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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师弟,师傅在前院,他说要你过去一趟。”长宁打水的时候路过偏殿,他说师傅找的。
      元月中时,昆仑先祖一脉长流三人,只有卜知意是半路出家,而且作势要出道。
      “知意,你来。”昆仑仙人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鞠了一躬,然后踱步向前。
      “上仙。”他又鞠了一躬。
      “可以摘掉白绫了,不必那么怕他。他就是心魔,你越害怕,这面纱就在你脸上箍得越紧,最后活活把自己闷死。”
      卜知意隔着白绫摸了摸闭着的眼睛。
      “缘破尘解,这十年的时间已经够了,再待下去就是红尘外之人了。”昆仑上仙背过了身去,继续道。“你知十年的时间世间变了多少吗?你既不愿破红尘,但也知要想自由也很难迈过现实的坎。这十年你从不唤我师傅,我知你在世间的记挂,也知道你的来意,如今你所得皆已学成,即刻下山吧。把为师嘱托放在心上即可,这是元封信,在你最难的时候打开,他会助你一程。”昆仑千山雪,百年不渡船。愿为山中客,不做谪中仙。“敬安知意,谢上仙提点。”
      “不能吧,你叫山淮也回来得了。”林志白了他一眼,然后对卜知意说,“知意师兄,师傅当真要你下山了吗?”
      卜知意刹了会儿神,然后抬头看他,“你们真的是能看我的眼睛了吗?”
      “能啊!这不挺好的嘛,就是颜色略浅一点,至于你带了六年白纱吗?”山海很不拘一格,虽然如是,他也很照顾卜知意。山淮与山海是兄弟,小时候战争灾乱,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北上逃难,结果死在了半山脚下的村子。昆仑上仙从尘世布道回来,恰巧看到了两个啼哭的稚儿,许了名字,便不忍两个孩子独留山下,把孩子带了上来。
      林志和卜知意一同上山,不过林志是个小的,上山时才六岁。长的白白嫩嫩的,还总喜欢哭。有次山海抢了林志的道服玉佩,孩子哭的晚上都吃不下饭,一直等到卜知意听学回来,卜知意抱着他。然后又喂他煮了面,这孩子边吃边打嗝,然后才睡下。于是乎,卜知意每次去听仙人讲学,这孩子就在背后跟着,一跟就是七年。
      “哥,你下山我就跟你走,我要跟着你。”林志撅了嘴,他是世家子弟,但是是庶子,父亲不喜爱,母亲也不在了,偏生又爱哭。他父亲是林家大族的掌堂人,但是身下有几个儿女,有偏偏这个庶子身子骨不好,他父亲又是昆仑仙人的道徒,跟尹昌然(老侯爷)同辈,于是便送到了山里养病。
      “我心不在此,以后必然是步红尘的。师傅说过,人间才是最真实的炼狱,你又何苦跟我走一遭。”卜知意看了眼他,松开他那拉着他肩膀的手。“况且你已经长大了啊,你不能这样像小时候那般拉着我了。你要走自己的路,找自己的方向。”
      “哈哈哈哈,不会又要哭了吧。爱哭鬼林志。”山海笑他,他是从小笑林志笑到了大。
      “我没有。”林志眼里含着泪,脸被憋的通红,跑了出去。关门的时候把铃摇的泠泠作响。
      “说实话你真要走了啊?”他转过来看卜知意。“嗨,人各有命吧,也许咱们还会再见面不是吗?哈哈哈”他回归了那严肃的面孔,好像刚刚开玩笑的不是他。
      “还是心疼心疼你宝贝弟弟吧。”卜知意拍了他的肩膀顺势站了起来。
      屋外微风吹起了门口没合紧的木门,嘎吱嘎吱的,外面的竹林荡着水花,舀起了一波春色。他坐在黄铜镜旁,看着外面的梨花开,落在了窗棂上。
      “春天到了啊,家里那棵老梨树今年会开花吗?”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归
      “哥,下雨了都。前面有家客栈,我们进去歇歇脚吧。”林志还是跟着卜知意下了山,他说离开他山海肯定欺负他,偏要下山跟着他。结果刚刚徒步到郸城,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好。去避一避雨,我们今晚就在这过夜吧。”卜知意也没想到山雨大作如此突如其来。
      “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客小二的声音还没进门就传进了鼓膜里,顺便还把自己的手帕往上一点,搓了搓手,憨实的笑里漏出了板正的大牙。
      “住店,来两间上房。哥,我把马栓到马厩里,我看看还有没有没淋雨的地方。”他身后的两匹马跟着他们已经淋了湿还不太听话的摇尾。
      “好嘞,两间上房,在二楼最东头左拐就是了。”他点头哈腰给两位请了身。
      “去吧。你小心点。”卜知意收了声。他感觉有人在看他,瞬间警惕了起来。
      昆仑山七年,不仅是学了受道和捆绳术,还教会了他灵敏的听觉和意识。甚至还自学了百家拳,虽然但是都是毫无章法。
      “大事不妙,一下山就被人盯上了。”他心想不好,却还是视若无睹的上了楼。“先探清目标是谁在下手,毕竟我才刚下山,不会有仇家那么快追上来。外面的空地没有车轮印,估计是来了很久了。”
      “哥,这鬼天气,偏偏这个时候下雨,才刚刚下山没多久。”确实,郸城背靠昆仑,在这里还能看得见山顶冒尖的白雪。“不过,哥,我刚刚听见我们隔壁好像有女子的笑声,这店里应该是还有人。这就奇了,郸城站口,而且大雨马厩里只有咱们的两匹马,除了店长还能有人?”林志悄咪咪的说,“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我们可是文弱书生。”
      “不会,你想什么呢?”他敲了一下林志的脑袋,然后把手背过去,看着屋外的大雨。“不过,应该是冲我们来的。上楼的时候我分别留意了东南西北四个角,除了两边的客房,楼下的人大多数是一伙的,瞧他们的架子,估计不是普通百姓,而是练过的。”
      林志下意识的缩了缩头,“哥,咱不会进了黑店吧,不会是嘎腰子的吧,要是把咱俩都卖去做苦力咋办。”他憋红了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进屠宰场一样。
      “你啊。”他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快去睡吧,留着点意识,半夜要是有事我可以叫醒你。”
      “哥,”林志眨了眨眼,“我想跟你睡。”
      “不行奥,那么大了都,自己去睡,没事放心。”卜知意敲了敲他的脑袋。
      入夜,万物空寂,只有隔壁客房还是花红柳绿,三两三笑谈和歌声传入卜知意的耳朵。
      他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总能想起小时候。
      “哥哥,父亲说明日我们可以一起去南边跑马,你去教我骑马好吗?”
      “我上次在先生那里得了几颗糖,他说大丈夫不可不弘毅,要我忧国为民,可是我才六岁,我不知道什么国什么民,我只知道糖很甜,要给哥哥留着。”
      “哥哥,我什么时候能长大,我想保护你。”
      “哥,你能不能抱我去树上。”
      “哥。”
      “卜知意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离开,哪怕是托人带封口信,哪怕是留下一支纸笔,哪怕是一缕气息。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肯与我讲…”卜知意倏地从梦里惊醒,他睡着了,旁边的客房早已没了声音。整个屋子黑漆漆的,还有几滴雨水从瓦片上掉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我依稀记得我睡时是掌灯的,为何蜡烛没燃尽就灭了?”他嘀咕着,然后穿上了衣服。
      “客官昨夜睡得可好?”店小二忙碌着擦着半边桌子,然后不时的扭过脸朝他说话。
      “还行,就是隔壁那屋子有点响声,倒是睡着了。”卜知意回答。
      “啊,隔壁那几位啊,是从达州运往京城的布丝押运镖局的人,昨夜许是太寂寞了,才唱了几个小曲。”小二擦了擦杯子和茶壶,然后跟卜知意说。
      “怪不得,那么晚,不过这押运的人还随身带歌姬了吗?”他坐在了长凳上,准备倒盏茶喝。
      “这倒是没有,就是听他们说前几日路过童村遇见一女子,受人欺侮,随手相救,就跟在镖局后面了。其实大队已经走了几天了,不知道为何这几人多留了两日,听说是最近道上不太平,分了几批再走,这是最后一批人,步行兵。”他又开始擦桌子,重复那几个动作。
      “这样啊,”卜知意想,“怪不得没有马车和粮草,原来是多心了。”
      他喝了几口茶,准备上楼去叫林志起床。
      这楼梯弯弯绕绕,甚至木板上还粘了泥水,恐怕是先遣队出去留下的水渍。卜知意一不留神,踩了上去,顺着楼梯往后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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