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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纵然慕容哀的性命被救回来了,那一箭却好死不死地打穿了他右肩的琵琶骨——这是他慕客家练功的气门,换言之,或许他这辈子都无法享受举剑杀敌的姿意了。
      段喜在萧琼登基大典的前一天得知了这个消息。入夜,他叩响了无相在皇宫侧殿暂时歇脚的房门,一声不吭地磕了三个响头。
      无相知他心意已决,并未拦阻,只是反身在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十余颗药丸递给了段喜。他却只接了一半,并仔仔细细收好,道:"足领盛情。"屋内一时静了下来.无相收回了瓷瓶,放了回去。他从椅上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却被段喜抢先一步拦住了。原因无他,拦截羽箭的那一天,他的毒好死不死还没有解完,为萧琼拨开背后的一箭后回手之力已弱,被一支准头向下的箭失贯穿了脚踝。不过那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慕言哀身上,他又抢前救人,任谁也没有发现他的行动有什么不便之处,一身黑衣又恰遮住了血。可抢前救人那一下撕裂了伤口,导致尘埃落定,清场撤离时,他是真有些难以举步了。最后还是萧琼先从那一派云淡风轻的站姿中看出了不对劲儿,亲自押着他去瞧了太医。
      医嘱是五天内不能落地,很显然此人又并未放在心上。
      段喜不知为何从无相的身形中看出了三分萧索。可没等他思考一番,无相先发了话:“子时三刻。南门外有帮众接应,报本帮的切口便。去便是了,不必多虑。权谋阴诡、不应束江湖人。"
      "那您呢?"
      "不必忧虑,我会告诉皇上你们不告而别是因帮中急务,念在情分,他不会深究。"
      不。他默默地想道。其实我想问您为何要在这阴诡朝局中搅弄风云呢。
      但他没有问出口。他深深作了一揖道:“拜别门主。”便与慕容哀一同消失在了这万古的长夜中。他没有带着慕容哀回到四情门中——他不想慕容哀因着武功不复而遭到打击,不希望一个骄傲的人折断自己的自尊——他从一开始就打算隐居,闲云野鹤的,那是另一方江湖。
      无相知道的。所以他为他们的世外桃源留了南门这一个渡口。
      子时一刻时,段喜捎来了一张字条.上面书写着门主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的完成情况:"羽林卫内鬼已除。’一反平常的精练,一点儿不似告别。不过无相倒喜欢,若段喜真拿出那作天作地的本领煽情,他一定会追出去杀光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幸好没有。
      也可惜没有。
      新皇的登基礼他没有缺席,但只是一席黑衣特地自请生在末位、一语不发。萧琼本来怕人说自己薄待功臣,执意请他上座。后来实是拗不过、逐作罢了。他没有在这等公共场合举杯把盏的习惯,因此也就闷声坐在角落里,那一身黑衣倒像是裹尽了万年的霜雪,叫人不敢近前。喜与哀的离开对他自然有打击,不过他本来也就独来独往,因此也就不忌讳成为孤家寡人。侍者上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黛色的酒盏微微一磕,分明只是一盅清酒,却令他微微挑了挑眉--那成色与花萼楼的青玉盏一模一样。
      不由得他抬眼扫了一眼萧琼,却正对上了对方望过来的目光。直觉告诉他萧琼一定发现了什么,他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殊不知萧琼此时已在肚子急了千百回,想找一个机会一谢无相的大功,省得让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心寒——这筵席因着正殿不知有什么机关,尚在排查清理,改至政殿举行。此处大却并不狭长,萧琼每次一抬眼都看见无相入定般坐在那里,实在不敢前去打扰,生怕他一睁眼便一言不和大杀四方。
      这下终于让萧琼找到机会了,他手抬起酒盖便是一个敬酒的动作。无相愣了一下,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便要起身答礼,萧琼赶忙关切道:“爱卿身上有伤,不必多礼。这一杯是肤敬的酒,谢过爱卿的救命之恩。”说罢,他毫不折扣地将盏中之酒饮而尽。
      无相极得体地作揖谢礼,心知此时不能辞谢,否则便是在驳皇上的面子,遂左手扣着面具,右手托盏将那清酒一饮而尽,然后笑了一声道:“臣酒量甚浅,恐醉后出丑,先请莫怪。"
      萧琼笑着摆手道:"自然不怪。"
      他话音落点席间的热闹氛围又响了起来。歌女们随着音律一展歌喉,人们也大都在交谈。一位宦官却悄悄走近了无相,道"陛下有旨,请您散席后稍留片刻。”
      无相迟疑了一下,才颔了首。不是他在衿持思量,而是这朦胧的歌天酒地太似从前,而酒精搅得他体内的毒蠢蠢欲动,他的脑子在全神贯注压制毒素时不甚清晰、险些模糊了现实与过去的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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