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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狱见 ...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赵羌谪痛得快死了,跟那个夜里看到至亲的尸体被糟践时一样,他痛得承受不住,痛到只能依靠发泄,才能苟延残喘。
“她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
“随安在哪?”那道轻柔的声音问。
“随安……随安……”赵羌谪站起身四处张望,四处寻找,可朦胧让他看不清。
忽然,他顿住了,他睁大眼睛,跌倒在地,但他又很快爬起来,他想跑,可他没走两步就又绝望地跪了下去。
跌跌撞撞地走到赵清渡的尸体旁,赵羌谪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哭得肩颤,他伸手去胡乱为她堵血。
他疯了似地哭喊:“阿姐!”
“阿姐……”
“啊啊啊啊啊啊!!!!!”
狂风将少年歇斯底里的悲恸哀嚎掩藏,无人理会他。
哭喊到最后,喉间噎堵发疼的他只能小声呜咽。
他艰难地吞咽,发出破碎不堪地声音:“阿姐……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他的声音被狂风漉雪胡乱揉碎,弃在这他乡凄夜。
赵羌谪红肿的双眼还在不停地淌泪,他卑微地挽留:“……阿姐,阿娘,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赵清渡双目无光,赵羌谪淌干了眼泪,他呆滞地抱着人,已经绝望了。
他终于静下来,怔怔凝视着眼前的大道昏暗,半晌后,他木然地站起来,提起刀走出了石菩萨慈悲的注视。
恨意化作漫天大雪笼罩着这座城,也淹没了赵羌谪。
无声之雪,纷纷扬扬没过他脏肿的光脚,他看见暗沉的天空碎裂开来,整个人间都成了猩红的地狱,满地都是残肢,血把潦城染成了红色。
顾南庭搂着赵羌谪,拿帕子给他擦眼泪,轻轻哄:“没事了,你看这里是哪?那都是噩梦,玉宁,都是噩梦,雪停了。”
赵羌谪只是哭,不停地掉眼泪,痛苦占据着他的双目,他看着柳云容的尸体,脱下沾血后被冻硬的外衫,为她蔽体。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阿娘,阿姐,你们回来好不好?”
“你们回来……”
“不要丢下我,我一个人不行的,我很……害怕。”赵羌谪小声啜泣,眼泪越掉越急。
“阿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告诉你我怎么了吗?你说我告诉你你就会高兴,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你醒过来啊,你跟我说句话,就说一句话。”
“我很害怕,我一直都很害怕,白天晚上,无时无刻,我都好害怕。”赵羌谪痛得喘不过气,他嘶哑着声说,“我恨……我恨他们,我也恨我自己,恨我这身血肉,恨我必须活着。”
“阿娘,你醒醒,你醒醒啊。”在死寂中,赵羌谪彻底崩溃了,他疯疯癫癫,在雪地里时哭时笑,时而唱唱歌,时而大吼大叫,时不时又看看沾满鲜血的手,站起身走着蹦哒,天真又疑惑地笑,低低闷闷地哭。
这场面在顾南庭两人看来极其诡异,顾南庭急了,赵羌谪这是真疯了啊!他赶忙看向阮玉秋:“先生快想想办法。”
阮玉秋也没辙,但还算镇定,他思索起来:“他在重复之前做过的事,不要慌,他之后没彻底疯,说明他有办法,正好你跟我都学学。”
顾南庭只好把桌椅丢出屋,免得赵羌谪磕到。
没癫多久,赵羌谪就光脚走出了房门,他垂着双手,看上去正常了很多,顾南庭紧紧跟着他,准备随时护着人。
然而赵羌谪只是走着,一直走到冻结的天仙湖上,在痴呆地站了很久后,他跪了下去,开始徒手挖雪。
顾南庭想着应该是在挖坟埋人,然而就在坑被挖出来后,顾南庭愣住了。
赵羌谪自己躺了进去,随后神色空茫地伸手把雪扒来盖在身上。
但雪不是太厚,不能埋人,赵羌谪只好用那双死灰般的眼睛看着顾南庭,他已经没有感情了,他什么都没有:“你帮帮我吧,……帮帮我。”
顾南庭心头一痛,他搂起赵羌谪:“你怎么了?”
赵羌谪望着眼前的雪,面如死灰:“我好痛啊,你把我埋了,算我求你,好不好,求你……”
看到这样的赵羌谪,顾南庭莫名的害怕,又心疼无比,他躺进坑里抱着赵羌谪,对阮玉秋说:“有劳阮先生。”
阮玉秋二话不说就开始埋人。
被雪包裹的认知让赵羌谪露出笑,真好,这个人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再能看到他。
呼吸会把雪带进鼻腔,顾南庭抬手,一手给赵羌谪挡住口鼻,一手给自己挡。
很久了,赵羌谪都没感觉到窒息,他在痛苦中变得急躁。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赵羌谪慌乱起来,直到他看到自己口鼻处被挖出的洞,赵羌谪侧头,把脸深深地扎进旁边的雪里,然后痛苦地大口喘息。
强烈的窒息感让赵羌谪愉悦起来,他终于又感受到这除痛跟恨以外其他的东西了,他呜咽地笑,笑声极闷,因为他的口鼻都被雪堵住了。
靠着窒息恢复清明后,赵羌谪坐起身,在爬出坑后仰躺着休息,长久的窒息让他四肢都提不上力气。
最后,顾南庭活动过僵硬的四肢,抱起雪地上的赵羌谪,回屋了。
……
雪化积水,刑部的大牢阴冷潮湿,江鹤阙靠墙而坐,听着水珠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他入狱已经半月,身上却没有半分伤痕,连衣裳都是干净的,他看着前方的黑暗渐渐明亮起来,看着那盏灯火慢慢飘近。
江鹤阙忍不住笑起来:“不装了吗?”
幽微的烛光中露出张冷而温润的脸,正是韩才俞。
韩才俞没带旁人,他亲自打开牢门,打着灯笼走进去,坐在了江鹤阙对面,随后不紧不慢地将奏疏拿出来,蹙眉道:“顾南庭已经查到账本了,还真是神通广大,今夜他要我一同上疏,我没有办法拒绝。”
“那日你不召百官弹劾顾南庭,事情就不会扯得这么大,赵羌谪又怎么样?他查不了你,做什么非得跟他玩命。”
“要不是不死不休,谁他娘的想跟个疯子赌命!”江鹤阙拿过奏疏翻看着,却笑了,“没事,带着顾南庭上疏,他们不敢查东北的账,顾南庭如果真的知道账本,他必死无疑。”
韩才俞看向他,蹙眉说:“你有把握?这可不是什么陈灵垢害赵羌谪的小事,能被按住。”
说起陈灵,韩才俞就想到了陈珏,他扶额:“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让陈珏入京。”
幽光中,江鹤阙笑意凉讽:“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你只用照我说的去做。”
“你小心翼翼地想让赵羌谪死,是害怕六年前,你也是在报复,你当年如此低三下四,裴静明却不肯见你,遑论拜师。”
“人的命啊,就是这样奇怪,投胎才是人这一生最大的分水岭,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拥有别人死命追寻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江鹤阙张嘴,呼出口白气,“他姓赵,他的生母也不过是个乡野女子,因为嫁给西南王,她一下子就成了这天底下第二尊贵的女人。”
“赵羌谪出生就拥有旁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站在旁人一生都在渴望到达的高度。”
“而你。”江鹤阙看向韩才俞,“一个末流世家的偏房庶子,任你才学如何出类拔萃,这世间也无人会看你一眼,富寒嫡庶,尊卑有别。”
韩才俞低垂着的眸中只有平静,他抬目望出小窗:“裴静明要保赵羌谪,此事我们与胡嵩合谋胜算更大,我今夜去找他商议。”
江鹤阙冷笑道:“马上就是春闱了,赵羌谪因为监考不能离开贡院,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不要途生事端,把奏疏呈上去,我有保命的法子。”
……
赵羌谪做梦了,梦到自己走在一块望不到头的狭小地板上,地板的左边是漆黑的深渊,右边是一面高墙。
赵羌谪抬头望,那墙高高的远远的,怎么也看不到尽头,他转头看向那漆黑,漆黑上有屋子有宫殿、有白云、还有太阳,赵羌谪走在这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路上,走着走着,忽然,一种诡异的力量将他缓缓拉向深渊,看上去就像是他自己走歪的一样。
“不要……不要……”赵羌谪抗拒,但他无法动作,好像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别……别……不要……”
赵羌谪的脚已经挨到了地板的边缘,他崩溃地喊:“不要……不要……!”
“啊!!!”一脚踏空,赵羌谪惊坐起来,他手忙脚乱地跳下床,双手扯开垂幔,开始寻找蜡烛。
还是漆黑,他已经掉进深渊了,这里就是深渊,赵羌谪还在往下坠。
赵羌谪剧烈地颤抖着,呼吸无比凌乱,他不会用打火石,只能把两块石头擦得越来越快。
顾南庭帮他点燃了蜡烛,烛光驱散黑暗,赵羌谪哭着露出笑来,眼泪从他的眼中坠出,他靠近蜡烛,像是个快要被冻死的小孩在依火取暖。
顾南庭看他唇色苍白,浑身颤抖又冒着冷汗,就问:“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赵羌谪抖得更厉害了,他一刻都不敢闭眼,连眼睛都不敢眨,他害怕回到那个梦里,巨大的恐惧让他什么都想不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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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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