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乱》爱吃鱼尾

56、新衣与锅子

　　小翠说的不是小肚鸡肠的某人在傍晚的时候过来找人，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小翠站在门口，瞧着都是陌生面孔，就问了一句，“主子，这些人是？”

　　穆池瞧着紧闭的房门，问道：“还没醒？”

　　“还没。”小翠摇了摇头，见穆池不答便看向主子身后的穆十，使着眼色。

　　穆十侧身露出身后的几人，解释道：“这是主子给姑娘找的裁缝，都城里最好的。”

　　小翠一怔。

　　这时屋内传来细微的动静，小翠连忙开了点门侧身进去。

　　穆池安静的站在门口等着，果然不一会小翠便将门打开，沈涟漪将将收拾好，坐在外面的椅子里，抬头就见穆池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沈涟漪不明所以，看着穆池问道，“这是做什么？”

　　穆十将之前对着小翠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姑娘，主子觉得新年将至，之前的棉服都有些旧了，便想着给您做几身新的。”

　　沈涟漪瞧着身上的衣服，觉得还新的很。

　　但是扫到穆池，确实是如穆十说的那样有些旧了，还因为这几月感觉短了不少。

　　“我的还新的很，可以不做，倒是他的旧了很多，年上还要入宫，多做几身合适的要紧。”

　　沈涟漪自小就没穿过新衣，现如今穿的本来就是刚刚安顿好以后新做的，又能旧到哪去，她觉得没必要。

　　穆池站在一旁不出声。

　　小翠笑着说道：“主子要进宫，姑娘怕不是忘记了，你也要去啊，到时候若是衣着不合适多不好，还是做些吧，姑娘要是不想做多，咱们就少做几身。”

　　“初一十五都要入宫的，到时候见了圣上，自然不可衣着不妥，还有老王爷今年入京，你与长辈见面更要穿新，这么一数最起码要三四身才行。”

　　听小翠这么一说，似乎非常有理，“那都依你们。”

　　得了话，小翠拉着沈涟漪站起身，穆池走近几步，伸展双臂，与她面对面的站着。

　　“开始吧。”

　　裁缝师傅走上前去，拿着一把卷尺在穆池身上比划，旁边站着店里的伙计，仔细的记录着，从上到下量了一遍也就半柱香的功夫。

　　沈涟漪在一旁看着，还没来来得及感叹就轮到了自己。

　　沈涟漪量的要略微慢一些，裁缝是男的，为了避嫌胳膊伸的很长，偶尔有些量不准的就会耽误一会，穆池站在一旁看着，谁都不敢在他的目光下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片刻后裁缝收好卷尺，将记录好的数据核验一遍后对着穆池行礼道：“世子，年前一定将衣服做好送来。”

　　穆池点了点头，“做仔细些。”

　　“那是自然。”

　　对待这些个达官贵人，哪个敢有所怠慢，自然是要十分十的尽心的。

　　穆十将人送出府，穆池也转身回自己的院子，沈涟漪睡了一下午这会精神正旺，无所事事想起来哪个醉酒的老头。

　　她问小翠，“老者醒了吗？”

　　这个小翠还真的不知道，她见沈涟漪这会精神足，便提议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走。”

　　李云齐的院子里穆池那比较近，沈涟漪与小翠同行的时候正巧碰见回院子的穆十，三人走在一处，沈涟漪想着崔明珠与穆十的事情，就有了揶揄的心思。

　　“你与明珠最近可见面了？”

　　话是问穆十的，小翠微微退了一步，跟在他们身后。

　　那穆十如今成了夹在中间的那一个，听了这话脸颊微红，“见了。”

　　沈涟漪停下脚步转着弯的看他，问道：“那崔大人可知晓你们的事情了？”

　　“知晓的。”穆十也跟着站住，回道：“主子亲自去谈的。”

　　这事情沈涟漪倒是不知晓，颇感兴趣的问道：“穆池亲自去谈的？”

　　“是，属下与崔姑娘两情相悦，自然是要告知主子的。”

　　穆十与穆池自小一起长大，在穆池的心里对方不仅仅是属下，更是兄长与家人，穆十有了喜欢的人，家中长辈不在只能由他这个弟弟出面去商议这些事情。

　　沈涟漪看见身后的小翠一脸偷笑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欢喜的很。

　　“明珠性子温和，定然会是一个好妻子。”

　　穆十点头，“属下自然知道。”

　　他见沈涟漪还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催促道：“姑娘还不走吗？”

　　沈涟漪缓过神来，‘哦’了一声，“走，我要去看看老者醒酒了没。”

　　穆十跟在她身后小步的跟着，听了这话轻笑一声，“老者的酒量，这会定然是醒了。”

　　“他可是喝了整整两壶。”沈涟漪竖着手指头笔画道：“店家还说那酒后劲足，老者的年纪大了，竟然还这么贪杯。”

　　穆十小声的嘟囔道：“还不是姑娘没管住他。”

　　沈涟漪：“.......”

　　小翠听着这话，在后面解围道：“老者好酒，姑娘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住，整个将军府也就主子能管住他馋酒的嘴。”

　　穆十这么一听也觉得小翠说的对，“老者以前在边关的时候，与老王爷整日喝，碰上打胜仗了更是要痛饮，后来主子与郡主看不下去才强硬的断了酒，再后来老者就去做医者了，我们也是很久不曾见面，如今就是乘着主子没管着他才抓到机会就喝。”

　　“姑娘瞧着吧，一会肯定要被主子训的。”

　　穆池的性子少年老成，沈涟漪与他在一处时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管束的小辈，偶尔碰见对方情绪不高的时候，对上那一张冷脸便什么都不敢说了。

　　不一会院子到了。

　　穆池的院子像是最近刚刚收拾过，院中栽种了新的绿植，沈涟漪不知道这叫什么，在这大冬天也能长久葱郁。

　　到了门口就听那屋内传出低声的交谈声，沈涟漪在门外等了一会，等穆十进去通报一声过后才进了门。

　　老者确实是醒了，不过状态明显不佳，穆池站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瞧着这情景，定然是像穆十说的那般被训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果然两个字。

　　见有人在，穆池也不好继续说什么，转身看向沈涟漪他们，问道：“怎么过来了？”

　　沈涟漪连忙说道：“我来看看老者。”

　　李云齐抬着眼皮子瞧了她一眼，神情厌厌的说道：“老夫没事。”

　　想着这人刚刚被训斥过，沈涟漪没有继续开口挖苦，只是懂事的点了点头，“那就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天色渐晚，冬日的天总是让人觉得冷。

　　李云齐的鼻头都有些红了，刚睡醒就被穆池训，到现在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左右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他问道：“今晚咱们吃锅子吧？”

　　沈涟漪不懂什么叫锅子，就开口问了一句，“什么是锅子？”

　　“你没吃过？”李云齐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说道：“那晚上老夫带你尝尝。”

　　沈涟漪看向小翠，见小翠脸上神色如常，但是心中的好奇让她忍不了，见李云齐不打算告诉自己，转头问起了穆池。

　　“什么是锅子？”

　　李云齐在一旁阻止道：“你别说出来啊，丫头没吃过到时候才会觉得惊奇。”

　　穆池神色温柔的笑了笑，“等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哼。”一个个的都不跟自己说，沈涟漪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李云齐看向小翠与穆十，嘱咐道：“去准备吧？就在我这院子里吃好了省的来回走动。”

　　穆十与小翠应道：“是。”

　　他们二人出去，沈涟漪无所事事的打量起了李云齐的屋子，里面出了一些家具没什么新奇的玩意，穆池坐了下来，给她倒了杯茶，说道：“坐着等吧，很快就好。”

　　沈涟漪点了点头，双手端着杯子捂手。

　　李云齐在一旁不乐意的哼了声，穆池好笑的给他也倒了一杯，说道：“老师以后只要别再喝得这般醉，学生就不说你了。”

　　沈涟漪瞧了过去。

　　李云齐摸着胡子应道：“知道了，整日就知道管着我。”

　　这话说的着实是冤枉了穆池，不过他习惯了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屋外寒风冷冽，不过屋内有炭盆众人穿的也多倒是不觉得有多冷，半空中挂着的月亮在这样的气候里显得明亮不少，屋外被洒了一层银白色的光，看着既柔和又明亮。

　　沈涟漪说道：“明日定然是个好天气。”

　　李云齐也跟着看过去，说道：“塞外的天比这还要清亮，月亮也更好看，待这边的事情一了结，老夫带你去好好的看看。”

　　沈涟漪想到之前穆池与自己说的话，不免心下感动，说道：“老者待我真好。”

　　“那当然。”李云齐一连坦然的摸着胡须，瞧着对面的人说道：“只不过就怕你不习惯塞外的气候，那边风沙大，整日吃的也都是肉食，蔬菜少而贵，免不得在饮食上有些不同。”

　　沈涟漪看得开，自小受苦她什么没吃过，一些饮食上的问题在她看来完全不是问题，“没事，我皮糙肉厚的，耐糙。”

　　李云齐哈哈一笑。

　　穆池瞧着她，说道：“如今这好日子过着，还能过苦日子？”

　　“有何不可？”沈涟漪反问道：“我得的赏赐与你给的，我都攒着了，到时候都让你拖回去送与你姐姐，我只不过是吃食与穿衣用物上精致了些，但是本质的我还是我，有何不能的。”

　　“我可不是那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小女子。”

　　李云齐一拍手：“说得好。”

　　“主子，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小翠站在门边，询问道：“现在端上来？”

　　“端上来。”

　　李云齐站起身，让出位置，沈涟漪也被拉在了一处，看着穆十端着一方小炉子，上面架着一口不大的铜锅，里面冒着汤汁，闻着味道似是鸡汤。

　　小翠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婢女，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盘子上面放着肉食和菜，沈涟漪瞧着新鲜，待东西都摆放好后，连忙问道：“这怎么吃？都是生的。”

　　穆池还没来得及解说，李云齐就拉着沈涟漪坐了下来，拿着桌上的筷子夹着菜肉放进锅中，说道：“将菜放进锅里煮，然后蘸着酱料吃，一边煮一边吃，这就是锅子。”

　　小翠从身旁递过来一个小碟子，里面放了酸醋和葱末，“姑娘，这里还有些食盐，若是觉得淡了就加些。”

　　穆池也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小女子一脸新奇的按照李云齐说的做，边吃边感叹，“好吃。”

　　“那当然，没人能拒绝在寒冷天吃锅子。”

　　沈涟漪看着站着的穆十与小翠，抬目看着穆池道：“让他们也一起吃吧，这么多的菜咱们三也吃不完。”

　　穆池点了点头，沈涟漪连忙将小翠拉着坐了下来，就在自己的身边，指着菜说道：“吃。”

　　屋外冷风阵阵，屋内暖气飘散，混合着菜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沈涟漪今夜的胃口特别好，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吃锅子的原因，李云齐又馋酒了，缠着穆池要一壶酒喝，穆池冷着脸不搭理，小翠在一旁帮着夹菜，穆十怕自己的主子生气，在一旁劝着，气氛融乐温暖，丝毫不惧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