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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61章 寻找烟晚 ...

  •   话音未落,他略显迟疑地补充一句,“此番由我领队。”
      严暮云眉峰轻蹙,目光如炬扫过他身,“七百之众,步伐整齐,动作利落,不似寻常漕运武夫,倒像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瓦陇面色微变,知事已露馅,只得低声坦言:“少将军明察秋毫,实不相瞒,因襄州不便出兵,故而以驻守襄州的喻家军派出七百精兵乔装漕运之士前来相助。恳请将军宽恕,此事勿上奏。”
      严暮云随即起身,缓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襄州喻将军冒死派兵,为国公军解困,此乃忠义之举。我严某岂是那般不识大体之人?此事我自当守口如瓶。”
      瓦陇发现严暮云对为何派兵全然不知,他神色慌张问道:“少将军…是我家姑娘嚷着要来救你,这才有了七百兵之说,你没见到她吗?”
      此言一出,严暮云身形一顿,原地驻足半息,旋即猛然转身,声音里透着几分惊诧与急切:“你说什么?谁来了?”
      “我家姑娘——喻烟晚!”瓦陇语气急促,“她连夜渡江潜入穰城,彼时北地大军刚至,我等皆不知局势如何。将军您既安然无恙,且已在城中,难道未曾见到她?她还从军中偷了一匹马……难道无人瞧见?”
      严暮云听罢,心头骤然一震,脑海中迅速闪过先前兵士所报之言——确有人提及,在北地大军进城之时,似有一女子在后跟随。
      想到这里,严暮云便冲出了屋子。

      “梁穆!梁穆!”
      梁穆闻声而至,疾步上前:“小国公发生何事了?”
      严暮云神色凝重,沉声问道:“北地人呢?”
      “已依小国公之命,尽数拘于穰城地牢之中。”言罢,面露困惑,“不知小国公为何突有此问?”

      “速去地牢!”
      梁穆领命,牵马而出,与严暮云一路疾驰,直奔穰城地牢。

      穰城地牢,阴暗潮湿,铁锁叮当,就算在这最炎热的夏季依然寒气渗骨。
      北地将军被严暮云缚于刑架之上,被打的鼻青脸肿。
      “我都说了千百遍,那女子我从未见过,更不曾掳人质以要挟。”将军怒目而视,声音嘶哑,“你这个大筞人,怎么比我们北地人还粗鲁。我好歹也是一军之将,岂能在此受你羞辱?有本事便一刀砍了我,省得这般折磨!”
      严暮云身穿未卸的铠甲,已审问北地将军将近一天了。
      然所得之言,始终如一。
      此刻再听此语,心头怒火翻涌,却强压情绪,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可还有其他北地之人,未曾随你们入城?”
      北地将军满脸冤屈,连连摇头:“没有了!真没有了!我都说清楚了——我们的首领听了那几个老臣的馊主意,让我们扮作流寇模样,分批潜入大筞,只为图谋你们的城池一二。谁料还未动手,便被你们识破计谋。我也是因中了你们埋伏,才会率众进城,没别的了!”

      梁穆闻言,眉梢微挑,语中带三分讥诮:“北地部落竟有如此胆魄,妄言夺下一两座城池?”
      北地将军神色冷然,目光如刃,扫过严暮云:“我北地苦寒贫瘠,若无一两座通水路、便贸易的要城,何以立足?我等并非畏死之徒,否则,又怎会孤身前来,做这九死一生之行?”
      言罢,他仰首一笑,满是不屑与傲骨,“今朝落于你手,是我技不如人,命该如此。杀剐任你,只求速决,莫再虚言相扰。这一问便是一日,你也滴水未进,粒米未沾,阁下不嫌烦,我也倦了。”

      严暮云眉头紧锁,对北地将军之言充耳不闻,只冷冷追问:“一个姑娘,骑着马,背上负着一张弓。你们入城之时,她便在城门外,怎的转眼之间,人就不见了踪影?”

      北地将军听了一日相似的问话,心中烦闷莫名。
      他实是参不透这位大筞少将军究竟意欲何为,却也懒得再去费神揣度。
      索性阖目闭口,任由外头风浪起,我自不动如山。
      严暮云见北地将军全然不理自己,神色微冷,无奈之下只得伸手取了刑具,意欲逼其开口。
      梁穆却横身拦住,低声道:“小国公,枢密院的人未至之前,我等擅自审讯北地之人已然逾矩;若再施以重刑,恐日后难以交代。”

      严暮云正欲开口,命梁穆莫要阻他,忽见那名负责审问北地俘虏的将士匆匆入来禀报。
      “少将军,所有羁押的北地人均已逐一盘问,无人见过您所言那位姑娘。”
      闻言,严暮云缓缓落座,强压心头焦躁,凝神思索。
      北地之人素来不耐刑讯,若他们果真掳了喻烟晚,迟早必有人因捱不过而吐露实情。
      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心下微沉,暗忖:莫非喻烟晚并非落入此辈之手,而是为旁人所劫?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低声问道:“梁穆,此前可有州官或刺史呈报,附近是否有其他贼寇流窜的踪迹?”

      梁穆沉吟片刻,细细思忖一番后,轻轻摇头,低声道:“没有…小国公,咱的探兵也只说北地人进城时,他见喻姑娘骑马出现过,是在城门附近,却未亲眼见她与北地人一起进城。或许,她回襄州了也不一定。”
      “小声点!”严暮云给了梁穆一个警告的眼神。
      梁穆顿时省悟,自己言语有失,忙收声不语。
      此前,严暮云曾再三叮嘱,因顾及喻烟晚的名声,此事须得秘而不宣,唯有瓦陇、梁穆与他三人知情,决不可向第四人泄露一字。
      眼见审问无果,严暮云步出穰城地牢,眉宇间凝着一抹沉郁。
      他心知,若襄州毫无音讯,便意味着喻烟晚并未归去。
      可她究竟现在哪里?
      就算没有北地人,中原地带山野流寇、草莽贼党时常出没,地方驻军未曾通报,并不代表便无其事。
      念及此处,严暮云心头一紧,不敢深想下去。
      而今,别无良策,唯有广遣人手,四下搜寻喻烟晚的下落。
      好在,穰城四周只有一座山。

      回至紫来堂,梁穆已召集一众兵士,可以进山搜寻。
      “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严暮云尚未卸甲,此刻正于房中屏风后,缓缓解下战铠,换上便服。
      “小国公请放心。”梁穆拱手应道,“所召皆是国公府旧部,忠心耿耿。且姑娘乃为我等赴险搬救兵而失踪,若有人胆敢泄露半句,自有军法伺候。”
      瓦陇闻言,面露疑惑,低声问道:“少将军何以断定姑娘会入山中?”
      严暮云立于屏风之后,语调沉稳低缓:“穰城,南面为江,她没回襄州。往东走就是邓州,晚儿知道邓州不会出兵,她不会去那里。北面可能会遇到北地人,她不会冒险去北边。她看到大军入城,定知一人无法救我,不忍连累喻家军,又搬不动邓州驻军,你猜已经来了穰城的她,还会去哪里搬救兵?”

      “姑娘能搬得动的救兵…”瓦陇恍然大悟,“难道姑娘去找标行的驻点了?”
      严暮云微微颔首,他已然更衣完毕,手中执剑,神色冷峻而坚定:“此处最近的驻点并不在邓州,而在西北方向。西面群山连绵,以她的性子,定会选择最险却也最近的山路。”
      话音未落,门前已聚起众人,皆整装待发,准备即刻入山寻人。

      严暮云所料不差,喻烟晚果然进了山。
      但是,穰城西面的山地形复杂,树丛茂密,与金岩城的山大不相同。
      荆棘丛生,路径难辨,她入山未久,便已迷失方向。
      加之随身未带干粮,腹中空虚,体力渐竭。
      此时天光将暮,日影西斜,山间雾气升腾,愈发迷蒙不清。
      喻烟晚本就在山中不善辨识方向,如今更是寸步难行。
      人困马乏,绕行多时,终是徒劳无功。
      她找了个山洞口坐了下来,有些沮丧,心想自己不会既没救得严暮云,又要命丧在这山中了吧。
      夜幕垂落,寒意侵骨,饥肠辘辘之下,她蜷于洞中,几无力起身。
      那马却仍在附近低头啃食草叶,忽见远处隐约有微光浮动,似有人迹,遂昂首张望,继而缓步朝那光亮走去。
      与此同时,严暮云已率众分三路进山搜寻。
      他亲自领队一路口中连连唤着“晚儿”,然四野寂静,无人应答。
      忽闻黑暗中有细微响动,严暮云抬手示意众人止步,屏息凝神,握紧腰间佩剑。
      片刻后,只听得蹄声轻响,火光照处,一匹孤马缓缓走近。
      他跑过去牵住马绳,看了一眼马鞍,上面有着一个“喻”字。
      “是喻家的马。”严暮云小声念了一句,他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然瞬息之间,忧虑复起——既见马而不见人,焉知烟晚是否遭遇不测?
      于是他当即循马来之路疾行而去,不多时便至山洞前,果见一人蜷卧洞口,身形单薄,如风中残烛。
      他疾步上前,俯身细看,正是喻烟晚。
      此刻她面色苍白,双眸紧闭,气息微弱,似随时将被夜风卷走一般。

      严暮云急奔至喻烟晚身旁,将她轻轻扶起,坐于怀中,一声声唤着:“晚儿……晚儿……”
      喻烟晚听到声音,朦胧中好像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确定眼前的人是谁。
      终于,她看清了来的人是严暮云,虚弱地她轻轻问了一声,“严暮云?”
      严暮云看到喻烟晚睁了眼,松了口气,“是我!是我!”
      “严暮云?”喻烟晚再唤一次,确认无误,两行清泪却倏然滑落,嘴角微微下撇,如孩童受尽委屈般,放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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