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向于你》痴卿

5、我赢了

　　运动会当天，七班看台区人声鼎沸，彩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号码布我帮你别。”姜衍自然地接过江煜手中的别针，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
　　江煜敏感地缩了下手：“不用。”
　　但姜衍已经半蹲在他面前的台阶上，仔细地将号码布别在他后背。这个姿势引得后排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其中梳着马尾的女生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短发同伴，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三千米最后两组才比，”姜衍仰起头，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先来看我跳高？”
　　江煜别开脸：“随便。”
　　跳高场地被围得水泄不通。姜衍每一次起跳都引发一阵惊呼，他像只矫健的豹子，背越式划出流畅的弧线。在挑战校纪录的高度时，他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跳、过杆——完美落地。
　　欢呼声中，他第一时间望向江煜的方向。隔着人群，江煜轻轻点头，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姜衍笑得格外灿烂。马尾女生明锐捕捉到这个对视，激动地掐住了短发女生的手臂。
　　“看到了吗？刚才江煜点头了！”
　　“我就说他们是真的...”
　　午后的三千米赛场，烈日灼烤着塑胶跑道。江煜独自站上起跑线，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陪跑区——姜衍正在领奖台准备接受跳高颁奖。
　　前五圈他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到第七圈时，呼吸开始急促，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内场跑道边缘。
　　姜衍胸前还挂着金牌，却已经换回校服，正沿着草坪陪跑。颁奖仪式显然刚结束，他的额发还带着湿意。
　　“保持节奏！”他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喧嚣，“最后一圈了！”
　　看台上，两个女生激动地交头接耳：
　　“天啊，他领奖完就直接过来了！”
　　“连领奖服都没换...”
　　这时，夏涔研从身后冒出个头：“你俩在干嘛呢？”
　　两个女生下了一跳，扎着马尾的女生率先开口：“夏涔研，你有病吧！”
　　夏涔研陪笑道：“抱歉啊。”示意旁边短发女生。“诶，叶疏辞不是要去帮薇姐吗？这都快结束了。”
　　一旁的短发女生：“遭了遭了，给这事忘了！小染，快走快走！”
　　江煜在最后一个弯道开始加速。冲过终点线的瞬间，他踉跄了一下，随即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姜衍不知何时已经穿过人群来到终点处，手臂有力地支撑住他脱力的身体。
　　“破校纪录了。”姜衍把提前拧开的矿泉水递到他手里，眼里闪着比金牌还亮的光。
　　颁奖仪式上，江煜站在冠军领奖台。姜衍在台下举起手机，镜头始终追随着那个清瘦的身影。
　　这个画面恰好被刚回来的叶疏辞和白染完整拍下，叶疏辞小声说：
　　“这张一定要发论坛...”
　　回教室的路上，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姜衍刻意放慢脚步，与江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在每一次手臂摆动时，让指尖若有似无地相触。
　　“其实我——”姜衍刚开口。
　　“我知道。”江煜轻声打断，这次他没有躲。
　　运动会后，教室里的氛围明显松弛下来。
　　周一的晨光透过玻璃窗，在江煜的课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给你。”姜衍将一盒牛奶放在光斑中央，“庆功。”
　　江煜的视线从英语课本上抬起，注意到牛奶盒上贴着张便利贴，画了个小小的金牌图案。他不动声色地将便利贴撕下夹进笔袋，这才接过牛奶：“又不是什么大事。”
　　“破校纪录还不算大事？”姜衍笑着凑近，手肘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
　　与他们同排的白染正巧看见这一幕，激动地拽了拽叶疏辞的衣袖。两个女生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叶疏辞甚至悄悄在课本空白处画了个爱心。
　　课间操时间，姜衍被体育老师叫去商量市运会的事。江煜独自在走廊透气，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江煜，恭喜破纪录。”
　　他回头，看见白染和叶疏辞站在不远处。白染扎着利落的马尾，笑容爽朗；叶疏辞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栗色，神情腼腆。
　　“谢谢。”江煜微微点头。
　　“那个……”叶疏辞小声开口，“我们看到姜衍陪你跑完三千米了，真的很感人。”
　　白染赶紧接话：“我们是说，感情真的很可贵！”
　　江煜有些不明所以，恰好这时姜衍从楼梯口走来，很自然地站到江煜身侧：“在聊什么？”
　　“在夸你们之间的同桌关系。”白染机智地回答，悄悄对叶疏辞使了个眼色。
　　等两个女生离开，姜衍轻声问：“她们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江煜转身往教室走，却在转身的刹那，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一幕被回头偷看的白染尽收眼底，她激动地摇晃叶疏辞的手臂：“他笑了！你看见没？”
　　下午数学课，周明远在讲台上讲解月考重点。姜衍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空隙，将一张纸条推到江煜手边：
　　【晚上去之前那个面馆？】
　　江煜瞥了眼纸条，没有回应。但在下课铃响时，他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笔记本往姜衍那边推了推，某一页的角落用铅笔写着极小的一个字：
　　【好】
　　姜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放学时分，白染和叶疏辞站在教学楼前的银杏树下，看着姜衍和江煜前一后走出校门。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虽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步调出奇地一致。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白染咬着吸管，目光追随着那两个身影。
　　叶疏辞轻轻摇头：“不过我觉得……他们之间有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氛围。但具体是什么……说不清。”
　　两人边走边聊着天，姜衍忽然倒着走：“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江煜低头刷着手机，闻言看向他：“什么事？”
　　“谈恋爱。”
　　江煜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住了。
　　对上姜衍带着笑意的眼睛。秋风拂过，几片银杏叶打着旋落在两人之间。
　　“你整天都在想什么？”江煜移开视线。
　　姜衍转过身，和他并肩走着：“就突然想到，要是谈恋爱的话，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就是……”姜衍故意拖长了语调，“和某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在课堂上传纸条。”
　　江煜加快脚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姜衍追上去，碰了下他的肩膀，“那我说清楚点——”
　　“闭嘴。”江煜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有些慌乱。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常去的那家面馆。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今天还是老样子？”
　　“嗯。”江煜应了一声，习惯性地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
　　姜衍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等面的间隙，他轻声说：“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江煜盯着桌上的调味瓶，良久才开口：“我们现在这样……不好？”
　　“好。”姜衍笑了，“但可以更好。”
　　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时，江煜突然说：“等期中考试以后。”
　　“什么？”姜衍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煜低头搅着碗里的面，声音很轻：“等期中考试以后……再说。”
　　姜衍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像是落满了星光。他强压住上扬的嘴角，郑重地点头：“好。”
　　不远处，白染和叶疏辞躲在树后，激动地捂住嘴。
　　“他们一定是在约会！”白染小声说。
　　叶疏辞举起手机，悄悄拍下这个画面：“这张比运动会的还要好……”
　　面馆里，江煜抬头看了眼门外，正好看见两个女生慌忙躲闪的身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姜衍问。
　　“没什么。”江煜低头继续吃面。

　　摸底考试公布。
　　成绩单在周一清晨贴出时，七班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让我看看！"夏涔研第一个挤到公告栏前，随即发出一声哀嚎，"数学才62！我完了！"
　　白染和叶疏辞手挽手站在人群外围，踮着脚尖张望。叶疏辞小声说："江煜和姜衍的名字在最上面。"
　　"多少分？"白染急切地问。
　　"数学......姜衍150，江煜148。"叶疏辞推了推眼镜，"总分江煜第一，姜衍第二。"
　　这时姜衍慢悠悠地晃进教室，夏涔研立刻扑过去："衍哥！你数学满分！"
　　姜衍一手烂住冲过来的夏涔研，目光却投向角落里的江煜。江煜正低头整理笔记，仿佛对周围的喧闹浑然不觉。
　　早自习铃响，徐景薇脚步轻快地走进教室，看起来心情大好："这次摸底考试，要特别表扬姜衍同学数学满分，江煜同学总分第一。"
　　掌声中，姜衍用笔轻轻碰了碰江煜的手背："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江煜笔尖一顿："嗯。"
　　"我赢了。"姜衍压低声音。
　　徐景薇注意到后排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但是！还是不要骄傲，姜衍，跟江煜偷偷摸摸的说什么呢？要不你也给我讲讲？”
　　姜衍露出一脸讨好笑容：“我在跟江煜讨论放学过后要去哪里庆祝。”
　　“江煜，是这样吗？”
　　江煜内心毫无波澜：“嗯。说是要去吃大鱼大肉。”
　　下课铃一响，白染就拉着叶疏辞凑到后排："放学过后要求哪庆祝呢~"
　　"吃什么大鱼大肉呢~"叶疏辞补充。
　　夏涔研从旁边冒出来："你俩在这凑什么热闹？"
　　白染瞪了他一眼："甭管。"
　　姜衍笑着看他们斗嘴，趁机对江煜说："赌注很简单。"他凑近江煜，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和，我，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