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邂逅》星星眼wink

23、新年

　　周舜抬眼看着杜崇凝，面无表情，仿佛在叙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我承认资本市场运作会给游戏产业发展带来资金支持，让它变成活水。但是，买断插画师作品——”他沉吟片刻，“这算市场垄断吧？而且，更换已有作品需要消耗大量人力不说，其中造成的损失，玩家不会买单。”
　　杜崇凝早看周舜不顺眼，如今看见周舜这副作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下桌子。一时间，会议室气氛骤降到冰点。
　　各位董事会成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
　　毕竟，这可是公司持股最多的两位大股东，谁也不敢得罪。
　　大概静了半晌，会议室里，各位董事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底早已瑟瑟发抖。
　　“先散会。”杜崇凝声音闷闷的。
　　见状，各位董事如鸟兽般散开，只留下两人无声对峙。
　　后来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两位大老板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可底下人都懂得，这里头暗藏玄机。
　　新年越来越近了，连律所的墙上都系上了彩带。夜已深，办公区有几颗人头，在灯光的照射下，影子在墙上不停晃动。
　　宋简仪过段时间要出差，再回来就要等到2025年了。她看着自己带的几名新生正在讨论最高院最新发布的批复，心里略有些欣慰。
　　“手上的活先停一停。”
　　几个新生律师抬起头，望着宋简仪。
　　“我需要去锡城出差几天，新年之后就回来。你们这段时间好好研究最近做过的几个案子，我回来要问的。”
　　“知道了，宋律。”
　　宋简仪从包里拿出几个红包，捏在手里晃了晃。
　　几个律师眼睛一亮。
　　不知是谁胆子大，问起来：“宋律，这是给我们准备的吗？”
　　宋简仪笑着：“你分下去。”
　　红包拿到手，都是沉甸甸的。几位律师都有些惊诧。
　　“这是给你们的新年红包。”她看着眼前这群稚气未消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红包提前发下去，祝你们新的一年天天开心，提成拿到手软。”
　　大概都是一群小财迷，一听到钱就眉开眼笑的：“谢谢宋律，新的一年，祝您万事顺意，恭喜发财！”
　　带到宋简仪含笑离开后，才有人轻声说出：“我看宋律真是变了，但是一时又说不上来……”
　　“她最近真的很爱笑……以前不这样的……”
　　“还好，还好，你没觉得宋律更亲切了吗？”
　　最近这一个月，林宣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天天缠着她，要她陪着去跑各种证明。
　　“你快点！我这些证明都紧着用呢！新年之后我就要经营了！”
　　“也没必要跑那么快啊！”宋简仪跟着她跑了这么远，现在有点喘，“市监局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了。”
　　林宣看着她：“你是不是好久都没锻炼了？”
　　目光向下，落到她叫上那一双高跟鞋上。
　　“早就跟你说过，高跟鞋很耽误进度的，你不听！这下好了吧？走两步就得歇一歇！”
　　宋简仪当然听出林宣明着是发牢骚，心底是心疼她，可也藏不住这么多年养成的言语犀利的习惯：“那是谁非要死乞白赖地求着我陪你去开各种证明？现在反倒嫌我累赘了！”
　　这话里的尖锐明显削了许多，但从她薄薄的嘴唇里传出来，还是有些冰冷。
　　“你嘴真臭！”林宣毫不避讳。
　　宋简仪听这话，也不恼：“那你还要不要我跟了？”
　　林宣觑了她一眼：“赶紧走，磨磨蹭蹭的！”
　　然后，两人去了一家鞋品专卖店。
　　“这双鞋怎么样？”
　　“不是要去开证明吗？带我来这儿干嘛？”
　　“少废话！”林宣堵住宋简仪的嘴，转头跟售货员说，“把这双包起来。”
　　“你这还没开业呢，倒是先给我垫上三双鞋了！不是，你还挑呢！三双鞋够了！”
　　“真够了？”林宣看着坐在换鞋凳上的宋简仪，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真够了！”宋简仪端坐在换鞋凳上，加之她皮肤保养得好，现在俨然一副尚未经受职场洗礼的年轻人一样。
　　“这双就不用包了，你把鞋换上。”
　　宋简仪看着林宣故作严肃地模样，很想笑。
　　在大学的时候，她就总是一副严肃不起来的样子，甚至生气的时候，也透着一丝可爱，有不少男生找她加□□。
　　林宣看着宋简仪又在发怔，愈发愤怒了，脸上显现出一副更可爱的神情：“想什么呢？赶紧穿上！”
　　若不是她凶巴巴的语气，真让人捉摸不透她是恼火还是故作可爱。
　　尽管“可爱”一词用在两个40多岁的人身上略有些不太合适。
　　宋简仪露出宠溺的神情，顺着她的心意，乖乖提上鞋。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谈鞋子付款的问题，好像两人都默认，这是林宣因为宋简仪陪她跑各种证明而给予的酬谢。
　　或许也不是，毕竟两人如此深厚的闺蜜之情，似乎也不会讲究什么“酬谢”。
　　“酬谢”只是对不熟悉的人的客套之语。
　　证明开具完成，两人走出市监局，发白的太阳高高挂在正南方。
　　两人来到林宣的心理咨询室。那是一个小小的门头房，林宣租下店面，简单布置一下，就成了今天的样子。
　　墙上立体的红色大字引人注目——
　　琴城宣宁心理工作室。
　　“怎么死气沉沉的？”历史老师是个老太太，带完这一届就要退休了。原本学校是想要她休息一下，教高一的，可她不要。
　　在她眼里，这个班她已经教了一年半，也算有感情了。她想亲手把他们送上考场，也算是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精神抖擞起来，每次在你们班上第一节课都死气沉沉的！”
　　“声音大一点，你听听这层楼另外3个文科班，哪个班的声音不比咱班大？盖过他们！”
　　刚刚结束月考，成绩单尚未公布，班里有蔓延焦虑气氛的势头，好多人已经开始对着自己的成绩单长吁短叹。
　　“我预估自己原始分大概530，还能上某某大学吗？”
　　“感觉自己压力好大，好像背了好多东西，但脑子里还是空空的。”
　　“我的数学拉分太严重了……”
　　这次月考，宋墨白考得似乎不是很满意。
　　其实他这次成绩还蛮高的，都跻身班级前五了，但他却不是很满意，总是觉得自己状态不太好，成绩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大概有的人就是这样，他不会觉得自己一次成绩好是进步的结果。相比成绩排名这样的相对数值，他大概更看重绝对数值。
　　历史老师悄无声息地来到宋墨白座位旁，草草地看了一眼他的卷子。
　　“选择题错3个？”
　　宋墨白抬起头，看着历史老师的身影，又迅速低下头。
　　“《联合国家宣言》是什么时候签署的？”
　　宋墨白怔住，老实回答：“1942年1月。”
　　“漫画是1941年创作的，所以完全可以排除D选项。”
　　他还没反应过来，老师就已经排除掉一个选项。
　　“你来背一下抗战胜利的原因。”
　　宋墨白一股脑把知识点吐出来。
　　“你看，你现在的问题是，知识点掌握得很扎实，但是一到考试就想不到、用不上。你以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我猜你是紧张了，对吧？这只是一场考试，目的就是检验你前一阵子的学习成果，还没到真正上战场见真章的时候……”
　　教室里一阵骚动。
　　老师抬起头：“背书都不得安稳！一会儿直接提问了啊！”
　　宋墨白点点头，没说话，目送老师走开，不自觉地攥紧手心。
　　最近一段时间，宋简仪律所的事情似乎少了许多，她便又更多的时间看宋墨白学习，这似乎在无形中给他施了一点压力。
　　尽管这并非宋简仪本意。
　　只是，宋简仪的看管并非他唯一的压力源。最近一段时日，不知怎的，似乎是想到高考越来越近，他不自觉地浑身发冷汗。
　　也许不尽然如此。
　　大桥村老宋家有3个姑娘，没有儿子。家里主事的是老太太徐芝梅，老伴很早便离世了；老大宋霭仪经营网店，卖的都是些农副产品；老二宋简仪在城里当律师，主攻商法、经济法方向的诉讼活动；老三宋婉仪是大桥村村支书，把村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宋书记，赶集去啊？”
　　“嗯，去买两斤白菜，一会儿烧着吃。你去哪儿啊？”
　　“那可真是鲜得要命了！我这不是儿子今年秋天刚从部队上退下来吗？他最近一直在城里住着，这两天才回来，我得整两个好菜犒劳一下我儿子跟我儿媳妇啊！”
　　“那是得好好准备准备。”
　　“宋书记，我这不跟你闲聊下去了。有空来家里串门哈！”
　　“得嘞！那咱有空再聊！”
　　告别闲聊的村民，她蹲在一个摊位上挑挑拣拣。
　　“这白菜多少钱一斤？便宜五毛行吗？好吃我下次还来买！你看你，都快收摊了……”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宋婉仪心满意足地回家。
　　卖菜的商户也挺满意，毕竟快到饭点，谁都想着赶紧收摊，回家做一顿热乎乎的饭菜，便也不在乎着仨瓜俩枣。
　　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有来有往，才叫交易，才叫买卖。
　　“妈！”
　　中气十足。
　　她大概以这种嗓音说话说习惯了，很难改过来。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习惯。
　　徐芝梅老太太从里屋走出来，拿着手机，神情难掩欣喜。
　　“简仪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