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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   起初他只是想躺一下,没想到会睡着。

      这会儿看见女生这个动作,程恪臣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又看一眼床头,被子都在他这边。

      他起身:“我去上面。”

      赵桦烟放下手:“没事,你睡你的。”

      程恪臣没理,伸手抓住中铺的围栏,两步去到上面。

      他躺在床上,偏过头来,看向站在围栏边的人:“瞧着是有话要讲。”

      赵桦烟靠近:“你要吃东西吗?”

      程恪臣目光在她脸上看几秒,移开眼躺回去:“不吃。”

      赵桦烟心里有些泄气,但她没有表现出来,没说话回到下铺床沿坐下。

      她拽过自己的书包打开,拿出那一大袋零食。

      她不爱肉干,豆腐干之类的,面包的热爱度也尚可,更遑论还是很便宜很干巴的那种。

      本来是买来当饭吃的,这下程恪臣不吃,丢掉又很可惜,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为了不让他买的水果和蛋糕浪费,她刚才已经尽力吃了很多。

      她宽慰自己,虽然今天可能吃不掉,还有明天可以吃,总不会浪费的。

      虽然是这么想,但计划有出入的强迫思维,不会轻易放过她。

      神经有些紧绷,四肢也有些疼,赵桦烟以为是自己感到焦虑的原因。

      上面没动静,程恪臣应该是又睡着了,赵桦烟不困。

      她将被子都给拉到身上,背靠着墙,开始味同嚼蜡地一一将那些面包解决。

      不是她为什么不跟程恪臣开口说自己不吃饭,只吃这点东西就行的原因,而是有些无法开口。

      自尊心有部分,但更多的是,程恪臣做事想来说一不二,说再多也没用。

      当时在候车室的时候,还是有些过于提前担心。

      她总会设计不好的结果,然后提前干预。

      轮到真实情况发生那一秒,其实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和困难。

      这是赵桦烟需要让自己变得稍微松弛一点的课题,但她现在的处境和思维,还不能让她轻松地做到这些。

      无论是一个月前得知自己要回程家,和程恪臣说的那些疏离的话,还是现在试图提前做好所有的准备,她都有很长的一段路,等待她去走。

      赵桦烟咀嚼着面包,思路很慢,也很杂。

      她发着呆,火车外,天色是一片好晚霞光景。

      车厢内,过道边的椅子上有人坐下来,低声地聊着天。

      赵桦烟丢掉空袋,焦虑的情绪好一点,但身体的酸痛并没有消散。

      窗外的落日阳光很灿烂,毫不吝啬地撒在她身上。

      感受到这一点暖意,赵桦烟抬眼,看着窗外。

      看着看着,她掏出手机,构好图开始拍照。

      拍到满意的照片还是令人愉悦的,赵桦烟低头欣赏,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睡。

      到五点过的时候,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过,上面又有动静。

      赵桦烟都有些感到好笑,眼前的视野里,程恪臣从中铺跳下来,径直去买餐。

      她视线落在男生的背影上,直到人转身,她才佯装没看到似的,低头划拉着手机。

      程恪臣走到她跟前,把一份炒粉放到桌子上:“惊奇。”

      他拿着自己那份在床边坐下,“山顶洞人也会玩手机。”

      赵桦烟低低的情绪因对方这一句话就这么往上提了些。

      她放下手机,拆开饭盒,慢声道:“程恪臣。”

      那人懒洋洋地嗯一声。

      赵桦烟把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扯掉:“你不是说你很穷吗?”

      程恪臣给两人买的都是一样的,他闻言,语气很淡:“不也说了,再穷也比你好。”

      赵桦烟露出点笑,但很快散下去。

      她吃了几口,脑海里很乱,在这乱成麻的思绪里,挑出一个问:“你觉得你是善良的人吗?”

      “这话问的,”程恪臣嗤一声,“你看我哪里长得善良?”

      赵桦烟垂着眼:“那你是一个功利性很强的人吗?”

      程恪臣撩眼看向旁边的人:“你想当记者?”

      赵桦烟压压嘴角,没去看人:“我在正经问你呢。”

      程恪臣收回视线:“这需要权限。”

      赵桦烟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一会儿,瞥见她吃的速度前所未有的慢,程恪臣口吻随意:“不符合你口味?”

      赵桦烟:“你先回答我。”

      从始至终他们的对话声音都不大,她这一句,程恪臣有些没听清。

      他往她那里靠近,歪身过去:“说什么呢?”

      两人挨得很近,落在旁人眼里,一定只会觉得是一对情侣。

      赵桦烟没这种意识,更多的是关注在自己感受上。

      她往里侧让一点身体:“我说,你先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不死心不罢休啊。”程恪臣扯唇,“你觉得呢?”

      他又把问题抛回来。

      赵桦烟说:“应该是吧。”

      程恪臣脸色很淡:“看情况。”

      赵桦烟点头,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没过一会儿,她又道:“我有点好奇。”

      程恪臣:“说。”

      火车驶入一个隧道,车厢内的光线暗下来。

      赵桦烟扭过头,朝向程恪臣:“你做事会不会是很随心的人?还是说会在乎别人的想法和感受?”

      程恪臣顿了下,方才道:“你今天脑子进水了。”

      没等赵桦烟说话,他就接着道,“平时不见你会好奇这些东西。”

      隧道很短,车厢的光亮恢复。

      赵桦烟回过头:“好吧,不想说是你的自由。”

      她捏紧筷子,“只是突发奇想。”

      程恪臣却没有再动筷,他目光落在眼前的人侧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看了几秒,大概是主人公率先没抗住,回眸说了句:“再看,我把你钱偷走。”

      程恪臣半扬眉不在乎地浑笑一声:“看你没那胆子。”

      “难说,”赵桦烟抬头看向窗外,“我真实的样子可不是你见到的这样。”

      余晖都落下山头,她听到旁边的人漫不经心说了句:“那挺巧,我也是呢。”

      赵桦烟回头,两人四目相对,她问:“比我还可怕?”

      程恪臣手指摸着自己下巴,微抬下颌:“恐怖如斯呢。”

      天色黑得很快,吃完晚饭后,两人各自待在卧铺。

      期间没再有任何的交流,赵桦烟折腾一天的繁杂思绪被渐渐升起的困意代替。

      七点过一点,她就睡着了。

      中铺的程恪臣在处理工作。

      前不久,拉高阳明父亲的投资并不成功。

      也不能算是不成功,他是投资的,不过算是对他们小年轻的一种善意帮助,当个天使投资人,给了他资金五万块钱。

      对于之后正式的长期合作,他在观摩,并不表态。

      程恪臣并不失望,这一个月的时间,工作室的伙伴再度增加,现在已经来到将近二十人。

      这二十人跟着他,衣食住行他得包,网费,办公电脑费用等,也都得他出钱。

      但这些费用都是小事,重要的环节和后续的项目制作出来,送审,营销和上架,得与那些机构和平台给提前谈拢,还要考虑部分外包工程和承办。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或者几年里,将会是他人生最为忙碌的阶段。

      回复完群里的消息,程恪臣搁下手机。

      他仰躺着,面上没表情。

      火车顶部的灯光很亮,隔壁的乘客不知谈到什么话题,声音很大,闹哄哄的。

      过了几秒,他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是晚上八点。

      自从下午吃完饭,下面那人就没什么动静。

      他支撑起身体,附身往下看一眼。

      虽然火车内有空调,但天气炎热。

      她完全将一整床的被子盖身上,盖到脖子处,整个人面朝里面墙壁,埋着头在睡觉,看不清脸。

      -

      赵桦烟是在一片溽热闷湿中醒过来的。

      醒来时,周遭一片黑暗,只有窗外不断往后掠过的城市霓虹灯依稀照进来些许。

      她全身都在痛,痛入骨髓一般,细细密密地钻心一样的疼。

      白天有所察觉,但感觉不清晰,就没往发烧的方向想。

      直到此刻,那熟悉的痛感,让她思路清晰,明白过来,大抵是高烧。

      尤其是在伸手触摸着自己滚烫的身体和额头时,无法再欺骗自己。

      这是一件很悲催的事,很不幸的发生。

      火车的路途只行驶到一半,接下来还有将近一天半的行程。

      她并没有带着退烧的药,她不知自己要怎么带着这样的痛挨过接下来的时间。

      被子厚实,她出了汗,又有些不敢太过度地撩开被子,只能慢慢地掀开一角,让身体感受一点凉意。

      她不冷,只有浑身的热和烫。

      赵桦烟摸过手机打开,现在夜里三点过。

      周围的人都在熟睡,还有人发出呼噜声。

      她难受得呼吸不顺,甚至想发出痛苦的哼声,但她不能。

      她只能在床上辗转,不停地换姿势,试图去压制住那一股股无法让人忍耐的酸痛。

      赵桦烟是一个很少生病的人。

      一年内,感冒和发烧,就五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而且基本上都在冬天发生,毕竟天气寒冷,在所难免。

      此刻是夏天,能发起烧来,大概要把原因归咎于她的身体抵抗力。

      高考后近三个月的假期,她像只无法停歇的风车,不停地转,不停地转。

      无论思绪心理上,还是身体,她都将自己折腾得够呛。

      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排解那股失去阿婆的悲伤,去化解各种贪婪不该有的欲望,去解决遇见的所有让她情绪糟糕的事。

      老人去世后,赵桦烟其实有些恨自己。

      除了在病房那天最后一眼,她哭,后来,哪怕是下葬那天,她都没有哭。

      她心里难过难受得要死,可她哭不出来。

      回到和阿婆居住的小房子里,白天大脑迟钝,晚上只有无休止的害怕。

      她无法跟任何人说,也无法解决这些情绪。

      现在身体痛到极点,大脑好像终于迟缓地反映过来,浓烈的难过伴随着史无前例的抽痛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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