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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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市人民医院住院部，楚向恒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门口传来敲门声，楚向恒转身，只见楚云帆身后跟着闵轻舟一同走进来。
闵轻舟拎着保温袋越过楚云帆走到楚向恒面前道：“爷爷，您尝尝我这次做的醪糟汤圆。”
楚向恒没说什么，闵轻舟也默契的没提两人昨天见面的事，楚向恒跟着闵轻舟到了餐桌前，无奈摇头，看着闵轻舟盛了一碗醪糟汤圆。
深棕色的醪糟汤里浮着一颗颗白色小圆子，玫瑰花瓣点缀其中的同时散发着醪糟的酒香，红糖的甜味，以及玫瑰的花香，枸杞零星分布于碗中。
楚向恒舀了一勺醪糟汤圆，本没抱什么期待，但入口咀嚼片刻，楚向恒忽然眼睛睁大，眼中带着点不可思议看向闵轻舟，闵轻舟弯了弯眼睛没说什么。
楚向恒那一刻好像顿时来了胃口，连忙又吃了两口，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他就像常年奔走与沙漠中的旅人，记忆中的味道就像是在旅途中水壶里的水，随着路途的遥远，水壶里的水越来越少，他却走不出这沙漠。
而闵轻舟这次的醪糟汤圆与记忆中的基本一致，就像是他做好了在沙漠中就靠着水壶中剩下的水就这么走完人生中最后时光的准备时，却误打误撞进入一片绿洲，他的生命已然进入倒计时，可他心上的那道缺口就在此刻被填满，他不再拥有什么遗憾。
楚云帆本以为会和之前一样，楚向恒说不是这个味，算了，之类的话，或者给闵轻舟个面子，多吃几口作罢，没想到楚向恒是这个反应。
“爷爷，这个……”楚云帆一时语塞，看向一旁的闵轻舟，闵轻舟感受到目光，与楚云帆对视。
闵轻舟勾起嘴角，表情带着一点骄傲，更多的是楚云帆也曾见过的表情，就像是终于解出一道难题的成就感，内心兴奋却不想太过喜形于色，面露矜持的轻笑，可愉悦要溢出双眼。
楚向恒喝了半碗才终于抬起了头，眼中带着湿润的欣喜，但更多的是遗憾被弥补的圆满。
楚向恒终于说了今天尝到醪糟汤圆的第一句话，语气中带着微微颤抖，“就是这个味道……”
闵轻舟暗自松了一口气，耳边响起‘饕餮’的电子音，应该是播报系统公告，“恭喜宿主完成委托，委托菜品完成度96.8%，委托对象情感值98.99%，现在核算积分值……”。
楚云帆内心亦是百感交集，天知道他为了给楚向恒做出他想要的醪糟汤圆的味道废了多少心神，他就这么误打误撞遇到了闵轻舟，又误打误撞的解决了他的一大心事。
楚云帆终于问出了第一句话，“这个汤圆和之前的汤圆有什么区别吗？”
闵轻舟带的还算多，也给楚云帆盛了一些，让他尝尝，楚云帆感受着带着花香微甜的汤汁，汤圆的小巧软糯，唯一不同的是小小的汤圆竟然内有乾坤，里面带着比小汤圆还要小的豆沙馅。
楚向恒将一碗醪糟汤圆全部喝光，这是他没胃口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光整整一碗。
……
二人陪伴楚向恒直到他该休息了，最近楚向恒睡的时间越来越多，有的时候和护工刘姨说这话呢，说着说着就这么睡着了。
再厉害的人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像幕懿生命的最后一刻，楚向恒紧紧握着爱人的手，却握不住她将要离开的灵魂，楚云帆花费了人力物力财力，也留不住楚向恒慢慢流逝的生命。
楚云帆和闵轻舟一齐走出了住院部，落在身上的阳光与进入呼吸道的新鲜空气驱散了些郁闷的情绪，楚云帆略慢闵轻舟半步，目光似有若无的注视着闵轻舟的举动。
闵轻舟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转身去看楚云帆道：“我……”。
闵轻舟此刻内心也是百感交集，周围偶尔经过几个来去匆匆的行人，往返于医院的几个楼宇之间。
闵轻舟眉间微蹙，嘴角没什么弧度的抿着，乍一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杏眼透着清澈干净，眼中如一汪春水映照出这个春天以及眼前的人。
闵轻舟对上眼前的人那双狭长的眼睛眼尾微挑，温柔而专注的看着闵轻舟，眼中不经意间闪过微光，那流露出的深情一闪而过，闵轻舟和他对视也仅捕捉到一点尾巴。
闵轻舟话音未落，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两个人视线交汇间，让其他人融不进去的氛围就像罩住两人头顶上的一个玻璃罩，哗啦啦的碎了。
闵轻舟别过头，楚云帆将手伸到风衣口袋里，屏幕上赫然一串号码使得楚云帆眉间微拧。
楚云帆接起电话，话筒内外都没有人先说话，最后楚云帆妥协般的叫了声：“爸。”
闵轻舟听着楚云帆电话里传出了一声更为深沉的一声“嗯”，闵轻舟面露疑惑，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听见楚暮的声音。
就在高中时期，闵轻舟与楚云帆相处的过程中，楚暮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哪怕是闵轻舟去楚云帆家里，楚暮的影子都没见过。
从楚向恒和楚云帆的只言片语中大概得知，楚暮在楚云帆上高中之后便常年居住国外不回来，楚云帆的一切事宜全都交给助理，而楚老爷子得知此事便回国，顺便管理国内公司。
这时闵轻舟想到楚暮不愿意管楚云帆，那自己的父亲病入膏肓呢？他也不愿意回来照顾一下没几天可活的老人家吗？就这么把所有事宜全都交给楚云帆？
这时就听一旁的楚云帆对电话那头轻声说道：“医生说爷爷活不过一个月了。”
而电话那头的楚暮不知说了句什么，楚云帆眉头锁的更紧了一些，攥着电话的手紧紧扣着，手背青筋凸起，而另一只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紧握着，感受着修齐的指甲扣进肉里的感觉。
挂断电话时，楚云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咬紧的牙关随之放松，睁开眼后已然不见刚才的紧绷，眼神恢复了平静，才转头看向闵轻舟道了声，“走吧。”
两个人默契般的都没有说话，闵轻舟一直注意着楚云帆的情绪，确实和接电话之前相比比较闷，闵轻舟思虑片刻，想着一句听起来不那么不会戳到楚云帆痛点又比较像关心不那么突兀的开场白，轻咳一声道：“你还好吗？”
楚云帆闻言，目光看向闵轻舟道：“还好。”
闵轻舟看着前方就是楚云帆的车了，干脆倒着走，看着楚云帆，面上带着点担忧：“嗯……，感觉你接了电话后，心情有点不太好。”
闵轻舟看着楚云帆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继续道：“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吗？反正你的委托我也完成了，有急事你可以现在去，不用考虑送我回去的事。”
楚云帆一边帮闵轻舟看着路，一边回复道：“不是工作的事，家里一些事，让我有点累，不过不是什么麻烦事，还在处理中。”
闵轻舟垂下眼睫，像是想着什么，又再次抬眼温柔安抚般的一笑，“嗯，没关系，累了就休息一下。”
楚云帆嘴唇轻抿，嘴角轻微上扬，眼睛也轻轻弯了一下，轻拉一下闵轻舟，避免他被撞到也示意他可以转过身了，帮他拉开车门，“好，你想吃什么？你帮了我大忙，理应请你吃个饭。”
闵轻舟坐进车里，楚云帆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座，闵轻舟开口道：“送我回家吧，什么时候都可以请我吃饭，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放松一下心情。”
楚云帆闻言轻笑：“我没那么脆弱。”
闵轻舟半是无奈半是玩笑的道：“我脆弱呀哥哥，我生病还没好利索呢，你让我休息一下，这顿饭咱们晚上再约？”
楚云帆无言片刻，不知在想什么，接着道：“好，晚上约，晚上吃什么？”
两个没吃午饭的人，讨论了一路的晚饭没讨论出结果，闵轻舟想吃的东西太多了，有的他暂时还吃不了，距离上次玉珠腌菜太凉，导致胃里不舒服还没过去一周呢，所以闵轻舟提出的一些有点刺激性的食物楚云帆直接pass掉了，最后给闵轻舟都说饿了，而刚好闵轻舟到了家。
闵轻舟下车对楚云帆说了一句，“我上去了，咱晚上再约。”
楚云帆道：“嗯，晚上约。”
楚云帆将车子开走，后视镜里映出闵轻舟目送他离去的身影，楚云帆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这时手机传来一声消息的震动。
楚云帆轻瞥一眼是闵轻舟的消息，楚云帆鬼使神差般的打开了消息……
“楚先生亲启，你说过不用因为以前的事与你客气，那么反之亦然，你我还是可以慢慢和从前一般聊天，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也可以与我讲讲，你要一个人撑起公司已是不易，还要处理家中事宜，再厉害的人也有需要宣泄的时候，所以没关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再约！”
而“楚先生亲启”几个字后面还用了偷笑的表情。
楚云帆紧握方向盘，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这一刻竟想调转方向盘，对上闵轻舟的那双看他柔和的眼睛。
可他现在正在斑马线前等待红灯变绿，而左右以及后方都是等待绿色的发令枪亮起的那一刻，与他赛跑车辆，而且他没有弃权的机会。
这时红绿灯已经跳转，两侧的车子皆已发动，楚云帆只得发动车子，黑色的车身被阳光反射出光泽，车头的三叉星徽标更为耀眼，如白昼之中未落的星星，指引前路。
楚云帆知道，此刻的他开始期待夜晚的来临。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