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分割的红线》北九木

6、得逞

　　上了高中郁离长高了不少，如今只比他矮两厘米，身高相仿身形也相似的两个人吸引了不少视线，但是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话，一是因为简光不善谈心里还有郁结，二是郁离不知为何神色恹恹。

　　简光带他去了学校外面的餐馆点了两个小炒，都是郁离喜欢吃的菜，特意说了不要辣椒不要香菜。

　　简光从手机上抬起头，看到了低着头似乎在玩游戏的人，他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酸软的心脏被忧郁撑满，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一顿饭他们就说了几句话，还都是简光找的绝不受年轻人喜欢的的话题——

　　“最近怎么样啊”，“压力大不大啊”，“学校的饭菜好不好吃啊”“试卷难不难”之类的容易挑起怒火的废话。

　　回家的公交要坐四十分钟，郁离脸朝着着窗户的方向闭着眼睛，耳朵上面还戴着耳机，简光也只好闭嘴坐着，跟着公交车摇晃，放空着思绪思考郁离喜欢自己的问题到底要怎么办。

　　没多久郁离皱着眉不安稳地睡着了，头偏了过来，简光看到了，下意识抬起的手一顿，还是把他的头放到了自己肩上手掌虚虚地遮着双眸，让他可以睡得更舒服，光线也不至于那么强。

　　郁离微微睁开了眼睛，但是很快又睡了，还不忘蹭蹭脖子埋得更舒服。

　　简光面色不变，拿起他快要滑落的手机，因为抬起动作手机自动亮屏，显示出了郁离正在听的歌，不过似乎是录音，简光把手机和自己的重叠在一起，然后看到了郁离指尖的细小伤口。

　　他皱眉，拿起来郁离的食指，然后发现其他手指也有伤，心里疑惑但没喊醒郁离，只是在想家里的创口贴是否还够。

　　他把有些凉的手放进了自己手里轻轻揉捏，打算找个时机问一下，然后又想着郁离要不要再买冬天的衣服，毕竟冬天就快来了，然后又在想，要不然周末还是一起去医院好了，刚好可以一起逛街，新开的店里有郁离喜欢吃的铜锣烧，似乎还出了新口味。

　　郁离直到快到站了才被简光喊醒，迷迷糊糊的郁离被拉着手下了车，回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天黑的越来越早，路灯刚开始工作，影影绰绰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怪物，然后在某一个角度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两个正常的人类。

　　“等下个星期再回学校吧。”
　　“……不能走读吗？”

　　郁离低着头，小声地问，压低的嗓音撒娇的语气，让简光无法继续强势。

　　和刚开学不一样，高三是强制住校，除了监护人进行申请其他都是住校，郁离从来没有住过校，自然反抗过，简光用每天打电话和只要放假就陪他才把人哄着住校了，可是焦虑无法克服，郁离一个星期就瘦了五斤是不争的事实。

　　“我在家也能好好学习，我不喜欢住校。”
　　“郁离，住校也没有什么不是吗？你都住了一星期了，习惯了就好了，你终归得习惯一个人生活。”

　　“……”
　　郁离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哥已经受不了我了吗？”

　　简光看着落后半截的人，站在原地等他，眉眼尽是温柔，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也该学着独立生活了，你明年就要成年了，不能一辈子依赖着我的。”

　　“成年了就不要我了是吗？”
　　“为什么不能一辈子依赖？！”

　　郁离抬头，一滴清泪直接滴落，他咬着唇吸吸鼻子，眼泪顺着伤痕滑下，简光皱眉，知道他误会大了，于是把他拉到自己跟前，赶在过敏发作前擦干了眼泪，把他抱住直接整个人曝光在路灯下，柔软的面料吸收了温热的眼泪。

　　“你不要总是脑补有的没的，我只是要你学会独立生活不是说让你离开我，跟你、跟你喜欢我是两回事儿。”

　　喜欢两个字烫嘴似的，简光说出来都觉得羞耻，浑身刺挠，耳朵都红了，郁离吸吸鼻子，压着嗓子，可怜兮兮地抓着简光的衣摆，压着上半身狗狗似地乞求，逼得简光后退半步，“我可以独立生活，我要回家。”

　　简光拿出纸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眼角吸走眼泪，又不嫌弃地让他擤擤鼻涕，“……真的是想回来？能好好学习？”

　　本来简光都快忘了某个人的大逆不道，这下是被提起来了他反而有些担心，郁离点点头红着眼睛，往前一步埋进了比他高一丢丢的哥哥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撒娇，问着好不好也。

　　简光僵硬了一瞬，郁离却是张嘴，垂着眸子委屈发言，“我从来没有和哥哥分开这么久过，晚上想哥哥都会睡不着……”

　　简光心疼地给他擦眼泪，没让他继续吹冷风，牵着他往家里走，“吃饭也是因为这个？”
　　“……嗯，没胃口。”

　　“只是从高三开始的？会不会因为压力大？昨晚睡得好吗？”

　　“住校开始的，我没感觉到压力，不好，每晚都不好……我也不想和你分床睡……明明以前都是一起睡觉的，又不是睡不下。”

　　简光有时候是觉得自己比较溺爱郁离，比如他们一个星期之前才分床睡，因为郁离要去住校，为此大吵一架，简光准备的手段一个没用上。

　　可是以前每次分床都是一次灾难，而且郁离真的会熬三天不睡觉不吃饭哭着抱着枕头跟着他，他或许能熬，但是简光舍不得看到郁离哭到过敏，哭到过度呼吸，所以从小到大，郁离都跟着他睡，就连走亲戚，沙发上都是他抱着他睡，长大了也没提过分床睡。

　　只是现在情况变了，他养了一个想搞自己的小变态，还养大了，一起睡太不行了。

　　话题又回到了简光刻意逃避的问题，简光按下电梯，看着电梯缓缓下沉的数字，简光心也在缓缓下沉。
　　静默无言地走上电梯。

　　简光的心乱成了乱麻，所以郁离进入房间的时候他也跟着进去了。

　　“哥？”
　　“日记给我。”

　　郁离侧首，看着桌子上的日记，“不是这本，以前的，给我看看。”

　　简光疲惫地躺在床上皱着眉，郁离挑挑眉，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跪着爬到他哥身后把下巴放在肩膀上，手先一步圈在了腰上看着有些晃眼的灯开口。

　　“哥真的想看吗？”
　　简光觉得再炸裂自己也能接受，于是点点头抬手把他的眼睛遮住，“给我，别盯着灯看，对眼睛不好。”

　　郁离点头坐起来，把另外两个日记本给了他，都很厚，全是从初中开始写的日记，他哥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他也有了，坚持到如今，虽然每天都很无趣，他也会提笔记录，以前的或许还有些内容可言，现在的就是黄暴小黄文小黄图，主角是他俩。

　　日记实在隐私，但是隐私意淫的对象在翻他的日记本，郁离兴奋到血液下流，用被子掩饰了一下，和坐起来的简光一起看。

　　画面诡异，简光没有拿他第一个日记本，而是拿起来初中到高中的日记本翻到了中间，还没开始看，郁离有些心虚地打了个哈欠，躺在了他的腿上。

　　“哥，我困了。”
　　郁离抱着简光的腰将脸埋在他腰间蹭，闷闷地说着，简光抓了抓他的头发没看他，“睡吧……等你醒了再跟你算账。”

　　郁离笑得满不在意，神采奕奕地从下往上看着简光，“你才舍不得呢。”

　　字迹整齐的日记本很厚，半本以上都是爱恋。
　　初二就开始了……

　　简光皱眉，也就是差不多五年，他被肖想了五年都没有任何感觉。

　　他翻看着日记，看着逐渐不加掩饰的遣词用句，逐渐露骨的欲望，轻而易举地推翻了自己最初的言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不是年少无知，是蓄谋已久。

　　这就更难办了……
　　简光叹口气，没有喊醒郁离，只是轻柔地把他抱起来放到枕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额头，随后留了一盏小夜灯，自己抱着那本日记出门了。

　　被允许窥探的隐私就不是隐私了，扭曲背德的爱恋暴露在了阳光下，藤蔓只是瑟缩，但依旧生根发芽蓬勃。

　　郁离睡得很香，简光喊他的时候人还在睡觉，眼底的青黑未消，简光现在每次心软都会被日记里面的字句打消得干干净净，却又因为十七年的陪伴再次心软，如此反复，简光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他看着郁离已经成年的身体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危险，他还没学过武，郁离可是次次得奖，现在时不时都会去练一练，看着羸弱，肌肉却不骗人，况且郁离男性优势更明显。

　　可他又实在做不到远离郁离。

　　公交车上郁离也在眯着眼睛睡回笼觉，他以为哥要回校，但是他跟在了自己身后一起往学校走。

　　郁离笑了，笑得很开心，厚着脸皮问他是不是舍不得自己一个人在学校。

　　“……只是让你回家，没让你和我一起睡觉，不用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啊，哥哥肯让我回家，我还以为哥看了日记会把我扔出家门永远不要我了。”

　　简光皱眉，只是想了一下他的话的画面就义正言辞地回答郁离，“你喜欢我这件事另说，但是不会有你说的这种情况的，你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弟弟，就算我再生气，你敲门我也会开的，我毕竟就你一个亲人，我就爱你一个人……就算再过分，我也会让你回家的。”

　　郁离笑着看着他哥，如果不是怕惹恼他哥，他真的很想对他说，现在的他真是太性感了，红着耳朵，明明极其抗拒厌恶却又不得不接受理解，他真的想关起门来他一个人看。

　　郁离脑袋里面不受控制地想到了种种十八禁画面，尤其是某处地方放大特写颤抖地吐着他的东西的时候，郁离放慢了脚步走路姿势变得有些奇怪。

　　简光去办理走读手续，郁离回到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