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蜉蝣》江清凌

5、柳絮

　　今个儿日头不错，苏蜉这样想着。

　　冬日里的阳光比春日的还要温暖人心，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小四和小五，这疲惫的身躯不免拖上了轻快的步子。

　　老远地，苏擎的笑声就传了过来。原来是赵叔提了个木桶要带他去河里抓鱼，虽然隔得老远，但是苏蜉还是注意到自家弟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偏黄的头发利落的扎好，双眸明亮得发光。

　　本想来这一趟将人带回去，可看着小四兴致颇高，她也就停下步子，等二人说说笑笑地走得没影儿了，她才继续往前方走去。

　　“秦娘！”到了院子门口，苏蜉一眼便看到了小五，小五正躺在摇篮里头，晒着太阳。

　　冬日里头不能吹风，也不知道秦娘哪里来的小帽子，给小五戴起来。院门没关，好像早早地在等着苏蜉，她进了院门，侧身扶了木栅门合上。

　　望见小五安心地睡着，她走到背对着她的秦籽旁边，这一看，秦籽正在给鸡拔毛呢。

　　“秦娘。”苏蜉将菜篮子放在一边，帮着秦籽处理着，“今儿家里是要来人吗？”

　　“是呀，赵天他弟从京城回来了，这次终于是中了个进士，也不枉小柳儿母子在村里等了他这么多年。”

　　“柳儿姐也真是辛苦，赵哥他一上京就是七年，吃穿用度的银子全是柳儿姐给他送过去的，我也好些日子没见柳儿姐换身新衣裳了。”

　　“这可不是嘛！”秦籽将这鸡翻了身面，继续道，“开年的时候我做了两身衣服给她送过去，她平时也不舍的穿，说是这料子太好了，自己怕穿坏了。这是什么个道理，衣服做来不就是穿的吗，坏了再做不就是。”

　　苏蜉到底是和柳絮的交集不太多，因为两家隔得有些远，平时往来便少了些，“那小玉呢？他现在应该也到了可以童试的年纪了吧。”

　　说到赵涧玉，秦籽眉头才略微舒展开，“那孩子倒是有些出息，镇上的夫子还说他这次童试必是能过的，小柳儿身边也算是有个安心的。”

　　这边苏蜉点头。

　　手里的动作也未停下，而那边的柳絮正给赵涧玉量着身形，“小玉啊，你爹今个儿就要回来啦，我给你做新衣服倒是有些来不及，就用娘的那些给你重置一件，好不好？”

　　赵涧玉垂着眸子，乌羽之下的双眸闷闷的，像是思索了许久，他才开口，“娘，这次爹回来，若是他同当初不一样了，你们便合离吧。”

　　柳絮的手一顿，轻笑着安慰，“怎么会呢，小玉，这么多年没见爹了是不是有点害羞啊？”

　　赵涧玉不答，只是默默退后了一步，别开了柳絮的手，“娘，这么多年，他未照顾过我，我自然不会想他。他未好好待你，我自然也会怨他。”

　　柳絮还未从小玉的动作中反应过来，她便听到了这山中清亮温润的玉石之声，“我不喜他，我只要娘能过得好。”

　　柳絮一愣，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自幼与赵温相识，她仰慕赵温的才华，赵温喜她温柔的性子，彼此也算十分了解，她适龄之时，两个人成了亲。

　　成亲不过一年，赵温便赴京赶考，留下两个月大的赵涧玉和刚出月子的柳絮。

　　彼时柳絮不过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