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灵的守护神》颜无侦

33、033

　　“美女问我吗？”路琰勾唇笑问道。

　　江怜意手上力道松了。

　　路琰继续保持油腻笑容：“我是你姑奶奶黎大头！”

　　江怜意一愣，松开了抓着路琰的手。

　　路琰故作一脸惊诧：“呀！美女你怎么了？不好意思啊美女，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姓黎，叫黎鱼。美女叫什么？不如加个灵机好友？以后有机会一起出来玩？”

　　“抱歉，我认错人了。”江怜意眼里的那簇微光灭了，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无垠神山。

　　江怜意一离开，路琰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思卿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一杯青瓜汁递给路琰，然后不经意地问：“姐姐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奇怪的话？还对她笑？”

　　“谢谢！”路琰接过青瓜汁，表情瞬间变得生动无比，她插好吸管，不答反问：“江怜意的修为是不是比你高？”

　　思卿点点头：“是。我虽是无垠界最先到达仙微期的人，但这些年我疏于修练，比她低了一整个小境界。如今我的修为稳定在仙微后期，而江怜意是除了桑沃若外无垠界唯一的半步神微顶级强者。”

　　路琰喝了一大口青瓜汁润了润嗓子：“这就对了！我们都打不过她，可千万别让她现在就认出我！你或许不知道，她很了解我，如果我不给自己脸上戴个其他人格的面具，她一定会认出我。”

　　“姐姐的顾虑很有道理。”思卿表示赞同，而后话锋一转：“只是我从不知道，原来姐姐还有当演员的潜质。”

　　“咳咳！谋生手段而已，当演员还差远了。”短时间内路琰确实能换个人格，但超过三个小时她就会电量耗尽，需要很长时间充电。

　　思卿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慢点儿。”

　　“思卿，我发现你很喜欢照顾我，就像——”路琰说着说着就噤了声。

　　像思卿这样照顾过她的人类只有秦医生一个，可秦医生已经死在了旧世界。被岳子枫骗到古魔堆里，分食而亡，连骨头都不剩！

　　思卿不问路琰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她只顺着路琰的前半句道：“那是因为姐姐看起来就很让人心疼。我时常在想，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姐姐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一分一毫。”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就不切实际。”路琰又回到了先前那个冷漠、不近人情、不通世故的路琰。

　　“姐姐。”思卿忽然唤她，却不说别的。

　　路琰“嗯”了一声，静待她接下来的话。

　　思卿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毁身杀友之仇，我会和姐姐一起报。姐姐想要做的事，我也会陪姐姐一起做。未来的艰难险阻，我都希望能和姐姐一起分担。”

　　“……”

　　从没有人对路琰说过这样的话，她的大脑仿佛经历了一次入室抢劫，理智支离破碎，只剩下懵懵懂懂的感知，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气氛有些尴尬，思卿却没再多说什么来缓解。

　　因为她知道，路琰并没有将她推开，不推开，就代表未来有完全接受的可能，这已经是个好的开始。

　　灵晶石碑骤然迸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束，路琰的理智终于回笼。

　　她猛地看向镌刻自己生平的碑刻，不怒自威：“看够了没？看够了就滚出来。”

　　“哎，被发现了？”灵晶石碑里传出一个作天作地作死空气的狂妄女声。

　　路琰：“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块碑碎了！”

　　灵晶石碑里的女声挑衅道：“那你碎一个给我看看？”

　　路琰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青瓜汁，取落日弓时，随手将杯子扔进了西北角的垃圾桶。

　　“看吧，我就说你不敢！”灵晶石碑里的女声笑得更放肆了。

　　“思卿！”路琰侧头给了思卿一个眼神，随即飞到正西方的台阶上，拉弓蓄力瞄准！

　　“你要干什么？这可是无垠神尊的功德碑，你敢碎一个试试？三宗一尊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灵晶石碑里的女声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

　　她的话刚落，思卿朝路琰点头示意。

　　路琰愣了愣，随即松开飞翼箭簇，眨眼功夫，箭簇穿破灵晶石碑，闷声一响，翠绿的灵晶石碑四分五裂！

　　“你们这两个阴险小人！我为什么动不了了？快把我放开！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喂喂喂！干什么？死白毛，你要干什么？天呐，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黑？？？”

　　“我，我错了，放我出去！放我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短短一分钟，塔灵从狂妄无畏的自大狂变成了柔弱无助的小可怜。

　　思卿置若未闻，目光始终追随着塔灵身上那根孤零零的火红色命线，无论手中的蜃楼纱将塔灵如何翻滚，那根命线的尾端却始终和路琰身上的命线相交相连。

　　见思卿不说话，手中的灵力却飞速调动，路琰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思卿抬头说没事。

　　然后努力将自己身上最粗、最亮的玄色命线悄无声息地伸向身旁那根纯白如纸的命线，明明只差一点就能相接，玄色命线却掉头缩了回来。

　　“没关系。”思卿平白无故又说了一遍。

　　话一出口就回了神，她将被蜃楼纱裹成球的诛魔镇妖塔递给路琰。

　　路琰没接，“你以前就会锁灵阵？”

　　刚才她本来是想传密语给思卿锁灵阵的布阵法诀，谁知她还没说出口，思卿就已经开始布阵。

　　“嗯。江怜意教的。”

　　路琰初听还有些惊讶，毕竟江怜意对所有人都冷淡疏离，当年教她都教得不情不愿，居然还会主动教别人的徒弟！

　　“你师父是谁？”思卿的师父应该和江怜意很亲近，说不定就是江怜意后来新收的传箓弟子！

　　“我师尊不是神鹿宗弟子。”思卿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思卿不愿意正面回答，路琰也不强人所难，点了个头就不问了。

　　只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好奇思卿的师父会是谁。

　　问心，问字辈。

　　但思卿又说她师尊不是神鹿宗弟子，所以这个法号应该也和真鹿观没关系。

　　不对不对！

　　思卿好像并不喜欢问心这个法号，可刚才思卿说起她师尊时语气和神态都很尊敬，所以问心这个法号不是她师尊起的，而是江怜意给她起的！

　　这样一来，路琰又想不通了。

　　如果思卿不是真鹿观弟子，那江怜意不可能把锁灵阵法诀传授给思卿，毕竟这个阵法连楚汉秋和郎萱都不会。

　　如果思卿是真鹿观弟子，可她师父又不是真鹿观弟子，难道真鹿观看思卿天赋高，所以杀师夺徒？

　　真鹿观是癫，但好像也没这么癫吧？

　　“姐姐，这东西怎么处理？”思卿又将被蜃楼纱裹成球的诛魔镇妖塔递给路琰。

　　路琰回神，接了过来，又看看四周，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路琰说的地方，是无垠神山的山顶。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一是因为她本就想到这里来看看，二是因为她听到了来自山顶草木之灵的召唤。

　　路琰原以为这里的变化会超出她的想象，然而事实是，这里的景色、物件，甚至连气息，都几乎和五百七十三年前一模一样。

　　空间原始的碧蓝湖泊，她的竹屋、小花园、练习靶、秋千……这些都在。

　　整块平原和五百多年前她最后一次进空间时比起来，只有两处变化。

　　一处是她小花园里那自横断深山搬来的雪原紫阳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丛长势极好的无尽夏。

　　另一处变化则是她和玄龙种下的各式各样珍奇树木，如今都长成了参天大木。

　　“思卿，这里为什么会是这样？”

　　灵网上没有关于无垠神山山顶一张图片。

　　来之前，路琰想过这里会变成纪念馆，又或是巨型陵墓，甚至是一片荒芜……她独独没想过这里没有变化。

　　思卿扫过这里的一草一木，娓娓解释：“第一次空间升级后，无垠神山便自生出结界，所有人都被排斥在结界之外，没人能动得了这里的东西。一年后，江怜意突破至圣微期，她是第一个能进入结界的人。但她才走没几步，就被山顶掉下的灵晶石砸了出来。又过了四年，江怜意突破至天微期，她终于能徒步走到半山腰，也就是现在立着神尊功德碑的地方。江怜意彻底登上无垠神山，是在修为突破至灵微期后。”

　　在无心仙尊降临极北之前，江怜意一直是无垠界修道者的领头人，没有人能越过她登上无垠神山。

　　路琰不解：“可是你先前说，楚镜上不去无垠神山。”

　　楚镜虽然死得容易，但他是货真价实的仙微期修士。

　　思卿：“因为登上无垠神山，不止需要灵微期以上的修为，还需要得到神山的认可。”

　　“你的意思是，这座山有自我意识！”路琰兴奋道。

　　玄龙空间是玄龙的栖息地，玄龙也是玄龙空间的守护灵，如果这座山有自我意识，那会不会是玄龙残存于世间的灵魄？如果是，那她复活玄龙的概率直线上升。

　　思卿肯定点头：“的确有，但我并不确定神山意识来自何处。因为神山允许江怜意和宁红夜靠近，却不容许清城江氏兄弟近前一步。”

　　是啊，如果是玄龙，它不可能会让江怜意靠近。

　　当初江怜意拿无辜之人的性命威胁路琰开启玄龙镯，玄龙也看在眼里。若神山意识真是玄龙残存的灵魄，就不可能放江怜意进来！

　　路琰失落片刻，很快振作起来：“先解开塔灵身上的饶舌令吧。”

　　思卿即刻取出那颗玄色布球，解开施加在布球上的饶舌令，但也仅此而已。

　　布球里面传出的女声相当卑微：“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求求两位美少女了，放我出去吧，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别让我待在这里面啊，求求你们了！”

　　思卿看向路琰。

　　路琰想了一想，对思卿点点头。

　　思卿得令，松开蜃楼纱，不过在松开蜃楼纱之前，她又加固了设在镇妖塔上的锁灵阵。

　　塔灵在半透明的锁灵阵里上蹿下跳好几遍，盘腿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

　　路琰走上前来：“让我们进镇妖塔。”

　　“现在？”塔灵挠头皱眉。

　　路琰：“现在。”

　　塔灵为难道：“现在不行啊。镇妖塔还在自我修复，你们进去了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你们进镇妖塔做什么？这里面关的不是妖就是魔，还都是些缺胳膊短腿的劣质妖魔，一点价值都没有，你们确定要进去？”

　　路琰开门见山：“我们在找一样东西。”

　　塔灵眼眸一转：“什么东西？”

　　“玄龙镯碎片。”路琰盯着塔灵的眼睛。

　　塔灵双睫半阖，眼珠未动：“不知道，没听过，没见过。”

　　否认得干脆又利落，不像撒谎。

　　这时，思卿忽然走上前来，道：“姐姐，我想问她几个问题。”

　　路琰点头退开几步。

　　思卿问：“你身上的主仆契怎么没了？”她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塔灵说镇妖塔尚在自我修复，那诛魔镇妖塔和桑沃若的主仆契很有可能是塔灵强制撕毁的。

　　能被一个化形才化一半的塔灵强制撕毁主仆契，桑沃若难道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