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被正派攻复活后》君见春山

4、4.谁是罪人谁是善主（2）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伪装都会崩塌。
　　因而慕沉毫不犹豫地召出自己的神武。

　　慕沉站在原地，并没有主动动手，而是先礼道：“是谁？”
　　本是慕沉一句极短的话，却在投进空中后，不断折返形成回音，响彻了整片桃林，只见原本就杂乱的桃林瞬间被一阵浓雾笼罩，挡住了慕沉的视线。

　　所见不过五指。
　　常人或会觉得惊悚，但慕沉并非常人。

　　慕沉见状只是轻嗤一声道：“幼稚。”

　　此话一出，原本还算平静的桃林瞬间晃动起来，一时间狂风四起，所有落叶都凝成一道道利刃朝着慕沉袭来，同时一道带着愤怒的童音传了过来。

　　“你到底是哪来的疯子，这么不要命地擅闯我的领地！”
　　“讨厌鬼！讨厌鬼！混蛋！混蛋！”

　　窝在慕沉怀里的白夜听言，心里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始终还是想不起来，而抱着他的慕沉，则是随意一剑破了那数道叶刃，随后又随手掐了一诀破了迷障，将背后的人揪了出来。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后，慕沉眼前的所谓杂草浓雾，顷刻消尽，原先灰蒙的天色都变透了，清浅月色下，一座废墟和一个瘦小的孩子，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如果慕沉没有记错的话，那他面前的这个荒芜的废墟，应该就是他还是剑仙拂雪时，与白夜在罪人崖的栖居之所，如今由于无人居住和修缮，曾经的温馨小木屋便成了现在的残垣断壁。

　　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瘦小的孩子，应该就是白夜遗失在外的一缕残魂了。

　　那个孩子外形看上去是极瘦的，倔强凸出的脊背不住地耸着，压制不住的兽耳耷拉在头上，那小低着头，半透明的颤抖的身体宛若鬼火晃荡。

　　透过那簇鬼火，是木屋的残骸。
　　落花，明月，萤火，青草。
　　枯木，残檐，碎瓦，青苔。

　　视线划过拂雪曾在此救下被人追杀的小白，二人相互扶持美好回忆，和曾在此大打出手，分道扬镳，发誓永不妥协的花神宫主和混世魔神的决裂之景。

　　过去的美好粉碎成片，一切都在拼拼凑凑。
　　慕沉眨了眨眼，强硬地抬起了自己要垮下去的眉头。

　　“你们别靠近我！都离我远点！你们要是再敢过来，我、我就叫我爹爹，不！叫我哥哥来收拾你们！我、我不怕你们。”
　　现出正身的小白在未知的危险面前，摆出了自己的天性，像只顽强的幼狼一般，用尽全力斥退外来者。

　　慕沉见终于将人逼了出来，便收起了剑，他看着孩子害怕又硬撑的样子，名为心疼的情绪浸透他的肺腑，喉间似是针扎，说出来的话零碎不成调，他试探性投出一句话：“还记得我吗？”
　　“小白，我是哥哥。”

　　话落，小孩原本灰败的眼睛亮了亮，他黄金般的眼紧紧地锁在了面前而人身上，良久，久到慕沉以为对方又是一个幻影时。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哥哥。”
　　小孩稚嫩的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你是骗子，你不是哥哥。”
　　“我哥哥才没有你那么老，我哥哥可是长云山门最年轻的剑仙拂雪，才不是你这个大叔”，小白谈及此又顿了顿，他眼珠转了转，继续无情地戳及慕沉的痛点，“你把哥哥怎么样了，你怎么能拿着他的剑，我哥哥才不会是你这样的老家伙。”

　　“虽然你跟哥哥长得像，但是你太老了，没哥哥好看！”

　　慕沉听言已经心塞的无以复加，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和道：“小白，哥哥是会长大的，你等了哥哥那么多年，哥哥当然会老啦。”
　　你看哥哥怀里的这个人，他就是你长大后的样子呢。

　　小白听罢反而更气了，他红着眼朝着慕沉吼道：“那你更不可能是哥哥了！我哥哥才不会舍得我在这里等他这么久，你就是假的，我不信！而且你怀里那个人长的那么凶，怎么可能是我！”
　　“喂喂，你过分了啊？什么叫做我长的凶啊？你给我说清楚”，一直屑于发言的白夜，终于忍无可忍道：“我还说你这么恶劣的小孩绝对不会是我小时候呢，谁在乎你。”

　　“哼，不在乎就不在乎，我就只是等哥哥呢，我给哥哥打的小兔子，哥哥还没有吃呢？”
　　小白双手插着腰，挺着小身板，无情地朝着白夜回怼过去：“像你这样又凶又没礼貌的家伙，谁会想长成你这样子，略略略。”

　　小白说着，做了几个鬼脸。

　　白夜一见小白这幅的样子，一下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此刻只有少年时的片段记忆，脾气正是最骄矜的时候，本就跟小时候的自己有隔阂，现在被小白这么挑衅，白夜更是忍无可忍。
　　“慕沉，你放我下来，我白夜今天非要管管这小破孩。”
　　慕沉见状则是不敢放手，他劝道：“阿夜你冷静冷静，他现在就是个残魂，还是个调皮的孩子，你要是现在把他赶跑了，待会儿再找可就难了。”

　　“那你想怎么办，就放任着他来吗？不动手怎么把他带走”，白夜不满地继续说道，“而且，我还不了解我自己吗，你就算是不动手，他也不会随便跟你回去，他现在只认那个所谓的哥哥，你能怎么办？”

　　慕沉听罢也觉得有些无奈，他看着仍旧在他们面前保持戒备状态的小白，近乎有些诱哄地说道：“那小白想要什么样的哥哥呀？哥哥可以变给你看。”

　　小白闻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紧盯慕沉手上的那柄剑，几千年过去，慕沉的容貌或有变化，但明华剑却神采依旧。

　　慕沉见诱导不通，便只能根据直觉，根据记忆，将自己的外貌，幻化成了自己过去身为“拂雪”时的样子，他无奈地看着还在抗拒的小白，依照自己已经模糊的记忆，模仿曾经的自己：“小白，我来接你回家了。”

　　“哥哥，哥哥！”
　　原本还十分抵触的小白在看到慕沉幻化的样子瞬间就变得热情无比，他说着便转身从废墟中，提出一只身上还带着鲜血的兔子尸体，献宝似地凑到慕沉面前：
　　“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小白等了你多久，哥哥下次再也不要出去打猎了好不好，小白也可以出门打猎的，这样哥哥就不会失踪了。”
　　“你看你看，这是小白打的兔子，这么肥的兔子，小白是不是特别厉害！”

　　小白一手提着死兔子，一手就扯着慕沉的衣摆，不由分说地扯着他走向前方的废墟。

　　只见残垣断壁之后，一座由无数只兔子的尸体堆成的小山矗立在那里，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弥散开来，熏的人头昏脑胀。
　　使得本就因复活白夜而元气大伤的慕沉忍不住感到反胃。

　　高兴的小白并没有注意慕沉已经有些挂不住的脸色了，他邀功般道：“哥哥，在你不在的日子里，小白一直很乖哦，小白已经可以随时杀死一只兔子了，哥哥，你说小白厉不厉害！”

　　慕沉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嗯，小白真厉害…”
　　小白闻言害羞的挠了挠头。

　　“哦，对了，小白，哥哥回来是为了把小白接到新家去的，小白我们走吧”，慕沉见小白这幅乖顺的样子，顺势提议将他带回到花神宫。

　　而明显对哥哥拂雪深信不疑的小白，自然就答应了慕沉这并不过分的要求，小白听言一边摸了摸脸，一边抬头看着慕沉，他笑道：“原来哥哥是去找新家啊，难怪出去那么久，我还以为哥哥不要我了呢。”

　　慕沉见小白这坦然接受的样子明显松口气，他向小白勾了勾手，模仿慕溪的方式，将小白以魂灵的形式，收到了玉莲灯中。

　　白夜见慕沉成功收服小白之后，终于毫不避讳地说了句：“真想不通，那小孩脑子里装了什么，怎么那么听那个‘拂雪’的话，万一对方是坏人怎么办？”
　　“而且同样年轻，怎么拂雪是善良哥哥，我白夜就凶神恶煞了？”
　　慕沉闻言为了给白夜顺气，便顺着他说：“对啊，是小白自己不识好人心罢了，才会被傻傻得困在这里这么久。”

　　虽然是顺着自己意思说的话，但白夜听到慕沉那毫不在乎一样的话，依旧觉得有些刺耳，她不禁蹙眉反驳道：“不，小白还是很好的，不准你这么说他，要怪，就怪你，是你让他等了那么久，是你有错。”
　　“要是你不失踪，就不会有那么多幺蛾子。”

　　慕沉听罢垂下眼睫，他叹了口气道：“是，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在外出打猎时被慕家人抓走，并被拔去情根，洗掉记忆的话，或许我还会是那拂雪，而不是现在的慕沉。”

　　白夜闻言，只觉得像心里一股气突然就吐了出去，浑身上下似乎都因为慕沉的解释，而感到舒爽。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嘴巴里就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如果当年再遇的时候，这句话能能对我说出来的话，或许我就不会那么恨你了。”

　　白夜现在并不理解他刚刚说出来的话，但身体给他的反应并非作假，他感觉自己的心很痛，苦泪在不知不觉间盈满眼眶。

　　此刻的白夜没有以前那些惨痛经历的记忆，他不想沉溺在这种没来由的悲伤，他僵硬地用手抹自己的眼泪，而后便头一撇，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知晓一切的慕沉看着白夜伤心的样子，想要安慰，但始终开不了口，毕竟制造出痛苦的是他，有所顾虑的是他 ，他用什么立场去安慰他呢。

　　虽慕沉这几日，总用自己和白夜是结契道侣来说明自己个对方的亲密关系，但慕沉并不愚蠢，他知道总有一天白夜会发现他身上的猫腻的，他明面说和对方是道侣，但上一辈子确实是水火不容，甚至连所谓表白都没有的关系，结契不过是他自己动用权能，强行给自己找来的羁绊。

　　知晓一切的他有那个立场吗？
　　甚至说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慕沉，白夜才会过的那么苦，那慕沉还有那个资格去安慰他吗？

　　慕沉尚且想留有一线，所以他选择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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