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柯南]幼驯染总以为我快碎了》鸢栖茗月

45、第45章 幻影、断桥与静默的独行

　　电梯在60楼戛然而止，应急灯幽绿的光芒将轿厢内每一张惊惶的脸都映得一片惨淡，如同沉入深海的遗骸。门缓缓滑开，外面是一条因备用照明系统彻底瘫痪而几乎吞噬一切光线的漫长走廊。空气里弥漫着尘埃和远处火场飘来的、令人喉头发紧的焦糊气味。
　　“好、好黑啊……”铃木园子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身旁毛利兰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大家用手机照明！小心脚下！”江户川柯南反应极快，清脆的童音在压抑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率先掏出手机，光束刺破黑暗，勉强照亮前方几米内散落着文件和杂物的凌乱地面。
　　灰原哀也默不作声地照做，冰蓝色的眼眸在手机冷光下显得格外沉静。其他几位一同被困的女士也纷纷效仿，几道微弱的光束在黑暗中不安地晃动、交织，勾勒出摇曳而脆弱的通路。
　　人群开始缓慢地向连接桥方向移动，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而紧迫。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却僵在原地，两人的手都紧紧扶着雾岛月见的手臂，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仿佛焊在了上面。
　　“月见酱，我们走！”毛利兰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试图将轮椅向前推。
　　“小兰，园子，”雾岛月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依旧是那副带着气音的、飘忽的调子，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你们先走。”
　　“说什么傻话！”铃木园子立刻反驳，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拔高，“我们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带着我，在黑暗里，太慢了。”雾岛月见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浓黑，精准地投向走廊尽头那扇门，她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光，仿佛“看”到了即将发生的景象——金属扭曲断裂、火光冲天而起、桥体崩塌、绝望的坠落。她清晰地感知到，如果她们执意带着她一起缓慢前行，绝对无法在某个临界点之前安全抵达B栋。
　　“不行！绝对不行！”毛利兰用力摇头，语气里带着近乎固执的决绝，“要走一起走！我们可以扶着你！”
　　“月见酱，别担心，我们力气大着呢！”铃木园子也用力点头，试图用夸张的语气驱散恐惧，但抓着月见胳膊的手却泄露了她的紧张。
　　时间在黑暗中仿佛被粘稠的恐惧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远处隐约传来的燃烧噼啪声和越来越近的、不祥的预感。雾岛月见沉默了一瞬。她知道，寻常的言语无法说服这两个善良到骨子里又无比固执的女孩。
　　她的视线微微垂下，落在了铃木园子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那里挂着那条黄水晶项链，只是原本温润莹透的宝石此刻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中心那一点微弱的守护灵力早已在抵挡子弹时消耗殆尽，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脆弱不堪的能量空壳。
　　……废物利用？
　　一个近乎冷酷的、高效至上的念头瞬间划过雾岛月见混沌与清明交织的脑海。
　　她极其轻微地、几乎听不见地叹了口气，仿佛终于认命般低语：“……好吧。”
　　就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妥协”而心神微微一松、手上力道下意识松懈了万分之一秒的刹那——
　　雾岛月见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如同鬼魅般无声探出，指尖极其精准而又轻巧地拂过铃木园子胸前那枚已然报废的黄水晶吊坠。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淡金色的流光，如同注入干涸河床的最后一线活水，被她指尖悄然度入了那枚布满裂纹的吊坠最核心处。那光芒一闪即逝，瞬间被完全吸收，没有引起任何外在的声光变化，甚至连一丝温度都没有残留。
　　然而，就在下一刻——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同时感到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错觉般的恍惚。就像长时间凝视某个焦点后猛地眨眼，眼前的景象似乎极其短暂地扭曲、波动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稳固，恢复了“正常”。
　　在她们的感知中，一切都没有变化。她们依然一左一右地、实实地扶着雾岛月见，而她正对她们露出一个略显虚弱却带着安抚意味的、让人心安的笑容。
　　“那……我们快点吧。” “雾岛月见”轻声催促道，声音和本尊别无二致。
　　“嗯！”两人重重点头，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勇气，立刻点亮各自手机的灯光，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跟着前方人群晃动的光束，向着连接桥那点幽绿的光亮入口努力前进。
　　她们丝毫没有察觉，她们所搀扶的“雾岛月见”，其实只是一个依附在那报废项链空壳上、被临时注入了一丝精纯灵力而强行激发出的、极其逼真的立体幻影。它巧妙地混淆了她们的视觉与触觉，让她们无比确信自己正带着真实的、努力行走的她一起逃离。
　　而真实的雾岛月见，在指尖拂过吊坠、注入灵力并瞬间构建并切换了幻影的同一刻，她的身体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滴，悄无声息地向后微微一退，将自己彻底隐入了走廊一侧一个凹陷的、堆放着清洁工具和杂物的黑暗角落里，仿佛被巨大的黑暗吞没。
　　她静静地看着小兰和园子全心全意地护着那个“幻影”，跟着人群微弱的光亮，满怀希望与担忧地走向连接桥的入口，她们的背影在晃动的光束中显得那么坚定又脆弱。
　　雾岛月见褐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愧疚或不安，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解决了当前最大效率问题的平静。对她而言，这是最高效、且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她们会因为“成功”带着她一起撤离而感到欣慰和安心，而她自己……
　　她的目光扫过窗外漆黑一片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夜空，以及更远处城市零星顽强闪烁的灯火。
　　只要没有这些需要她分心照顾、并且会极大限制她行动方式的“普通人”在身边……
　　六十层的高度？断裂的桥梁？蔓延的火势？可能潜伏在暗处的组织成员？
　　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甚至不如思考明天的小零食会不会被hiro换成营养糊糊来得麻烦。
　　她只是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不会被人看到的窗口而已。

　　扶着“病人”的小兰和园子被谨慎前行的大部队拉开了一些距离，然而她们终究成功抵达了那座连接着生存希望的联系桥。连接桥另一端，就连从75楼通过消防通道自行下楼的男性们都已经比她们更早一步到达B栋连接口。
　　60楼连接桥入口处冰冷的金属门被留在身后，笔直的通道向前延伸，尽头是双子摩天楼B栋安全门相对明亮的轮廓，象征着逃生的终点。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架半扶着双腿虚软、步履蹒跚的“雾岛月见”。幻影苍白的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却仍对她们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表示自己还能坚持的笑容。
　　“小心脚下，月见酱！”毛利兰紧张地提醒，每一步都踩得无比小心。
　　“月见酱，坚持住！就快到B栋了！马上就到了！”园子鼓励着，努力支撑着“她”的手臂，感觉“她”的重量似乎比想象中更轻，也更……飘忽不定，仿佛随时会消散。
　　终于，两人拼尽全力，扶着“月见”踏上了B栋连接口区域的坚实地面。这里的应急照明似乎更为有效，光线亮堂了许多。
　　安全门内，早已抵达并在此焦急等待、不断回望的广川宏和安室透立刻迎了上来。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锁定在两人臂弯中那个虚弱不堪的“雾岛月见”身上。
　　然而，就在B栋相对明亮许多的光线彻底照亮“她”、驱散了走廊阴影的瞬间——
　　仿佛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又像是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那个被小兰和园子紧紧搀扶着的、苍白虚弱、还维持着勉力微笑的“雾岛月见”，身影极其突兀地模糊、扭曲、失真，随即如同被强风吹散的青烟，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手臂上支撑的重量和触感骤然一空。
　　“诶？！！”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同时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极度的疲惫和庆幸变成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她们的手臂还维持着搀扶的姿势，但臂弯里……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空气掠过皮肤。
　　“月见酱呢？！！”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叫出来，声音因极度错愕和恐慌而彻底变调，瞳孔因难以置信而剧烈收缩。
　　诸伏景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蓝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沉重与无奈！安室透的瞳孔骤然紧缩，紫灰色的眼底风暴骤起，下颚线绷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低不可闻的一句：“……那个乱来的家伙！”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给这惊悚一幕加上最残酷的注脚——
　　“轰——！！！”
　　一声震耳欲聋、足以撕裂耳膜的爆炸，毫无征兆地在连接桥靠近A栋约三分之一处猛烈炸开。
　　炽热的火焰和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挣脱囚笼的毁灭巨兽，瞬间撕裂、扯碎了坚固的钢架结构。刺眼夺目的火光猛地吞噬了众人的视野，震耳欲聋的巨响让整个楼层都在剧烈颤抖、呻吟。连接桥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断裂的恐怖声响，在所有人惊恐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的豁口，断裂的残骸如同燃烧的流星，裹挟着浓烟和碎片，向着六十层之下的无尽深渊轰然坠落。
　　断桥处，只剩下扭曲狰狞的钢筋骨架和疯狂燃烧的火焰，浓烟滚滚，如同绝望的帷幕，彻底阻断了通往A栋的所有通道。
　　也将那个选择独自留在A栋的、真正的雾岛月见，隔在了那片火海、爆炸后的危险区域与未知的黑暗之中。
　　“月见酱——！！！”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哭喊声与爆炸震耳欲聋的余音混合在一起，充满了绝望、难以置信与撕心裂肺的恐惧。
　　诸伏景光猛地向前一步，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目光死死盯着那片吞噬一切的火海与断裂的桥梁，心脏如同被冰冷的铁钳攥住。安室透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冻结周围的空气，他紫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惊怒、滔天的担忧，以及一丝……对那个总是出其不意、屡屡涉险的麻烦精的、咬牙切齿的“果然会这样”的冰冷预感。
　　桥梁断裂的轰响余音未尽，火光在他们惊骇的瞳孔中疯狂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