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黑心莲拒绝洗白》华尔叶沃若

7、第 7 章

　　这一路上，夏尔冉盘算着，这个善堂的价钱她确实还承担的起，不过，一旦城隍庙的风波一旦有人受伤，这点钱就肯定不够用了。

　　这时候她开始有那么一点后悔，邢大娘问她要两百文的时候她怎么就直接给了，还有那壶一百文的茶，当时只以为在“解怨”，花了也就花了，实在是太不小心。

　　城隍庙在城南，善堂却在城北，这么转了一天，等夏尔冉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饭点了。

　　说是善堂，不如说是贫民生活大院，这里租金便宜，吃喝也不贵，自然吃的东西也十分简单，一大锅野菜糊糊粥摆在路边，一文钱就能吃一天，真是个省钱的好去处。

　　善堂的人得知有乞丐要住进来依旧有些不悦，不过善堂这种地方，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等级观念较其它地方更轻一些。

　　夏尔冉这次难得没有被拒绝，这边只说要加两文钱，让他们住进来前让他们洗个澡，并且房费要提前支付。

　　这个结果还算不错，夏尔冉借着帮孩子们尝菜的名义喝了碗干净的野菜糊糊，就赶快回了城隍庙。

　　正好在城隍庙门口遇到虎子回来，告知了情况之后，虎子额头又皱起来了。

　　“虽说善堂便宜，但是我们不知道要住多久，这么一群孩子，每天要花二十文多钱，一个月可就是半两银子啊。”

　　乡村里的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加上吃穿也不会有半两银子的。更别说夏尔冉是一个大多数钱财被养母搜刮走的小姑娘了。

　　虎子太像个小大人了，夏尔冉有时候还真希望他跟个孩子一样。

　　“放心吧，我的钱就是等着这时候用呢。你们要是觉得亏欠我，就好好活着，等长大了再还我钱。”

　　夏尔冉思索片刻，快速给出计算结果：“现在市场上的印子钱大概是月利五分，你们让我赚个便宜，一年给我一倍的利息吧，要利滚利的。”

　　一年翻一倍，次年翻4倍，这确实是个令人咂舌的金额，在高利贷市场也是极其黑心的程度。

　　“好。”虎子答应的很快，生怕夏尔冉反悔一般。
　　“我们写个字据，如果我长大了不还你钱你就去官府告我。”

　　哪里有欠钱的这么积极的。

　　夏尔冉左右环顾一圈，这里不止没有笔墨纸砚，甚至连破布都没有一个，“你这也没纸笔，下次写好拿给我。”
　　虎子认识字，这点夏尔冉一直都知道。

　　拿出一个铜板，递给虎子：“这是给你买借条的纸的钱。”

　　着年头纸张极贵，但是欠条这种东西，绝对不能省，如果虎子以后飞黄腾达了，她还要靠这个要债呢。

　　虎子低头，不肯接过去，“我已经要花你的钱住宿了，怎么可能花你的钱打欠条。你放心，我跟着那些书生抄抄书，买欠条的纸还是有的。”

　　虎子写的一手好字，本来不必被困于这破旧的地方，但他常年脸上脏兮兮的，书生圈子清贵，也容不得他加入。

　　这时候就必须要夸一下善堂必须洗澡的要求，夏尔冉其实挺高兴，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让虎子洗澡。

　　她面前的虎子，头发是打缕的，脸上永远是煤灰和脏泥，他明明经常催别的孩子洗手洗澡，自己却从来没敢经过，这么多年，夏尔冉都是通过身形和声音来认他，几乎没见过他的脸。

　　当然了，脸上最脏的那个一定就是他。

　　“那你可要当心，好好赚钱，以后要是还不了债，就要给我以身抵账了。”

　　虎子的脸，哪怕在煤灰后面都能看得出涨红，这小子以为我有啥想法？

　　“想什么呢，我让你还不了债就给我做仆人。”

　　虎子定定的点了点头，好像在做什么莫大的承诺。

　　而夏尔冉，已经在想念那个白嫩的奶娃娃一般的小虎子了，等他洗干净，一定要好好揉揉他的娃娃脸，过一下手瘾。

　　虽说还没到城隍庙风波的时候，但是夏尔冉害怕上辈子的记忆不准，还是让孩子们今晚就先搬过去。

　　给善堂付了钱，安排好事情，又帮他们付了野菜糊糊的钱，夏尔冉准备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大街上的人也逐渐稀少，摆摊的都收摊回去了，也没什么行人，一条大路走到了头，才看到还有两个孩子在玩泥巴。

　　“你这小兔崽子，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吃饭，不想吃饭了是吧。”

　　一个中年妇人手里拿着锅铲跑出来，把一个孩子提溜了起来。

　　“疼疼疼，别老说我是小兔崽子，我是小兔崽子你不就是老兔子了吗。”

　　小男孩在朋友面前失了颜面，硬着头皮犟嘴。

　　“还敢骂你老娘了，看我这次回去不打死你。”
　　妇人看着极气，手揪着小孩耳朵不撒手，但是又怕伤着孩子不敢使力气，被那小孩一下挣脱了。

　　夏尔冉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酸涩，对这孩子而言可能正在怪罪自己母亲，却不知道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场景，她有些贪婪的看着这一幕，不太愿意离开。

　　那小孩被追着，他同伴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喊了一句：“你回家吧，我们明天再去看那个有钱的怪人。”

　　“可说好了，你可不能自己偷偷去不带我。”
　　小孩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跟着娘亲回家吃饭。

　　夏尔冉一直等到小孩被妈妈揪走，才快步上前追上了另一个孩子。

　　“小朋友，你说的有钱的怪人是谁呀？”

　　小孩看着眼前出现的怪姐姐，有些害怕，这不是娘亲说的拐子吧？但是姐姐真的很漂亮，娘亲说拐子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人，这么漂亮的人应该不会做拐子。

　　小孩自认严谨的思索完，回答：“是那边巷子里一个人，长得很漂亮，一直倚在墙边，给我们钱，让我们帮忙出城找人。”

　　有钱，受伤，漂亮，巷子。很明显，这个人就是大皇子无疑了。

　　“那你们帮他出城找人了吗？”

　　“当然没有。”小孩一脸骄傲：“娘亲说过，不可以偷偷出城，特别是晚上外面到处都是拐子，我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就自己出去。二狗他想出城被我拦住了呢，我没跟他娘亲说，不然他一定被娘亲打的更惨。”

　　二狗，应该是那个被娘亲揪着耳朵走的小孩子，小地方喜欢起贱名，好养活。

　　“那你真的很聪明哦。”听到夸奖，小孩头上的小辫子都快翘起来了。
　　“你朋友叫二狗，那你叫什么呀？”

　　“我的名字就更厉害了，我是豹子，可是比狗厉害多了。”
　　豹子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显的更高。

　　“那小豹子，你告诉姐姐，是在哪里看到那个有钱的怪人。”

　　小孩蹦蹦跳跳的带着夏尔冉指路，路上还拿出怪人给的银子，期盼的看着夏尔冉等待夸赞。

　　夏尔冉接过那锭银子，银子下方的宫中印记十分清晰。

　　记得城中曾有几户人家，偷盗官银被衙差活活打死了。那时她正在为虎子伤心，听说之后也只是唏嘘一声。

　　她不由得将这件事和大皇子联系在一起，这孩童不过四五岁，没帮他出城找人，竟是被直接迁怒打死了？明明有人救他了啊！

　　哪怕她后来一直知道枕边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还是心中抖了几下。

　　“你们有没有告诉怪人你们的名字呀。”

　　夏尔冉擦了擦将银锭递回去，不妨事，只要她解决了大皇子，就没人知道让她出门救人的事。

　　“怪人没有问，我们也就没说，我警惕性很强的。”

　　夏尔冉：“......”
　　我一问你就啥都说了，还把银子掏出来给我看，怎么也不是警惕性强吧。

　　离巷子还远，夏尔冉给了小孩一枚铜板，叮嘱他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怪人会变成鬼来找他，就让他先回家了。

　　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天色虽然昏暗但还有些光亮。

　　江宜年看着天边的夕阳一点一点的落下，晚霞逐渐开始扩散，他缩在巷子的角落里，尽量让自己被全部笼罩在黑暗中。

　　受了伤的他不敢发出多大的声响，他期待被自己的下属发现，也害怕被刺杀他的人发现。他的希望也随着天边的阳光一般一点一点消散。

　　只能等待着，看那两个孩子会不会出城找到徐乐言了。

　　这么久还没来，不知是两个孩子未出城还是徐乐言不愿帮忙。徐家向来和他不和，他也在徐家军中安排了不少的细作。但是不得不承认，徐家是忠君爱国的保皇党，不会放任任何一个皇子死于私下的刺杀。

　　这种时候，徐家甚至比他手下的人都让让人放心。

　　意识逐渐消散，江宜年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忽然从黄昏的昏暗灯光中，一个曼妙的身影逐渐走出。

　　“有人吗？”

　　“有人，有人！”江宜年一时着急，绷着伤口，疼的他直抽抽，然后抬头就看到了她。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他欠了一辈子，都没能还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