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夏天》周周木

5、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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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委，去交作业吗？”
　　“嗯嗯。”
　　沐可拎着一堆打印文档，两个班的六十多份，这是她的日常工作。有同学打招呼，当上班干之后，她的名字变成了“学委”，可能有些同学记不住她的名字。
　　上课已经快两周了，最经常记得住的是她发的上课通知作业通知，以及在班级上坐在各个角落收作业。
　　而沐可最大的哀嚎是：
　　上大学的作业一点都不比高中的少！！

　　等电梯的时候，沐可抱着一堆文件，心里默默哭泣，早知道就放书包里了。
　　抬起腿用一只膝盖顶着，歪歪扭扭腾出一只手按电梯。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伸出来按了上键。
　　沐可放下腿两只手抱着文档，连忙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这个声音……岑遇。
　　沐可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站在一起等电梯，岑遇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夹。
　　“我给你拿一点吧，”岑遇看着沐可有些艰难地抱着文件，边说着边拿走上面的大一半：“怎么不拿个袋子装一下呢？”
　　有些莫名奇怪的责怪语气，沐可看他的表情，还是那副看不出其他情绪的样子，觉得他可能有些心情不好。
　　“谢谢…等下还要去占座，我忘记了。”
　　空气陷入安静，电梯来了，两个人走进去。
　　沐可伸手按电梯，问他，“你要去几楼？”
　　岑遇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看向两人手里的文件，开口道：“先去把作业交了吧。”
　　好。
　　沐可按了四楼。
　　下午有课，他们第一节因为老师有事延后半小时。这个时候是上课时间，整栋教学楼里静悄悄的，也没有人走动。
　　岑遇人高马大站在沐可斜半步的位置，让人感觉有些压迫感。十月下旬，已经开始降温了，不会再像九月那样时而下雨时而出太阳还可以偶尔穿短袖。
　　岑遇穿着黑色的夹克，灰色的休闲裤，衣服版型很好看起来整个人很干净，岑遇长相原本就有些有些凌厉，这个时候也显得柔和。
　　今天是一周中唯一没有晚自习的工作日，明天还是周六，沐可和乔楚垚、周辛然已经提前三四天就约好了，这是国庆假期后他们第一次约饭，乔楚垚还订了一家很难订的餐厅。
　　沐可中午特地化了妆，她平时也有在好好跟着视频学习化妆，这个时候已经化得算是比刚开始好了很多。沐可穿了黑色的皮衣外套，里面是纯白的蕾丝边连衣裙，配了一双中靴。
　　这一身穿搭意外地很符合她，被室友们叫机车风。潘艾琪还拿出卷发棒帮沐可把头发卷了一下，看起来没有平时的沉闷乖巧。
　　喊他们来交作业的是导员，最近要收集入学的各种资料，要重新修改系统信息。
　　导员看着两人一起进来，先是夸了沐可，“哇，你今天下午要出去玩吗？今天很不一样哦，眼前一亮呀！”
　　听到她的话，在沐可旁边的岑遇跟着低头看了她一眼。
　　导员注意到了岑遇眼神，憋着先把正事说完：“沐可，下午上课的时候要跟同学们发个消息，周一要交给我他们的这个资料，填一下基本信息。”
　　导员看着两人，又说：“我会发一份文件和通知在班委群里，这几份是需要给到外省的同学的，还有一份范本。刚好岑遇在这里，男生的你拿去，刚好一宿舍的。”
　　交代完事情，导员看着两人，有些八卦地笑起来：“你俩怎么遇到啦？岑遇，上次我让你重新寄的资料拿来了哈，我这边给你修改一下。”
　　岑遇把手上资料拿给辅导员，“拿来了。”说这又回她的另一句话，“在楼下遇到了。”

　　两人跟导员打了招呼，一起走出办公室，岑遇放慢脚步跟沐可速度一致。
　　导员看着两人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对另一边办公桌的老师说：“感觉应该会有故事。”
　　两位老师同时笑起来。

　　出了电梯，两人一起往上课的教学楼走去。气氛有些尴尬，沐可不是健谈的人，很明显，岑遇比她话更少。
　　安静，让人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的安静。
　　沐可想揉鼻子，又意识到自己化了妆，只好吸了吸鼻子。
　　“感冒了吗？”岑遇问。
　　“啊？”沐可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没有想到打破这个沉默的是岑遇。
　　沐可回答：“没有，就…鼻子有些痒。”
　　岑遇从外衣口袋里给她掏出一张纸，沐可接过，怕蹭到妆，轻轻地往鼻子压了压，然后折好放进来口袋。
　　“你记得上课的教室吗？”沐可看着岑遇，解开手机锁屏看课程表。岑遇摇摇头说不记得，也拿出来手机，要点开的时候，铃声响了，屏幕上出现了一串号码。
　　沐可不好看别人手机，拿自己的手机点开了课程表查看教室。
　　岑遇没有避讳地接起电话，沐可听到电话那头是一个女生的声音，一直在说话，听不清。
　　沐可还加快了脚步，听别人打电话有些不礼貌。
　　岑遇听到一半，打断了电话那头的话，直直地说：“我还要上课。”就把电话挂了。
　　加快几步追上沐可跟她平齐，说：“教室在哪？”
　　“四楼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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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再没有说话，安静地走到教室。
　　教室里只陆陆续续坐了几个同学。
　　沐可掏出课本占了第五排的三四个位置，岑遇跟着坐在后面一排。
　　这个时候，沐可好像也没有好奇岑遇了，只觉得跟他说话好冷，看着也好冷，说话好想也不会一次性说很多话。
　　沐可还是忍不住想，跟他变成朋友会是什么样子。

　　其他同学走进来，李雨一行人坐在了岑遇左右两侧。

　　下课后转去另一间教室，两个班同学一起上的大课，自来熟的同学又喊沐可占了四五个座。
　　中午没来得及休息，又上的是政治经济，老师是一个非常喜欢讲故事的老教师，讲课讲到一半就喜欢讲很多故事。
　　沐可越听越困，头微微往下垂，意识到自己在睡觉又抬头看课件。
　　几个周边同学注意到在那里偷偷捂着嘴笑，另一个班的班长张子扬，也是自来熟地让沐可帮忙占座的同学，看到沐可非常困的样子，用笔戳戳她的肩膀。
　　沐可才清醒过来，对上张子扬的眼神，有些尴尬。张子扬偷偷给她递了一条咖啡液，沐可接过，趁老师转身的时候倒在水杯里猛喝了一大口。
　　被苦得直咧嘴。

　　放学后，教室里的人都往外走，张子扬自然走到沐可旁边一起出教室下楼。
　　张子扬看沐可的装扮，问：“你等下要出去玩吗，约的几点啊？”
　　“嗯嗯，”沐可回答，“我不回去了，我直接出去。”
　　军训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张子扬比较自来熟，也很热心肠。
　　“那我帮你拿课本回去吧。”张子扬说着朝他伸手。
　　沐可想了想，觉得也行，反正男生宿舍离得不远，而且下周一早上又是两个班的大课。把手里的教科书递给了他，
　　“那行，那就周一上课麻烦你带给我了。谢谢班长～”
　　“这么客气的，”两人边说着边走到门口，沐可转了方向往出校门那边走，跟张子扬打招呼说再见。
　　张子扬把沐可的教材放在书包里，跟她开玩笑道：“拜拜，回头记得请我吃饭。”

　　三个人隔了大半个月终于要见面，沐可从中午就开始有些开心。
　　到约定好的餐厅，周辛然和乔楚垚已经坐在那等她。
　　乔楚垚打扮得乍一看很随意，穿了一件沐可和周辛然吐槽过骚气的金边真丝长袖衬衫，头发应该是打理了一下，看起来挺帅气。
　　周辛然穿了一件黑色的修身长裙，半夹了头发，戴了一副银圈耳环，超显气质。
　　他俩一直都是偏成熟的打扮，沐可每次跟他们出去都有种夫妻带着女儿的感觉，沐可是那个女儿。

　　一看到沐可，乔楚垚把菜单往她那边递，然后说，“终于白回去了，假期爬山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从哪个矿里挖煤回来呢。”
　　沐可白他一眼，边翻菜单边说：“你舔舔嘴巴真的能把自己毒死。”
　　周辛然把水杯往沐可那边推了推，说：“这家餐厅感觉还不错，他说他请客，我觉得我们俩要补补，这不是刚好大金主在嘛。”
　　“对哈对哈，”沐可喝了一口水朝周辛然眨眨眼睛，翻菜单翻出来一种干仗的气势，“我真的觉得我最近减肥好辛苦，刚好放纵餐。”

　　沐可和周辛然点好菜，乔楚垚招呼服务员先上前菜。周辛然和沐可聊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一边抱怨一边吐槽。
　　沐可跟班上的同学其实不太熟，她有些礼貌，话不多；只有跟朋友一起才会话这么多，有说不完的东西，分享不完的日常。
　　周辛然听沐可讲了一通，听到熟悉的名字，说：“这个岑遇，是你之前开学撞到的那个挺高挺帅的人吗？”
　　“嗯？”听到关键词，乔楚垚身体往前凑凑，好奇问道：“挺高挺帅？我怎么没印象你说过，有多高多帅？”
　　沐可对着这两人看似盘问的话，有些心虚，她承认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对岑遇过于关注，一下没反应，心虚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没…没什么，就是当时我没看路被绊倒了，然后后面有一次军训的时候又被别人撞到一次，刚好几次都是他拉的我，然后又是一个班的。”
　　乔楚垚成功被转移话题，有些无语地吐槽沐可：“你都被绊倒几次了，四肢真的不发达，小的时候也爱摔跤，沐以运动细胞那么好，你到底遗传到什么？”
　　“哎呀，”沐可夹起一只基围虾，努努嘴，“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要现在说了，小时候才多小，后面你转学我真的很少摔了，跟你说了很多次你都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
　　三个人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拌嘴聊天中吃好，沐可和乔楚垚是发小，后面乔楚垚因为爸妈工作原因转学，高中两人又成了同班同学，和周辛然也是这个时候认识的。

　　毕业工作后，周辛然回忆起来都觉得很神奇，还问过沐可到底对乔楚垚有没有超乎青梅竹马的感情，比如，想谈个恋爱什么的。
　　沐可表示，完全没有，两个人对彼此都太熟了，她还反问周辛然说：“你想象一下你跟乔乔谈恋爱……”
　　周辛然还认真想了想，想了半天也摇摇头，说：“果然还是太熟了。”

　　吃好饭去看电影，乔楚垚已经提前把电影票买好了。沐可心想：果然是暴发户。
　　乔楚垚看出她心里的想法，跟两人说：“铁公鸡拔毛今天。”
　　“嗯，”周辛然对他的说法百分之一百赞同，点点头说：“那你自我定位还挺准的，真的铁公鸡。”
　　三人提前选了一部悬疑推理的电影，入场的时候沐可让两人先进去，自己去下卫生间。两人说去买爆米花和可乐等她。
　　沐可走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区，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岑遇和他的室友。
　　心想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岑遇的两个室友走进卫生间，沐可觉得有些尴尬，没有上前打招呼。
　　岑遇也没有看到她，恰好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沐可刚好可以走过去，就听到岑遇对着电话那头说，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休息区只有他们两个人，沐可听得很清楚，电话那头是上次熟悉的女生的声音。
　　她微微停顿又加快步伐，怎么老是听到别人打电话？
　　“沐沐，快开场了。”
　　乔楚垚在放映厅门口出声喊她，周辛然抱着一桶爆米花在一旁站着。

　　喊得没有很大声，岑遇顺着声音看过去，沐可刚好快步走到乔楚垚和周辛然面前，一起进了放映厅。

　　岑遇电话那头还在说话，听着女生的哭闹，无由来地，岑遇感觉格外烦躁。
　　室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朝岑遇说：“电影快开场了。”
　　岑遇没有再跟那边说话，朝室友点点头，径直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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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可后来想，岑遇应该是有女朋友，她把自己的好奇压住了，控制自己在人群里寻找他，上课的时候注意他。
　　沐可想，这应该不是好奇，只是太无聊了而已。
　　于是，她更忙碌，每天的时间除了上课，就是在完成作业、构思她的小说，和室友看看她们新发现的帅哥和食堂的美食。
　　到十一月初，学校要开始办运动会。
　　系里花了两个晚上简单选了一些人，除了自愿参加的，林林总总算起来人数还挺多。
　　上次她出去吃饭，杨扬就一直追问问她打扮那么好看做什么。
　　沐可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有约了。
　　沐可之前就感觉她有些过度关注自己，想着应该是错觉就没有理会。
　　近期杨扬好像也感觉到自己行为有些超出正常的关心，就没有再多问。
　　沐可跟周辛然说过这件事情，周辛然说大概是想跟她交朋友，如果行为还持续这样的话那应该是喜欢她。周辛然让她保护好自己，沐可在床上床下桌子都安了帘子。
　　曹营跟潘艾琪走得很近，两个人经常一起上课下课吃食堂。有时候会谈论同学的着装、妆容，喊上沐可的时候，沐可大多时候都以自己没时间推掉了。
　　她不是借口，而是真的忙。

　　运动会要举办四天，潘艾琪、曹营去当志愿者，沐可和杨扬是班委，要组织班级纪律为运动员做拉拉队。
　　他们班的团支书是一个长得很好看性格格外开朗的女生，叫凉梓，跟男生关系很好。
　　沐可跟班干组织的时候，他们很会聊天很会组织，沐可不想当出头鸟也不想惹人注目，于是都选择做执行的那个人。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沐可总是在做事，总是很忙，总是默默无闻不谈论自己的付出。
　　站在一旁看着班级同学扔铅球，场地前一晚下过雨，虽然天已经晴了，但是有些地方的积水还是没干。

　　沐可戴着灰色的鸭舌帽，穿了红色卫衣。组织一堆同学站在场地边上的时候，沐可感觉他们像是摇旗呐喊的小学生。
　　裁判吹哨，运动员的球一挥，砸在积水没干的那块地方，泥水被砸得四处飞溅。
　　沐可还没反应过来，一块泥啪地砸在她的帽子上，完美错过她身边高大的男生和高挑的女生。
　　沐可觉得她今天格外倒霉。
　　跟她站一起的女生还没从包里掏出纸，岑遇就拿着一张纸站在她面前，边动手擦污渍边说，“还好你没有更高，要不然就遭殃的不一定是帽子了。”
　　沐可一边抖衣服一边看有没有泥点，没注意到给她擦帽子的人是岑遇，沐可刚说：“我自己来我......”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面无表情，心里默默地骂：怎么了，长得矮怎么了。
　　到嘴上变成了：“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
　　听到沐可这么说，岑遇低头，把擦过的纸团起来，又重新拿了一张给沐可。
　　沐可没有摘下帽子——没洗头，伸手接过说了句谢谢，然后又听到岑遇用只有挨在一起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口红沾牙齿上了。”
　　说完就跟其他几个男生走了。
　　沐可和一起的女生韩雨玫两个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韩雨玫递过来纸，跟沐可说帽子上还有一小块污渍可能要洗才能弄掉。
　　沐可应她，一边擦牙齿上的口红一边腹诽：怎么没交集嘴还这么毒，快赶上乔楚垚的嘴了。
　　张子扬从跑道那边过来，身上还标着跑道的号，他让沐可跟几位同学一起去买水，等下结束去校外吃饭。
　　刘青和岑遇被张子扬拉着一起。
　　从学校超市出来，刘青拎着一箱水和沐可并排走。边走边说，“今天是我的生日，等下张子扬我们一起去吃饭，你也去。”说着还回头对岑遇说，“你也去。”
　　虽然岑遇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岑遇家庭条件非常好，穿的用的都是牌子，有些甚至叫不上名字。他有种被优渥条件滋养长大的贵气和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刚开始大家一起出去聚餐还会喊他，但是他一般都拒绝。
　　本来以为这次岑遇也会拒绝，结果他在后面说了声好。
　　沐可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刘青还在说，“去嘛去嘛，你平时这么忙，其实玩一玩也挺好的，还有其他同学，我请客。”

　　沐可不是拒绝聚餐拒绝合群，只是她发现了自己的不合群。
　　在平时地聊天里，同学嘴里说的剧本杀，说的什么牌子新出的鞋，沐可都很模糊，她只认得清楚几个很广泛的，小众的根本分不清，也不清楚价格；她会化妆但是没有那么精通，她喜欢看动漫看电视剧但是不会知晓明星的每个动向，有种三分钟热度的冲动，却没有特别能显化出来的特征。
　　刘青还在一旁各种的邀请，一面说沐可上次军训唱歌就很好听呀，应该去KTV释放释放压力，一面说李雨凉梓都会去的，不会全是她不认识的人。
　　沐可觉得他好搞笑，忍着没笑出来，答应说；“我去的，如果太晚的话我就提前回来哈，我先跟你说好。”
　　“ok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