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之上》鹤如

26、二零一四·秋

　　连恬的实习，不是在京北也不是在青山，她被学校派到桐云市，这边离临海市很近，算是南方的一个强市。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班上的其他几位同学。

　　他们在单位里各自有自己的师父，负责不同的项目。连恬的师父是缉毒科的女科长。

　　连恬的专业是侦查，刚巧也能对得上缉毒侦查这一职位，只是缉毒这一行，注定是危险重重。

　　这天，在师父安仪的领导下，她们刚捣毁了毒贩在桐云市的一个窝点，还顺势逮捕了十余个嫌疑人。

　　本来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当天中午，安仪就接到一个电话，召集他们组里的成员紧急开会。

　　连恬自然是没有发言权的，她一个小小实习生，只能坐在旁边做好记录。

　　前辈们对于办案有许多的经验，在交流的过程中，她也能学到很多，受益匪浅。

　　会议室里，灯光关闭，只余下最前面的PPT正在放映。

　　安仪站在一边，调节着放映的文字和图片，认真地跟各位同事阐述着接下来的问题。

　　“中午接到局长的电话，目前临海市那边最大的毒贩集团，有一笔很大的生意，将要在我们桐云市进行交易。”

　　副组长沉吟不语，旁边的骨干旭哥率先问道：“这消息准确吗？”

　　毕竟是跨市联合办案，他们目前对于临海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谨慎些是应该的。

　　安仪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两个来回：“准确的，临海那边有发展线人，这是他送出来的消息。”

　　“自己人？”刚刚没发言的副组长终于开口。

　　“……不是。”说出这话，安仪也觉得匪夷所思。

　　缉毒这方面的卧底，一般都是自己人潜入进去，甚至长年累月，意志不坚定的同僚都可能会染上毒瘾。

　　它像深渊，只要去凝视一下，都可能变得面目全非。

　　这次送出来消息的，居然不是自己人，相当于他们甚至没有办法确定送消息的人是否值得信任，办案的话，纯粹是拿同僚的性命去冒险。

　　组里的人都沉默了下去，安仪作为组长，接着说道：“我了解到的是这位线人已经配合临海公安超过三年，期间一直没动过这个棋子，而且他在彪哥的集团里，威望很高。”

　　“而且，目前只有临海那边高层的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不大存在被彪哥集团发现的可能。”

　　言外之意，只要对方不被发现，就不会被拷打逼问，出卖警方。

　　副组长喝了口茶，点头：“具体什么时候？”

　　“下周二，云山广场。”

　　说到底，临海那边把毒贩集团的基本情况已经掌握，目前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不能出动过多的警力。也是因此，需要桐云这边的配合。

　　他们交流期间，都只是一问一答，但期间都会停顿很久很久。

　　脑内风暴在不停的旋转。

　　组里的几位骨干成员又详细讨论了下临海那边发过来的方案，看看是否可行，有无漏洞。

　　他们这行就是这样，要当机立断，也要谨慎前行。

　　“还要提一嘴，到时候临海那边会保住线人，让他趁机逃回去。”安仪把放映机关上，将一旁的白板推过来，在旁边写上，“线人那天，是蓝条纹衬衫。”

　　旭哥点头：“知道，我们会配合的。”

　　“行。”

　　-

　　回到住处，连恬把办公包刚在沙发上，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从昨晚到今晚，她连轴转了一整天，实在有些吃力。

　　比起这些，她更在心里暗暗佩服那些前辈，拼命的甚至都直接在组里支个小床，在办公桌旁边休息吃饭。

　　她还差得远。

　　实习生是分配的宿舍，连恬和班里的另一个女生，住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今天她回来的更早，所以就把米饭先煮上，等另一个女生回来再炒菜吃饭。

　　闲了下来，连恬打开电视，看着手机，又跟宁放的手机又发了条消息。

　　自从上次分开，他们就没有再写过信。连恬和宁放的联系方式，就是发短信。

　　他会回复，只是时间不定，有时候是早上六点，有时候又是晚上两点。

　　连恬最近跟他说的事情，就是自己到了桐云这边来实习。

　　比起京北到临海，桐云到临海的距离更近，坐上火车也就一个小时，两人却还没见过面。

　　连恬倒是约了两次，都被宁放拒绝了。

　　她自顾自地说：【今天我们组里又有个新案情，是临海那边的。】

　　她随口一提，想到今天说到师父说到临海的时候，她脑海里最开始浮现的就是宁放。

　　转念一想，他都在临海，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你觉得临海怎样？】连恬说着，【我还想等小长假的时候，过来玩一玩。】

　　然而，对面没有回复。

　　连恬知道这是常态，也没想太多，只是余光一扫，上次他回复消息，居然是上个月了吗？

　　整个手机屏幕，都是她编辑的消息……

　　莫名的，连恬按下了个拨打键。

　　他们唯一一次通话还是今年过年的除夕，他打电话过来，祝她新年快乐。

　　她打过去的，一直都是忙音。

　　然而这次，好像有些不同。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空号？

　　连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脑一瞬间有些空白。

　　宁放说的是什么，最后一条消息。

　　她手指上滑，滑到他为止。

　　【行，明年等你毕业，我们一起回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