人介绍，他先对着路导说，“路导，这位是晓之的实际控制人谢擎谢总，这位是晓之的经理人高修高总。”

　　“谢总好，高总好，我是《迷失星际》的导演路行，这位是我的副导吴飞。”路行偷偷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汗，这才伸出手。

　　“路导，久仰。”谢擎轻轻一触即分，高修则握着路行的手上下摇了摇。

　　“在下名不见经传，难为两位还听过我的名声。”路行憨憨的笑了笑，“谢总这边坐。”

　　“之前的投资也都是高总出面的，就让高总坐主座吧，我就坐霄之旁边吧。”谢擎笑的谦和，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

　　并不，好嘛，这种小事一般都是项目经理出马的！高修在心中呐喊。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路行看了一眼顾影帝，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挤眉弄眼了一下，似乎在说，这是你哪个亲戚吧。
　　顾霄之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酒菜上桌，副导吴飞殷勤的为几人服务，倒酒到顾霄之这边时，突然被谢擎拦了一下。

　　“我们不喝酒，谢谢了。”

　　吴副导倒也不劝，很乖觉的停下酒瓶，“两位那要喝些什么？”

　　“上一壶花茶吧。”

　　“好。”

　　谢擎随后看向身侧的人，微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了，霄之。”

　　顾霄之微微倾过身，靠近谢擎，轻笑着说，“也没有很久吧。”距离有些过于近了，都能感受到呼吸喷在脸上的微风。

　　谢擎心中有些讶异，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笑的有些轻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高修目不斜视，对着身侧的导演进入了正题，“《迷失星际》作为一部小说粉丝众多的科幻片，确实有一定市场价值，路导虽然导过的作品不多，也不太为人知晓，但是我们经过评估，知道那些影片没有水花不是路导之过，路导的拍摄水准，我们其实都很认可。资本插手太多，最后出来的成片只能是四不像。我们的理念向来是，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做。”

　　路导一举杯，“高总，就为了你这话，我干了。”

　　“那确实是很久不见了。”顾霄之听完，做作的认同道。

　　谢擎看在眼里，嘴角的笑容又悄悄上扬了一分，他很自然的抬手拿过顾霄之面前的碗，盛了一碗汤放在顾霄之面前，轻声说，“先喝碗汤暖暖肚。”

　　“国内科幻一直起不来，我想路导也知道原因，明星片酬太多，拉来的投资大半都花在演员身上，留给后期的就那么一点，”高修和路行碰了一下杯，“那路导对你这部剧要参演的演员是什么想法呢。”

　　“高总，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们在办的那档节目，我的想法是，如果你们节目里有合适的人选，我也不介意启用新人。”路行也是个直爽性子，有什么说什么。

　　“路导这性子，我喜欢。”

　　“那我想问一下现在国内科幻片市场这么低迷，也许拍其他片子都比科幻片好，为什么路导偏偏就选了科幻片这个题材。”

　　“高总有所不知，我从小就喜欢科幻片，小时候没有电视，我唯一的娱乐就是看小说，特别是科幻小说，我不知道高总知不知道华国最早的那部科幻小说《月球殖民地小说》，还有最早期的那部科幻电影《小灵通漫游未来》，”高修静静听着眼前这位比他大不少的中年人，在说到科幻题材的作品时，不论小说还是电影，他那双历经世事的眼睛依然散发出耀眼的亮光。

　　这是一个真正喜爱着科幻的人。

　　“后来我看到《流浪星际》大受好评，我那时候那个激动啊，我以为华国的科幻片市场又迎来了希望，只是……”说着说着，路导的眼睛一红，似乎都要落下泪来，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一时也是说不下去了。

　　这个市场再烂，也永远有这些热爱着的人愿意为之努力。

　　高修作为这个市场的投资人，无论什么安慰的话从他口中说出，都有些不合适，他最后拿起酒杯举了一下，也一饮而尽。

　　“路导是性情中人。”

　　“那我也直说了，晓之可以投资，”高修看着路行一下子笑开的脸，又道，“但是有一个要求。”

　　“您说。”

　　“晓之投资金额的70%必须用于后期的制作，我们这边会专门派一个财务和一个负责后期审核的专人全程跟进。”

　　“70%……不知晓之愿意投资多少。”

　　“路导现在还缺多少？”

　　顾霄之在一旁喝着汤，默默听着，听到现在他不得不说，不愧是晓之的经理人。

　　之前他和他对峙的那场，高修就好像下降头了似的，全程就像小学生吵架。而现在才是那个把晓之短短几年时间就经营成全国前五十的投资公司的经理人，猎头年年想挖都挖不动的人才。路行这种天生直肠子的人根本玩不过人家。他放下手中的汤，擦了擦嘴，凑到谢擎耳边，“高修这种人才你哪里找来的？”

　　“捡来的。”

　　顾霄之头来的眼神明显不信。

　　“有机会你可以亲自问他，”谢擎笑着说，“你或许能听见一场千里马和伯乐的故事。”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阿擎，你是这个。”顾霄之对着谢擎竖了个大拇指。

　　高修余光看到两个越凑越近的脑袋，觉得自己脑瓜子有点痛。

　　“一个亿。”路行小心翼翼的说了一个数字，虽然一个亿听着多，但是对于科幻片来说，加上之前的一亿，总投资也不过是两亿，在科幻片中已经算很少很少了，而且70%要用于后期，也就是说前期能动用的资金也就一亿三千万，《迷失星际》里面有些战甲和战舰必须要做实物，必须预留出这部分的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宣传等，那在演员身上就不能花太多的片酬，路行默默想着，找新人果然是最省钱的，顾霄之是我的福星啊！

　　“这样，晓之再加一个亿的投资，”惊喜来的太快，路行都不敢置信，“算是晓之为华国的科幻影片做的一份贡献吧。所以，路导也千万不要让我等失望了。”

　　这一段话说的路行差点落泪，他偷偷摸摸擦了眼眶中的眼泪，举起酒杯，“我干了，高总随意。”高修也佯装没有看到，微微抿了一口酒。

　　路行不知道的是，自从晓之在投资界站稳脚跟，能让高修亲自出马的事已经少之又少，更别说让他喝酒了，这一顿饭局上，高总能说那么多话，喝了好几口酒，如果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只会以为你在吹牛。

　　谢擎对高修微微点头，表示赞赏。高修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一些。

　　顾霄之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噙着笑，只是眼神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不然直接把合同签了吧。”顾霄之突然开口，“这样路导回去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路行看向顾霄之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顾霄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两份纸质合同，“合同模板应该都一样的，就是要填一下。”

　　“阿擎？”顾霄之递了一份合同过去，“就麻烦谢总屈尊填一下了。”

　　谢擎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合同，眼神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