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地久，我的天长》连尘魔

12、第十二章、望你

　　《你的地久，我的天长》

　　20、

　　宁负抬头看见有双皮鞋出现在自己眼前。在抬头，全身的血液像要冻结。站起身，越过他走开。然后狠狠地回头："许苏正！我会全都还给你的！全部！"

　　许苏正的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暗。许苏正，你还出现在这里干什么？你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她面前呢？

　　宁负咬着嘴唇，不去看他。

　　******

　　宋尔阮送许诺去机场。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丫头说想会老家看看。

　　宁负驱车赶到墓场，给爸爸带了一束花。爸爸生前那么帅气，死的时候连遗容都没有。宁负盘起腿靠在爸爸的墓地旁。

　　"爸爸，我的病好了。"
　　"爸爸，你知道吗？我找到他了。他，你知道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的。他也不喜欢我。"
　　"爸爸，他讨厌我。"
　　"爸爸，我好像很难过。"
　　"爸爸，我也这样觉得。觉得不可能，觉得那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小负呢！"
　　"爸爸，我这次回去，不知道多久才能来。"

　　许诺把头垂在墓碑上，像小时候靠在爸爸地怀里一样。爸爸说，小负乖，下次回来爸爸接你。爸爸，我回来了。在机场没有找到你呢！我告诉你哦~我找遍了每一根柱子的后面。阮阮说，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会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爸爸，我好想你。

　　许诺把车开到山上的疗养院，在一间向阳的房间里，一个女人坐在床边，举着紫水晶的飞鸟看。阳光经过水晶的折射，看见美丽的光线。许诺走过去，轻轻搂住女人的肩膀。

　　"妈妈。"
　　女人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建青？"

　　许诺眉眼里都是笑。轻轻地再抱住妈妈。妈妈，其实这样我也很幸福很开心。不管妈妈怎么样了，妈妈还活着，还陪着我。妈妈还记得爸爸。

　　"妈妈。你知道吗？我找到苏苏了。苏苏还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们家。"

　　女人的手爬上许诺的后背，轻轻地拍拍："宝宝睡呀睡，外面天已黑……"很熟悉的童谣出现在许诺的耳边。
　　宁负眼角荡起笑容。
　　妈妈，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宁负是晚上回到南京的，南京的夜晚繁华而朦胧。宁负在人山人海里行走，哪里哪里都不是自己的家呢！

　　宋尔阮一直在她的公寓门口等她。宁负远远地看见阮阮的身影被路灯拖得很长很长。伸手之间好像就能摸到她一样。

　　宋尔阮看见宁负站在角落里，定定地看着自己，傻傻愣愣地，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怎么这样晚呢！"说完举起手里的便当"这是饺子哦~~~我在乔骁那里做的。很好吃哦~~~~"宋尔阮眉眼间都是笑意。

　　宁负还是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宋尔阮把宁负揽进怀里。
　　"阮阮，没事了！没事了！"拍着她的后背。

　　宁负埋在宋尔阮的肩膀里哭了。怎么办？爸爸去世了，妈妈不理我了。怎么办？我好害怕！宋尔阮安抚着她。

　　宁负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压力太大而已。宋尔阮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自己的什么她不知道呢？她从来都是从容的，从来都是有主意的。

　　******

　　宋尔阮从宁负那里出来时候已经很晚了。在小区的门口，看见韩奕站在门口。有点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韩奕看见宋尔阮出来上前拦住她"我送你回去吧！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太晚了。"

　　宋尔阮想了想答应了。要是说宋尔阮感觉不到韩奕的心意，那么宋尔阮就是一白痴。宋尔阮这种IQ高到这样的人，骄傲了。

　　"谢谢你。"

　　宋尔阮坐在韩奕的车上，外面的夜景很漂亮。

　　"宋尔阮，你和乔骁……"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女孩子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宋尔阮，你和乔骁，看起来有点累呢！

　　女孩子的睫毛抖抖，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这好像是她在车上睡觉的第三次了吧？不，是自己撞见三次了。一次自己的车，一次公交，一次现在。她好像没有什么防范的心呢！你到底是有多放心啊？在哪里都能够睡着。

　　乔骁摇摇头笑了。
　　她一直在四合院和学校两边跑，一定很累吧？那个叫乔骁的男孩子一定很幸福吧？哪怕是真的真的残疾了。

　　但是这样子的生活最重要的是跟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不需要每天担心他在哪里，吃的什么？健康吗？这样的生活就满足了。

　　但是韩奕他跟这样的生活从来不搭轧，或许以前还能跟一个普通的学生一样生活学习恋爱结婚，然后安然老去。但是，那样一个极大的转变已经无法改变这样的状态。

　　他已经走在无法回头的路上。

　　******

　　宋尔阮越来越觉得最近的乔骁奇怪地紧。

　　吃饭的时候喜欢盯着她看；有时候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睁眼看见他呆滞地目光看着自己；去外面散步的话，目光总是追逐着她的身影；小貂儿不知道哪里去了，问了也不说，后来在宁负那里看见。

　　宋尔阮觉得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住自己了。满心惴惴地，大概是害怕乔骁像以前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去小四合院地时间多了很多。满意地看到乔骁还在就会拉着乔骁出去散心。乔骁也不说什么，配合她的神经质。

　　心里柔软，阮阮，我不知道以前的那次伤害会那么深。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是再次离开你，你还能不能理解。

　　阮阮，你一定要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幸福而已。

　　"阮阮，我们去游乐场吧？"乔骁的腿，已经不用坐轮椅了，可以开始拄拐杖了。

　　宋尔阮看看安阿姨的脸色，点头"好啊！"

　　游乐园里人声鼎沸，宋尔阮小心地扶着乔骁走在人群里。

　　乔骁还是以前兴奋地样子，如果不是腿有残疾，大概会蹦走吧？在那边投篮，宋尔阮十投九不准。乔骁在宋尔阮身后扶着他的手，篮球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准确地投在篮筐里。宋尔阮一阵欢喜地惊呼！宋尔阮退到乔骁的身后，看着乔骁投篮。忽然就想起几年前的阳光下，那个活力的男孩子在篮球场挥汗如雨。眼睛有点湿润。

　　"好可惜哦~我都好久没看到你打球了。"女孩子在教学楼的走廊里装模作样地叹气。

　　"耶？你以前也不怎么来啊？！"男孩子不在意地撇撇嘴。眼角的光芒尽数敛去。

　　"啊~~~乔骁！！！"女孩子作势要追打男孩子。

　　男孩子笑嘻嘻地躲闪！

　　乔骁，还好我能再遇到你。不能跳不能走都没关系。

　　乔骁感觉到宋尔阮在自己腰间的手渐渐锁紧，回头看她。

　　看见她避开自己的眼睛，声音闷闷地开口"乔骁，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先告诉我。"

　　乔骁的肌肉僵了僵："恩，好！"随后笑道。

　　乔骁的笑越来越温柔了。以前骄傲又张扬，经常露出自己的两颗虎牙。晃头晃脑的。初中的时候上化学课，乔骁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化学练习的后面找错误答案。化学老师经常胡子一翘一翘地对同学说："这样的学生才有自主学习的精神嘛！很好很好！"

　　班上的同学总是小心翼翼地躲在桌子下面笑。

　　那时候的宋尔阮化学特别差，经常不及格。

　　怪异的化学老师对化学不好的同学喜欢这样，考不好的写三百字的欠条留在他那里，等哪次考好了，再拿回去一张。于是，期末的时候，宋尔阮总要到化学老师那儿领一沓的检讨。特别丢脸。

　　所以那时候的宋尔阮对乔骁这样的理化全才非常地不屑一顾。每次都高傲地飘过。乔骁后来说，看到那个女孩子，依然努力地挺着背从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飘过，就觉得特别好玩。

　　乔骁给宋尔阮取了一个特别挫的绰号--毛毛！事实上，班上的所有同学几乎都被他起过绰号，比如许诺被叫做"三级风暴"，比如二凡，比如大鸟，比如荧狗。特别可爱。除了被宁负修理过~~~~

　　这个绰号最让宋尔阮郁闷的是，某天回家，从自行车对面迎来一只小京巴，后面还跟着一中年妇女。
　　嘴里嚷嚷着，毛毛，你要去哪里啊？回来啊！

　　宋尔阮满头黑线。恨恨地想"乔骁，你死定了！"

　　"阮阮？阮阮？"乔骁在发呆的宋尔阮前面挥挥爪子"回神啦！"

　　宋尔阮回神，面前的乔骁笑意盈盈。
　　过路的人频频回头。
　　乔骁有点无奈，确实啊！谁腿不好还来游乐场嘉年华啊？

　　蹦床本来就是小孩子玩的，宋尔阮走到蹦床前就挪不动步子了。宋尔阮小时候很少玩这些，很少去游乐场。而蹦床是她小时候最好玩的东西的记忆。

　　于是乔骁非常无奈非常腹黑地转移了守门老头的注意力，宋尔阮顺利地钻了进去。

　　乔骁倚在外面，看着里面的宋尔阮蹦地老高，笑不止的样子，也是很开心地陪她笑。转头的瞬间，眼里满是落寞。宋尔阮孩子里面不亦乐乎地玩。

　　最后的结局是，宋尔阮被无情地揪出来，很丢脸地被训斥。
　　"我说你们这些孩子是怎么回事儿啊？多大的人啊？还跟小孩子争？！"
　　乔骁看着她的表情，笑得开心。标准的抱歉的哭丧脸，眸子里却满是小得意。

　　事后，乔骁点着她额头，话还没出口，宋尔阮就欺身向前"你又要念我对不对？"表情泫然欲泣。乔骁一下子就被梗住了，这丫头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啊？
　　宋尔阮看他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腹诽：我就知道这表情不适合我啊！长叹~~~~我是有多男人啊！你这副表情……

　　******

　　其实宋尔阮一直很男人的。在以前的宿舍里大家喊她五哥，因为性格特别像男生。穿着也比较男性化，最多的衣服就是运动服，她说她懒得搭。

　　更小一点的时候就是经常会打架。家里经常有小孩儿的家长跑到自家父母面前告状，今天你们家阮阮又怎么怎么了。经常被老师拎到办公室罚站，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她爸爸想要训训她也没办法，谁让当初自己放了话呢！

　　当初宋尔阮转学来的时候，小孩子拉帮结派经常欺负她刚来。于是常常被欺负到哭回家。于是爸爸就纠结了，放出话："你怕什么怕？人家欺负你，你尽管欺负回去，把人打伤了，我帮你付医药费。"

　　宋尔阮：……
　　于是就这样出现了这样的结局。

　　上了初三宋尔阮的打架生涯就告了一个段落。也就是那个时候遇见乔骁的。

　　初中前两年的宋尔阮一直是在普通班，后来初三的时候被选到了实验班。实验班的小孩儿都是人精，而且成绩都好到爆。

　　宋尔阮遇到了前所未有地压力。

　　初一初二的宋尔阮一直是历史课代表，历史老师就是乔骁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于是，本来没有交集的俩人，就这样经常在老师的办公室里撞见。

　　初三的时候，正好被调到乔骁他们班。

　　记得第一堂物理课，乔骁他们原本那个班的学生已经补过课，进程比宋尔阮学的快很多。很不巧，人品很不好。第一节的物理课要画的线路图，老师喊宋尔阮上黑板画。宋尔阮是无所谓啦，听一遍就懂了，不就是开关、灯泡还有俩电池嘛！不就是要注意正反吗？宋尔阮非常淡定地往讲台走。

　　那个时候的乔骁是班长，事实上，乔骁初中三年一直是班长。于是班长大无畏地站起来："老师，这位同学是今天刚来的。"

　　老师听了转头问已经拿起粉笔准备作图的宋尔阮："能做出来吗？"

　　宋尔阮不在意地点点头。

　　完美的回到座位。

　　事实上那个作图时物理上最最简单的。宋尔阮当然一听就懂，当然也是注意到这样一个"爱管闲事"的男孩子。

　　宋尔阮和乔骁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没有悬念、没有惊喜。

　　只在宋尔阮浑浑噩噩间不期而至。

　　那时候的阮阮根本就没有想到，今后，这个男孩子在自己的生命中的分量会有多大。只记得那个男孩子穿着运动装，笑起来很灿烂，还有俩虎牙。跟班上的同学的关系都很好。而悲剧的宋尔阮一直都是悲剧的。没过多久，就有人传宋尔阮自命清高了。宋尔阮听说的时候苦笑不得。我靠！我自卑都来不及，我还自命清高？

　　暴走！

　　宋尔阮那时候大多数都窝在座位上看书。你们可以想象到一个刚刚调班的女生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看书的情景。宋尔阮那段时间看三毛，看郭敬明，看韩寒，看仓央嘉措，看纳兰性德……很杂很杂的什么书都看，桌肚里装得最多的是《青年文摘》和《读者》。

　　那时候的班主任一直是偏爱宋尔阮的。

　　打扫卫生通常是早上，值日生要到校很早，宋尔阮又很悲剧的是周一值日。周一的早上的教室总是荒凉的。

　　也记不清是从第几周开始的，乔骁开始出现。宋尔阮扫完地，乔骁去倒垃圾。宋尔阮其实在那段时间是很感激乔骁的。

　　后来，因为吕夏宁，宋尔阮和乔骁的好朋友林资打了一架。

　　林栀开始招惹吕夏宁，吕夏宁一般情况下都是以低调为主的，宋尔阮看不下去了，跟林栀打了一架。林栀这家伙虽然官宦家公子哥的样子，为人倒也不坏，也没真跟宋尔阮论刀论枪。后来第二天，就看见林栀眼睛肿着进了教室。宋尔阮奇怪了，这，自己昨天好像没打伤他吧？这事儿，宋尔阮有点担心。后来才听林栀恶声恶气地对她说："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嚣张呢？原来这样啊！"宋尔阮莫名其妙，又气结！

　　你才小丫头！你全家都是小丫头！继续腹诽。

　　原来是被乔骁修理了呀！宋尔阮上课的时候小心地瞄了瞄乔骁的脸色，传了张字条给他：谢谢！

　　那时候老师非常地现实作为是按成绩排的。乔骁第一排，宋尔阮第三排，总共五排。字条传到乔骁手上真是千山万水啊！

　　只是宋尔阮再也没有收到乔骁的只言片语。

　　宋尔阮非常纠结！

　　后来的后来某个周末，宋尔阮在学校出黑板报，从窗户里就看见乔骁在操场上跑步。宋尔阮忽然记起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他，于是沿着跑道追上去。

　　追了一圈也没追到。宋尔阮就起了怪了，这家伙也没见跑多快啊！就是追不到嘛！突然乔骁停下来，宋尔阮一下子没刹住，一下子撞到了乔骁的怀里。

　　乔骁停下来，脸黑了一半："你追我干嘛？"

　　宋尔阮没反应过来，懵了。

　　"没啊！没有追啊！"

　　乔骁的另一半的脸也黑了，从鼻子里哼出了声"那我追你吧！"

　　于是宋尔阮同学和乔骁同学的早恋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在宋尔阮的记忆里，这场早恋的开头是模模糊糊开始的。

　　在宋尔阮的记忆里，这场早恋做的嘴出格的事情就是逃了晚自修去操场散步。自然是会被抓到的。结果记不得了，很久远的事情啊！

　　那个时候的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是能记得的。奇怪的是，有乔骁站在身边，就连丢脸的事情，也变得很搞笑。冬天罚跑操场，站教室外面，在老师办公室写小抄。这些事情在宋尔阮的记忆里，好像没有难堪。

　　乔骁会说，"跑跑健康"，或者"他们早读多累啊！我们聊天吧？"或者"老师办公室的暖气好舒服啊~~~"

　　那样开朗搞怪的乔骁，总是在再难过，都能给人暖暖的感觉。
　　等俩人把电影或者小说里面的情节都模仿过之后，离别也就来临了

　　中考的时候，自然第一排和第三排的人考的学校是不一样的。
　　乔骁那时候说：阮阮，我们高考一起考到南京去吧？
　　为了这样一句诺言宋尔阮拼劲了全力。

　　异地恋倒也挺奇怪的一个模式，宋尔阮的二类高中就在乔骁家的后面，纠结的事情啊！乔骁他们的月假时间跟宋尔阮是不一样的，某天宋尔阮发信息给乔骁：我们、好久没见了呀！

　　于是第二天在去学校的途中，乔骁惊悚地出现在路边的某商店，等着宋尔阮。杯具的宋尔阮继续悲剧下去。拖拖拉拉的性格导致出门比较晚，然后的然后，没时间和乔骁说句话。宋尔阮泪奔啊~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宋尔阮站在门口和乔骁告别，走出一段路，回头，看见乔骁那个小四合院地门半掩着，看见那个孤单的身影一直没有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