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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女子争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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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温澹的反应也出乎了阚诗丽的意料。
阚诗丽沉下心,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温和和笑意。
“哥哥是真对她动了心吗?”
阚温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否定阚诗丽的话,而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为何”。
为何?他为何会这样?
刹那间,阚温澹愣在原地,甚至都没有回答阚诗丽的话语。
阚诗丽见好就收,知晓此刻的阚温澹必定是心里极乱的,她既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便在书房内过多打扰。
“哥哥既累了,妹妹就先走了。”
听了这话,阚温澹才回过神来,让平安提了六角宫灯,将阚诗丽送回她闺房。
“不必了,有这么些嬷嬷跟着我呢,况且我还要去母亲那儿一趟。”说着,阚诗丽便吩咐平安:“平安哥哥,你可要好好照顾哥哥才是。”
平安笑道:“是,奴才知晓。”
她走后,平安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三姑娘待世子爷真好。”
回头一瞧,却发现自家世子爷正立在廊庑下,墨眸落在庭院无边的夜色之上,怔怔愣愣的仿佛在想什么心事。
平安愈发摸不着脑袋了,自从那日从珍宝阁回来后,他家世子爷就有些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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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诗丽脚步匆匆地去找孟氏。
孟氏本已打算洗漱安睡,听得女儿来访,只能打起精神见了她。
“母亲,哥哥瞧上了许家那位庶女。”此时的阚诗丽已没有方才在阚温澹跟前那般温柔可亲,眉目里染着几分鄙夷。
“庶女?”孟氏仔细回想了一番,才想起许盈月这号人物的模样长相。
论美貌,许家的这位庶女确实要胜嫡女不少,只是她听骆氏提过一嘴,说她已将庶女许配给了徐知洺。
外头的事孟氏并不怎么了解。
只听定国公说起过一次,说这徐知洺在官场上左右逢源,兴许会有青云直上的那一日,只是品性不佳,前路再怎么青云也会作茧自缚。
“此话可当真?”孟氏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她自认这些年待阚温澹犹如亲子,有时甚至为了照顾他还忽视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许家的婚事是她千挑万选后决定,挑出来的许若月也是端庄大方、秀美可人,家世虽低了些,可娶妻不就是该娶贤吗?
可他却瞧不上眼,非要看上一个有了婚配的庶女。
那庶女虽也是许家的女儿,可品性如何,孟氏全然不知。若是个妖妖冶冶不安分的,娶进门来可是要闹出大乱子的。
真到了那一日,孟氏脸上无光不说,还要被阚老太太指责怒骂。
“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必定是那庶女使了诡计勾住了他的心。”阚诗丽说。
孟氏生平最不喜那些狐媚子般的女人,听了这话,心内的烦意更多了些。
“庶女就该有做庶女的自觉,她要痴心妄想,我可不会遂了她的意。”
阚诗丽俯身在孟氏耳边密语了一阵,替母亲出完主意,这才要回自己的闺房。
孟氏不放心,派了几个嬷嬷跟着,等回了闺房,她的贴身丫鬟问:“姑娘不喜欢许家那位庶女吗?”
阚诗丽披散了墨发,正拿篦子梳着头发,她笑道:“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哥哥龙章凤姿、俊雅如玉,怎是她一个庶女能配得上的?”
连她都只能配个文不成武不就的镇国公世子,凭什么许家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有胆子肖想她的哥哥?
丫鬟听出阚诗丽懊恼的口风,便提起了镇国公世子卫衡,奉承道:“再过几日,镇国公夫人就要上门提亲了,姑娘的婚事总能定下来了。”
阚诗丽却只是淡淡一笑,眸色平静无波,并无什么欣喜之意。
“女人这后半辈子的前程都系在男人身上,他卫衡也只是有个好家世而已。”
若论人品本事,阚诗丽可瞧不上他。
“罢了,不说这个了。许家姐姐明日约我去许府赏花,我本是不想去的,可想到那心比天高的庶女,不若还是去瞧一瞧吧。”
说着,阚诗丽便上榻安歇。
*
凉风习习,许若月为了花宴,已是三日不曾好好休息。
骆氏看在眼里,虽心疼女儿,却也很高兴:“她即将出嫁,是该好好料理料理人情往来之事,我也是忍着不去帮她。”
“太太的一片苦心,大姑娘心里明白。”
说话间,屋外有丫鬟来报,说是定国公府的姑娘们来了。
骆氏先是笑了笑,可渐渐地就觉得不对劲了起来,她蹙眉问那丫鬟:“姑娘们?除了阚家三姑娘,还有谁也来了?”
那丫鬟如实道:“回太太的话,还有一位苏表姑娘。”
骆氏震怒:“她来做什么?”
婆子忙安抚她道:“太太别生气,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您何必为了她动气?”
“上回那白玉镯子的事,若月就吃了她的大亏,这回她又想做什么妖?”骆氏显然是气得不轻,当下就想去寻许若月。
许若月被她养的太娇,论心机和手段都比不过苏妍,这下只怕是要吃大亏的。
可那几个婆子却道:“这是她们姑娘家间的赏花之乐,太太去了算怎么回事?知道的说您心疼女儿,可不知道的只会说咱们姑娘离不了太太,这话传到定国公府去后,可是不美呢。”
尤其是苏妍也在花宴之中,等她回去后搬弄一番是非,许若月的名声可要一落千丈了。
这话一出,骆氏那汹涌的怒意才渐渐息止了下来。
她叹道:“你们说的也是,若月即将出嫁,我也帮不了她太多,许多事都只能看她自己了。”
饶是如此,骆氏还是将身边最得力的金嬷嬷送去给许若月打下手。
这样,苏妍若想出坏主意来折腾人的时候,金嬷嬷也能帮一帮她。
与此同时,许若月已亲自赶去了大门口,笑着迎接阚诗丽。
没想到的是,阚诗丽竟与苏妍相携而来,两人说说笑笑着一起下了马车。
瞧见苏妍后,许若月嘴角的笑意一僵。
苏妍却如没事人一般笑道:“若月姐姐赏花怎么不喊我?我不请自来,若月姐姐不会生气吧?”
此时的许若月已听闻了定国公府里传起来的流言风语。
大约是说她好几次给了苏妍没脸,还夺走了她母亲的遗物,可谓是穷凶极恶、刁蛮任性。
可那镯子分明是苏妍主动塞给许若月的,许若月不肯要,苏妍却执意如此。
最后却变成了许若月名声尽毁。
这一刹那,许若月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平和,只是苏妍笑盈盈地望着她,她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语。
况且她若再给苏妍脸色瞧,回去后苏妍又要在定国公府里搬弄是非了。
思及此,许若月只能笑道:“我正等着苏家妹妹呢。”
阚诗丽也为她解围:“许家姐姐早就想着要请我们来赏花了,恰好今晨苏家姐姐说无趣,我便带着她一起来了。”
“还是诗丽妹妹懂我,我早就想着要请苏家妹妹赏花了。”许若月忍下心中的不虞,说完这话,忙领着她们去了内院。
许家的内宅自然无法与定国公府的后花园相提并论。
只是阚诗丽惯会揣测人心,见许若月脸色不佳,就道:“这通往花园的路曲径通幽,两边的杏花落英缤纷,姐姐真是有心了。”
许若月正要答话的时候,一旁的苏妍却先插嘴道:“原来诗丽喜欢杏花,三月的时候金陵各处都开遍了杏花……”
不得已,阚诗丽只能去回苏妍的话,如此,许若月这个东道主反而被冷落了。
说话间,几人已走到了内花园正中心,各处摆满了兰花和芍药。
虽然兰花和芍药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却也是极娇嫩不易养的花儿,可见许若月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阚诗丽刚想夸奖她几句,却听身旁的苏妍问起了许盈月:“我听说若月姐姐有个妹妹,上回怎么没瞧见?”
提到许盈月,许若月的笑容愈发尴尬了些:“上回她也随着我们一同去了许府,苏妹妹没瞧见吗?”
阚诗丽虽见过许盈月一面,也惊讶于她过人的美貌,却没与她说过什么话,更不知晓她品行如何。
思及此,阚诗丽便道:“就我们三个赏花也是无趣,不如将你妹妹也请来吧,我们一起说说话。”
她是真想看看,这位许盈月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将她不近女色、冷清冷心的大哥哥迷成这副模样。
许若月一心想讨好着未来的小姑子,听了这话便道:“好,我让人去请。”
往日里,许若月宴请闺中好友的时候从不肯让许盈月现身,今日却是没了忌讳。
不多时,许盈月便带着挽星来了内花园。
初见许盈月的第一眼,苏妍便迎上了她那一对秋水似的明眸,只是一眼,好似同类相吸,她已察觉到眼前之人不是什么善类。
看着她缓缓走到了她们身旁,弯下腰福了福身,一应动作都染着说不清的婀娜与风流。
再看她姣丽的脸蛋,虽未施脂粉,却秾丽娇艳得能与眼前的芍药争春。
苏妍心中警铃大作,只是一想到她庶女的出身,又将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压下去了些。
阚诗丽也惊艳于许盈月的美丽,此番登门她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当下就上前与许盈月问好道:“盈月妹妹当真是美丽,竟把我们姐妹三人都比下去了。”
话音甫落,许若月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连苏妍都倨傲着抬起眸,竟将往日里的得体与大方都抛之脑后了。
许盈月丝毫不在意这点冷遇,她瞥了眼身前的阚诗丽,依稀记得她是阚温澹的妹妹。
按道理,嫡姐是不会在宴请旁人的时候叫上她的,既叫了,就说明是旁人的意思。
阚诗丽和苏妍中的一个想见她。
她知晓苏妍心机叵测,却也没什么道理要见她一个庶女。
那么就是阚诗丽,许盈月想,若真是阚诗丽要见她,事情可就有趣极了。
她与阚诗丽可没什么交情,阚温澹与阚诗丽又是亲兄妹。
阚诗丽想见一见她,大抵离不开阚温澹的缘故。
“姐姐过奖了。”许盈月弯膝福了福身,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