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殊途未了》树树树树叔叔

17、长青斋觅前尘今梦

　　乌泱泱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不再是熙熙攘攘的绿化带和别墅，而是充盈着闷热压抑感的混凝土建筑群。
　　这是栖山的市中心。云气回环着耸入云天的大厦，雾水萦绕诡谲变幻的木雕与飞檐。数百层的中式建筑魏延苍穹，威严感压迫神经，拥挤的人妖在林立的高楼下行色匆匆。
　　黑色宾利在一座粉饰红漆黑色边沿的，古典中式建筑门前。
　　一位身穿正装的小妖怪，绅士地打开了门。
　　季诗年绅士地接过菩安的手。
　　守候在长青斋接客的小妖们，嘈杂地窃窃私语着。
　　“这不是季总吗？”
　　“哇靠！他怎么来了？不会又来找事儿的吧？”
　　“没见过他身边有啥亲密的人啊？”
　　“你见那么暧昧的同事吗？”
　　“两个大男人，来长青斋干什么？”
　　浮云木梯早已延伸至二人脚下。
　　踏上去，有一种软绵绵的踏实感，季诗年的手越抓越紧，双眼紧盯着绵延不绝的云梯。
　　对于这种庄严与肃穆感，二人就沿着这云梯向上行走，一路无言。
　　到达最顶峰的时，已经看不到陆地的任何踪迹。
　　红漆栢门上的门环铜狮摄魂的双眸与菩安四目相对。
　　“打开吧，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五只红润的手指轻轻地贴在木门上，“什么都行吗？”菩安犹犹豫豫地浮动着手心。
　　季诗年不置可否。
　　红木门被缓缓地推开，一只小蝙蝠在一面画像前忽上忽下地面前飞舞。
　　室内昏暗一片。只能隐约看到，门正对的几个物件。
　　殷红色的丝线仿佛沁了血一般，混杂地缠绕，封锁了几乎所有的可通之路。
　　画像之下有一个被长□□穿的破败香炉。香灰如液体般摊落在桌案上，灰烬随着门的打开溢入空气，随着气流隐隐地散发着光芒。
　　两条悬挂条幅幽幽地悬挂在画像两侧，上面躺着两行字：
　　“前尘兵戈今尘散，缘悭路险两无牵。”
　　菩安心头一紧，愣神片刻。
　　季诗年在他无意识中松开了菩安的手，“你别进来。”他稳步跨过门槛，身子刚倾入房间，红木门随着吱呀声被迅速地关上了。
　　转过身发现那个云梯已经淡然散去，只剩下了烟气雾蒸的云海。
　　再回首这宇楼房，红门两侧竟还有两行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原来是，姻缘庙吗？
　　怎会是那副破败场景呢？
　　门环铜狮凄厉的目光，忽闪忽闪的。好似在排斥着他的到来。
　　门框上慢慢地提上了几行字──长青斋，藤飞鸟。同心结，鸳鸯对，遇浪痕心，难怨。谁晓缠枝莲刻骨焚身，今尘汝安是吾愿。
　　菩安认真地阅读那几行字，还未读完，忽而，门被无情地打开了，季诗年从庙宇内走了出来。
　　低垂着头，清灵地注视着菩安，“安安，走错地方了。”回头看了看，这扇紧闭的红门，“怎么走到姻缘庙了呢。”
　　怎么会在这种繁华地带，有破败成这个样子的姻缘庙呢？菩安暗暗地想着。
　　门框上，又隐现出几个字──问天，询地，何不探心神相恋。
　　菩安再转头时，字迹已然消失殆尽。
　　云梯不知何时泛起，向云层深处绵延周转。天空清丽水润。灵动的鸟儿在二人身边，轻声颂歌。
　　季诗年面色渐渐暗沉。
　　无奈地笑了，“哈哈哈，有什么想吃的吗？”
　　“呃？都可以。”
　　“好，去藤飞阁吧。”
　　他们买了手机也吃了顿饭。不过二人兴致都不高，便驱车回家了。
　　夜已深了，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一辆白色面包车，从盲区极速冲撞过来。
　　他们的车一个迅速躲闪，撞在了树干上，冒起了烟。
　　白色面包车，转个弯儿，又撞了回来。季诗年将管家和护在怀里的菩安拉了出来。
　　“切！”把管家提起，在空中打开一个黑洞，把他塞回了鬼洞。还好，菩安是清醒的，毫发未损。
　　黑色卦盘如弑人的黑水般，汹涌开来。道道锁链从底盘射出，穿透整具车身，缠绕车体。红色的血液，从千疮百孔的面包车潺潺溢出，就连墨黑色的锁链也被染上了红晕。
　　菩安的手握紧了他的手腕，弱弱地问，“我能下来了吗？”
　　“不安全。”声音低沉，“别下来，好吗？”
　　“好。”
　　夜色昏暗，季菩安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那惨烈的挤压声。
　　缀满粘液的蛇皮与肉全然粉碎，暴满了车腔。
　　季诗年的双眼猩红，凭空中车与肉泥被压得粉碎。
　　一个身影向树林里遁逃。
　　“玩儿呢？”季诗年一个瞬移，“老鹰捉小雕吗？”
　　一只暴露了尾巴的蛇妖，“呵？又想跑？”
　　“我就说吗，怎么可能就那么几颗金丹。”
　　那妖怪吓得下颚打颤，浑身瑟瑟发抖。
　　“不是挺称吓得吗？”
　　“还想要我的人，真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听见了吗？”
　　妖怪颤颤巍巍地说，“求你别……杀我，我也是被逼的。”
　　季诗年跟没听到一样。
　　卦盘再次隐现，数根铁链射出捆绑住他的脑袋与四肢──五链分尸。
　　血液横飞、迸溅，染红了枯叶。
　　“哥……”季菩安明显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我们……走吧……”夜色昏暗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
　　既然他，已经跑了，却又为什么又折返？他和蛊雕的相遇不是意外吗？
　　但显然这次不是意外，车里就三个人。想要谁的命，显而易见。
　　这么多天的温暖与快乐，让他都快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是危机四伏的。
　　他出生带来的神秘力量，那么多人都想得到。自从被抓到碉楼之后，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带有目的的。
　　而唯独这个男人，他似乎是想保护自己。
　　像当时的母亲一样。
　　无论，是否有前世今生，他想保护自己似乎是真的。
　　柳青莫名奇妙地出现自己面前，又不明所以然地不惜牺牲一切，也要将自己带出去。
　　“哥，是不是你，让师傅来找我的？”
　　季菩安心头一紧。
　　“不是你的话，真的还有人，想将我从牢笼里拽出来吗？”
　　“哥，你是知道这些妖怪目标就是我对吗？”蒙上了季诗年的眼睛，“你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对吗？”
　　短短几天就让我那么认可你，信任你，依赖你，甚至喜欢上了你。
　　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血恨还未了结。
　　“那个卦相说的是我吧。”
　　真害怕，这潮水般的牵挂，只是命运开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