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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病痛 ...
江鹤阙父子在刑部大牢中没有丝毫慌张,他们知道顾南庭查不出能要他们命的东西。
阖阳下着大雪,刑部大牢潮气很重,走道两侧的墙面冷硬无比,上边廖廖亮着的几盏烛火在凛冽寒风的追赶吞噬中拼命挣扎,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赵羌谪嫌弃地看了眼肮脏的牢房,最后眄视向江鹤阙:“几日不见,怎么落到这里来了,脏了我的鞋。”
江鹤阙嘲讽地笑了笑:“没办法,这不是你让查的吗?”
赵羌谪说:“是吗?这不是你要分走我的兵权吗?明哲保身。”
江鹤阙的脸冷下来,他看着赵羌谪纯良无害的脸:“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羌谪困惑地看他:“不是你让人给宋寅带信说想见我一面吗?”
江鹤阙又笑起来,极为讽刺:“让你救我,你愿意吗?”
“那得看什么样的罪。”口中的白雾让赵羌谪看上去更加出尘,他淡淡道,“若是强抢民女、贪污受贿这种事,我能捞捞你,但若是通敌卖国,我不想引火烧身。”
江鹤阙摆摆手:“我们可不敢通敌,都是小事。”
火盆中的火光跳跃,照得赵羌谪一半脸如同冷玉,一半脸藏在阴影里,赵羌谪点点头,他看着江鹤阙的目光满是阴冷:“可顾南庭在查什么?他在查邵春意啊,他怎么知道邵春意是谁?他为什么查邵春意?”
“我今日来,也是想问问你,一年前,潦城守备为何不顾满城百姓忽然劫粮撤防?他们又撤去了哪里?”
江鹤阙的心被瞬间提起来,他看着赵羌谪,因为他知道生死在此一举,他不能知道邵春意,赵羌谪不知道一年前发生了什么,这是他如今与这人对阵唯一的优势,他一旦心虚,就会露出破绽。
“谁?邵什么?你也知道,我们养的都是杂兵,平时打家劫舍还行,碰到梁人要拼命那肯定跑得比兔子都快,也不知道踽北怎么回事,这么多梁人来了都不让人通知一声。”
赵羌谪咧嘴笑了笑,毫无笑意,江鹤阙看得毛骨悚然。
“这就是不用我帮忙了,那就好。”赵羌谪说,“顾南庭想继续查下去,既然你们不怕查,就让他查吧。”
江鹤阙心下百转,他说:“要不你去问问我爹?说不准他有什么要你帮帮忙的。”
赵羌谪的目光慢悠悠地看向江鹤阙:“我适才已经去见了你爹,他说,你写过一封信给那个人,然后提前撤走了防线,故意让梁人屠城。”
一股寒意爬上背脊,一滴汗自江鹤阙额顶滑下,他看着赵羌谪冷漠的神情,看着他雪白的手碰上锁门的铁链,听着他手上的镣铐响动,发出世上唯一的声音。
“哗啦……”
江鹤阙呼吸都快被寒意凝了,他快被这寂静压得溃败:“什么屠城?什么撤防?我东北虽然废了点,但也不至于让梁人就那么进门,你知道的,往年但凡有梁人,我们都是让宁辽第三防线的铁骑来救,我们怕死啊,跟梁人拼刀那就是让我们送死。”
“崔燕燕。”赵羌谪冰冷地念出这个名字时,江鹤阙紧张地咽了咽喉。
“崔燕燕已经进大理寺了,是顾南庭在审,她会说出什么?”
账本!江鹤阙快疯了,但他不能不看赵羌谪,因为他必须判断出赵羌谪有没有撒谎,可赵羌谪毫无破绽,那张脸始终都是那样的忧郁又冷淡凉薄。
赵羌谪问:“一年前,你给高往以送了白银五百万两,为什么?”
江鹤阙毫不犹豫:“他孙女长得好看,我想娶她。”
赵羌谪抬起眼帘,用那平淡如水的眼睛看了江鹤阙一眼,骤问:“你去过潦城吗?”
江鹤阙在紧张中斩钉截铁:“没有,从没去过,我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干什么?我一直在菩州,在我家。”
赵羌谪拨拉铁链的手忽然顿了,他神色阴翳,淡声说:“可我见过你啊,小侯爷。”
江鹤阙的心咯噔一下,他不敢再看赵羌谪,他觉得此刻的赵羌谪就像是脱掉了小白兔的皮,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怪物。
“不可能,我从没去过潦城,你怎么可能见过我,兴许是做梦?”江鹤阙声音都在哆嗦。
赵羌谪歪头,露出个空洞又渗人的笑,他毫无感情地轻柔道:“你是在害怕我吗?”
“是我不好看了吗?”
“小侯爷……”
赵羌谪的声音轻得如同寒风,密密麻麻刺满江鹤阙全身,让他不可遏制地打了个颤儿。
赵羌谪疯狂的目光骤然平宁下来,冰冷地落到他脸上:“你真信啊?”
“别那么紧张,吓吓你而已。”
江鹤阙被吓得魂不附体,他努力靠着墙,瑟瑟发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忽然庆幸自己跟那个疯子隔了这些木栏。
赵羌谪隔着木栏,神色莫测:“顾南庭就快找到你们的账本了,这大概是我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
“再见了,江小侯爷。”
江鹤阙发着抖,他依旧不开口,直到赵羌谪离开。
……
顾南庭回府时见北眠正在膳堂的檐上坐着,已经成了个雪人,北眠看到顾南庭就纵身跃下,一拍身上的雪,说:“我怎么成个雪人了。”
顾南庭皱眉看他,说:“快拍拍脑袋,本来就不灵光,别又进水了。”
北眠听话地拍了拍脑袋,问:“哪去了?”
“大理寺。”顾南庭大马金刀地坐在矮凳上,说,“都到阖阳了,我还能训兵摆阵不成?”
“也是。”北眠在檐角堆起柴火,从粗布麻袋中翻出几个红薯埋进灰里。
顾南庭拨弄着柴火,问:“赵羌谪一直没出去过?”
北眠蹙眉道:“世子今日去了刑部大牢,也不知道说过什么,江鹤阙抖得厉害。他没我走得快,现在还没回来。”
“另外,我今天意外查到件事,需要跟你说。”北眠的脸转向顾南庭,面色十分复杂,“朝廷赈灾的圣旨早就已经写好了,包括赈灾事宜,是命曳州刺史唐絮开仓救济踽北,这道圣旨……裴静明今年五月就已经拟好了。”
裴静明拟旨,他知道踽北天灾。
顾南庭看了北眠许久,又看向赵羌谪黑屋的方向,雪像是漫天棉絮,顾南庭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我死?我错了,他们不是要我死,这一切早在我入京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
顾南庭在院子里等了赵羌谪半个时辰,赵羌谪走在雪上也无声无息,他在浓墨般的黑夜里走着,活像个孤魂野鬼。
“江鹤阙怎么说?”顾南庭看见他就问。
“这也敢跟着我,”赵羌谪的目光轻轻地落在顾南庭身上,“你好大的胆子呐。”
顾南庭看向他:“先进屋。”
赵羌谪进屋,坐到椅子上,随后看着手腕上的镣铐。
顾南庭没有如往常般坐在椅扶上,而是站在赵羌谪面前,他面色冷沉地问:“你我同船,我要知道你的目的,你为什么杀江鹤阙,潦城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羌谪看他:“这与你无关。”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就不能安心与你同舟共济,玉宁。”顾南庭凝视着他。
“呵。”赵羌谪轻笑一声,他的眼中是对生死的漠然,“同舟共济?你知道在这阖阳,要如何成事吗?知道你想要什么,然后,不惜一切的去实现,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我知道你要什么,而我可以给你,所以我能拿捏你,你摸不清我,看不透我,就会恐惧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赵羌谪的善变与谎言让顾南庭一点都看不清他,顾南庭硬下心狠声说:“你就不怕我撂挑子不干了吗?你的所有东西都可能是假的,包括你的善恶,你的性格,你的神情,你说的每一句话,赵羌谪。”
“你所做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一场阴谋,告诉我事情的真相,高往以,白宁梧,江鹤阙,你一步步引我去查,其实,我不查他们,他们也不会追着我要我死,对不对?”
“我在他们眼中无足轻重,他们不会管顾踽北,更奇怪的是赈灾,我的人查到裴静明早就准备好了赈灾的圣旨!你们早就知道,你们全都知道踽北天灾,你们是合起伙来瞒天过海!胡嵩是为杀你,踽北在天灾中每时每刻都在死人,又有大梁磨刀霍霍,我一死,踽北必反,可是他们攻不破宁辽,这就是朝廷有恃无恐的原因,踽北造反,此事胡嵩就能攀扯你,倘若把陈珏跟陶锦平的栽赃放在这时候,他们乱臣贼子的身份就是不争的事实,而顺着他们查会查到什么?”
“而你,我尊贵的世子,你拿人命砍向高氏,胡嵩并不是一开始就抛弃的高往以,是你逼的!”
顾南庭还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比如圣上跟裴静明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赈灾的想法,他们已经拟了旨,说明他们最初的想法是要赈灾。
胡嵩不想白宁梧跟高往以一块死,否则就不会做那么多事,如果他一早就决定抛弃高往以,那大半年时间,足以让胡嵩把白宁梧洗干净了!
高往以即便知道胡嵩要卸磨杀驴也只能乖乖等死,因为他替胡嵩干了三十多年的脏事,他就是给胡嵩兜底的!他至今没有攀扯白宁梧不是因为情谊,而是不敢,他深知他因天灾而死就能壮士断腕保住家族,可他如果敢忤逆胡嵩,高家就不复存在了。
而他供出去年大家一块通敌的事情,就是要把事情彻底闹大,闹大到朝廷解决不了的地步,闹到圣上不想解决的地步,他就能出来了。
赵羌谪站起身,伸手想去碰顾南庭的额头,他佯装关切道:“病糊涂了吧,怎么胡言乱语呢?”
顾南庭抓住他的手:“少给我惺惺作态。”
赵羌谪沉默地看他,许久才说:“天灾一事,我确实不知情,我不会为了报仇去戕害无辜之人,我确实病倒了。胡嵩隐瞒是为春闱,裴老是不知情的,裴老以为圣旨已经下达了,因为施行政令的人是胡党,曳州也是胡党的,你之所以来阖阳,就是胡嵩的手笔,他一早就抛弃了高往以,他想洗干净自己,因为明年的春闱,他知道高往以不敢忤逆他,所以才没有提前洗干净白宁梧,如果他提前把白宁梧摘出去,这样的举动必定逃不过裴党的眼睛,而隐瞒赈灾一事就会被随之扯出。”
“我的目的你也已经知道了,血海深仇啊。”
顾南庭审视着他,很久才松开手,语气也松了下来:“过俩月,四月踽北雪化了我就要离开,你怎么办?”
这转变实在太突然,赵羌谪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你不是要杀胡嵩吗?我走了你怎么办?上次掐你,我答应帮你杀人。”
赵羌谪笑了一声:“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喜欢给人当刀子的,当上瘾了?”
顾南庭看着他,赵羌谪无所谓地说:“你的作用只在杀江鹤阙,杀胡嵩我有别的刀。”
赵羌谪说完,边宽衣解带边往池边走。
顾南庭跟上他,看着他入水。
赵羌谪的头发与肌肤就像是黑与白的两个极致,它们融在一起,构成一片摄人心魄的诱惑。
“之前的不过是小打小闹。”赵羌谪闭上眼,“风雨在江鹤阙死后,才会到来。”
“给我洗头,今日感觉不太好,兴许会晕,你抱我去床上就行。”
顾南庭觉得赵羌谪很奇怪,他的病奇怪,他不算计人的时候更奇怪,赵羌谪明显不喜欢顾南庭,上次的事情就是破绽,可是赵羌谪再怎么不知事也不可能不知道亲是什么,为什么赵羌谪不抗拒?
自己对他做那种事,他同样没有反应,这很不正常。
赵羌谪又咳起来,顾南庭见他晕倒前敲过几下玉石。
“你要记住,是你的喜欢导致它们毁灭。”
“你怎么会是这幅德行。”
“下地狱来!”
耳边又响起一阵尖锐的刺鸣,冗长的耳鸣后,嗡鸣的余音久久不散。
赵羌谪神色麻木,眼泪从他空洞的眼中不停地往下掉,他在痛恨中看不清周围,只是听着阮玉秋的话咽药:“让我这般不人不鬼的活着,你也要折磨我。”
“没人想我活,我也不想活。”
“我想死。”赵羌谪在意识不清间呢喃,“只有死,才能让我解脱。”
被顾南庭叫来的阮玉秋不停地给赵羌谪擦泪,他双目通红:“你死了,怎么去见你阿爷?你连活着给他们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你忘记她们是怎么死的了吗?你死了,叫他们好生活着。”
赵羌谪痛得哭起来,他死咬着牙,眼泪掉得更快,他哽咽道:“我好疼。”
“赵羌谪,治病吧。”阮玉秋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摸着头,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我能治好你,病好了,就不会痛了,真的,就信我这一次。”
“你杀了我。”赵羌谪痛得颤抖起来,他将牙咬得咯咯响,“我求你,杀了我。”
阮玉秋抱着满身冷汗的赵羌谪哄:“玉儿乖,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病好了,就永远都不会痛了。”
他揉按着赵羌谪湿漉漉的颈后睡穴,轻哼起一段小调。
赵羌谪没有睡意,疼痛折磨着他,让他生不如死,这千刀万剐的疼让他犯恶心。
为防咬舌,阮玉秋曲指抵进他的唇间。
意识发鸣,头脑发白,赵羌谪吃什么吐什么,阮玉秋没法,他两眼朦胧,只能在赵羌谪吃过粥后颤着手掐晕赵羌谪。
换了干被褥将人裹着,阮玉秋看人半晌,叹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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