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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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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夜幕下,昏暗视野里,除去各户百姓门户外的红灯笼有些光亮,就只剩下高悬于天际的银月有几分亮堂的光照射下来。
她竟然见到了已经许久未见到的人。
他的面容和梦里,和记忆里的还是依旧,只不过终究还是变了。
以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慵懒带着调侃的漫笑,都不见了。
他看向自己的温柔也变了,变得沉重不堪,变得只剩下一些连她多看几眼都会心痛的不明情绪。
就着曾经在磐洲,那时他对自己用极为冷漠的眼神一同重合在一起。
一时间,萧菱秀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她也不知自己如今是做梦还是怎样,但内心只有一件事想要做,就是很想问清楚眼前这个男人。
为何当初要如此心狠?为何可以前一刻还能待她温柔似水,可下一刻就能残忍到对着她的胸口狠狠戳心。
“为什么?”
这句话从她那抹微微发颤的红唇溢出,谢玖安眼神深沉了好多,另一只垂在腿侧的手慢慢拢紧。
他低头看着她,那张秀丽的脸上泛着因为醉酒的缘故而潮红起来。她用迷蒙又含着哀伤的眼神望向自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质问自己。
这通通所有,如同一道又一道尖锐无比的利刃直戳他的心骨。抿着薄唇,即便内心如何痛苦挣扎与矛盾,他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发哑启语。
“我送你回去。”
萧菱秀是醉了,可如今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做梦,既然是做梦,她就要问个明白,若是连在梦里都问不明白,那她做这个梦又是为何?
固执的性子又开始叫嚣,她猛地用力,似乎想要甩开他的桎梏,奈何对方的力气比自己大,无论她如何甩动,还是丝毫未动。
见奈何不了对方,她就开始着急,一着急,眼睛顿时就酸涩,心里头连着难受和委屈一并发出。
“放开我!呜呜,谢玖安,为何你连在梦里都要欺负于我?难道你就那么没有良心吗?既然你不喜欢我了,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梦里!呜呜!”
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了眼眶,将本就不太清楚的视野完全地笼罩在了一层水幕之中。她咬着唇,忘我地哭泣着,想要将所有深藏的委屈都要宣泄而出。
谢玖安见她突然就哭了起来,心头痛得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他喉咙发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想说她不要哭了,想说他很心疼,想说他错了,想紧紧抱着她安慰她。
可是,这一切如今都不能做。一旦做了,他那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就会变得软起来,于她而言只会带去更大的危险。
眼底的挣扎,和心口的疼痛,交织着他的所有情绪。最终在他快要撑不下去,快要被心爱之人的泪水给刺痛双眼,心疼得快要忍不住放弃那些矛盾的隐忍。
就见面前的人儿突然就停止了哭泣,似乎是因为酒力发作,眼看就要昏睡过去。他心脏猛跳,惊慌失措地手一用力,就将她紧紧地禁锢在了怀里,防止她会倒地受伤。
依旧熟悉的体香,还有她纤细娇小的身体,他眼底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深色,比起那漆黑一片的夜色还要深一分。
低头望着她如今已经安分地熟睡在怀里,脸颊还带着潮红和悲伤后留下的泪痕,他心里难受,下意识地将她紧紧抱住,如同一个无法光明正大去拥抱她的贼人一般,就这样偷偷地,在她无意识的时候,才敢这样索取她身上的些许体温。
谢玖安苦笑着,却也只能如此,闭了闭眼,在用身体记住这一刻的拥抱,这一刻久违的属于她的温度。
之后他小心翼翼地,不敢弄醒她,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地往她住的客栈走去。
这一条昏黑无光的路,他这几个月来走过无数遍,每一回都是孤独和寂寥中,唯有一轮寒月陪着他走。
如今有她,即便是在这种情况的相伴,也是足够了。就这么一小段回忆,也足以温暖了他这些时日里来的思念和痛苦。
就算路再长,也总有走完的时候,眼见客栈已经出现在眼前,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她,她皱着眉头,眼角还残留着方才控诉自己而流出的泪水。
那些痕迹就是刺痛他的利器,薄唇抿成一条线,无声叹了口气,随后抱着她进了客栈,在店小二敬重的带路下,去到了她的房间。
店小二识相地退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他没有留意这个,眼里只有怀里的这个人。
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床榻之上,为她盖好了被褥,随后又舍得立即离开。眷恋不舍地坐在了床边,凝视着她的睡容,见眼角还残留着泪珠。
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为她拭去。他看了好久,久到想要就此记住她的容颜,深深埋在心里,也仿佛想要将这份感情也一并隐藏起来。
深深再看一眼后,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刚出了门把门给带上,就听到了一声带着嘲讽的冷笑。
“谢玖安。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何一定要做的如此绝情?明明你和她彼此都还有情。”
许丝靠在一边的栏杆上,面上露出看不下去的表情。
谢玖安见是她,脸上又恢复了冷然,声音浅淡,听不出起伏,仿佛方才因内心悲痛而沙哑的音色,如今早就不复存在。
“护好她。我的事,你无须多管,也不用告诉她这件事。”
许丝怎么都想不明白,谢玖安究竟想要做什么,又为何违背自己的本心要去折磨这段感情。
见他准备转身离开,许丝还是得多问一句:“你是希望她进殿试,还是不希望?”
这一问话,谢玖安连停下来的脚步都没有停,他就留下了几个字。
“如她所愿。”
许丝皱起眉,愈来愈看不懂了,望着谢玖安修长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客栈大门。
一方面京城如此危险,一方面他又任由萧菱秀留在京城。
如此自相矛盾,许丝怎么也想不通,转头看向了紧闭的房门,不由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你们这样的主人公吧?”
之后她便回自己的房间了。在许丝的房门关闭之后,连同着另一边的一间房间,轻轻开了一条小缝。
闫钟将谢玖安和许丝的话都听了个完整,他沉默地垂下眼眸,心里很不平静。
思忖了许久,最后也没有什么动作,默默地再次关上了房门。
客栈的走道上再次陷入了安静。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两日。
阁试一般是在前试过后的第七日,也就是要再等个五日,就要开始阁试。
一方面是给足时间每一个进了阁试的厨头或厨娘一些准备时间,一方面也是给足时间让所有参比的厨头或厨娘一个退缩的机会。
一旦进到了殿试,那就要直面君主。直面君主是福是祸,无人知晓。毕竟当今圣上阴晴不定,难以揣摩。
坐在大堂喝着茶,萧菱秀见许丝从外面回来,正好有个问题想要问,奈何自从那日喝醉酒,第二日起来后,许丝就像是很忙,总是找不到人。
“许娘子。”
许丝听到了萧菱秀的叫唤,停下了准备回房间的脚步。
她困惑看了过来,然后走过来,坐在了对面:“怎么了?”
萧菱秀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问:“那日,我不是喝醉酒,你可知后来我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被人送回来的?”
这话一问出,许丝那心就给吊起来,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着实跳快了好几下。
“啊,你问那日?那日我睡的像头猪一样,雷打都不醒,还真是不知道呢。”
听到她这么说,萧菱秀垂下眼,寻思着小声道:“这样吗?”
许丝掂量着,转动了下眼睛,问:“你没问店小二?我想这事,店小二也许会知道。”
萧菱秀摇了摇头,叹口气:“我也问了,但店小二也说那晚他刚好在后厨,门是开着的,他也没看到我是一个人回来还是被人送回来的。”
许丝装作倒茶喝,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这样啊,或者你真的是自己回来的也说不定。”
这话令萧菱秀更是困惑,但也不再去深究此事了。
见萧菱秀没有再问,许丝心里暗暗松口气,幸亏那日的隔天,她有特地和店小二叮嘱过,不然被萧菱秀知道是谢玖安送她回来的,又不知会不会乱想。
还是先不要让她知道吧。
她悄悄看了一眼萧菱秀,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茶杯,转移了话题:“萧娘子,再过几日就要阁试了。若是你需要准备,我可以和店小二打个招呼,让他在闲暇的时候把后厨让给你去用用的。”
其实这一层她也想过,但这两日观察下来,这间客栈客似云来,很少会有后厨空闲的时间,也就在半夜时分会有空下来的时候。
“我打算在半夜来用,我已经和店小二说过了,就不麻烦许娘子了。”
听到萧菱秀已经和店小二说过,许丝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后笑了笑道:“若是有哪里需要帮忙的,可不要客气,我能帮到的也定会帮你的!”
这番话无疑在她心里流淌过,显得格外暖和,她笑着点头,回了句多谢。
为了半夜做菜,萧菱秀得先去自己备一些食材,虽然客栈后厨也有,可以花点银子要些,但有的食材没有,还得自己去买。
到了晌午,她前往集市。
正逛着,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渔夫的鱼篓有自己所需的鲈鱼。
过去正准备一问,和她同时出声的还有另一道略微雌雄莫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