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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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确诊胃癌的第五天。
我就只剩下105天的时间了，希望在这几天日子里，我不能真正地爱上乐明清。乐明清是一个好孩子，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而我只是一个将死之人。如果我爱上他，他也爱上我，那我死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想让他幸福，不是让他痛苦的。
我当然知道这很矛盾，但我必须这么做。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可我就是这样，悲观，扭曲，现实。乐明清是理想主义者，我看出来了的。
之前听过一句歌词，叫理想主义者之所以存活，是因为拥有同行者。可我不能成为乐明清的同行者，最近病发其实挺严重的，是我没在他面前展现出来，我喜欢听他唱歌，喜欢看着他不说话，喜欢看他长发遮望眼的样子。
哦，我记起来一件事情。
他说要给我写歌，但就只写了两句歌词：
看北风吹起发梢
听雪落在肩头的声音。
虽然我不知道这哪里是在写我，但是他开心就好了。
“曲枭远！！过来吃饭！”
曲枭远撂下笔，合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把它锁在抽屉里，揉着隐隐作痛的胃往出走，昨天晚上又疼了，曲枭远吞了好几片止疼药在肚子里，才硬生生地往下压了压。等他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准备吃面的时候，乐明清抬起手用筷子夹住了他的筷子。
他说：
“我带你去个地方。”
曲枭远放下筷子，看着乐明清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
“你带我去哪儿啊？”
乐明清装作神秘，摆摆手让他先吃早饭，到时候就知道了。曲枭远笑着点头，忍着反胃吃了半碗面。乐明清敛着眸子，汹涌的情绪被遮掩。
他知道曲枭远昨晚发病了。
但他无能为力。
乐明清站起身收好碗筷丢在水槽里，拿起车钥匙给曲枭远围了个围巾，就带着人出门了。一路上没人说话，北京今天放晴了，阳光照的人发热，乐明清开着车兜兜转转把人带到了雍和宫。
停好车乐明清带着曲枭远从侧门进去，乐明清握着他的手，偏头提醒他：
“别踩门槛儿，你跨过去。”
曲枭远也偏头看他，眯着眼问他：“为什么不能踩？”
乐明清靠着他肩膀小声说道：
“快过门槛儿，就跨过人生的坎儿……虽然都这么说。……”
曲枭远没反驳他，只是来来回回跨了好几次门槛。乐明清看着他的动作，苦笑着转身去赠香处取香了。
走到祈福的地方，乐明清抽了三根香，抬手递给曲枭远。
“三炷香，是给自己祈福的，你把他点上，看着他们怎么拜你就怎么拜，我也没来过这儿……”
曲枭远接过那三炷香，略过乐明清颤抖的眼睫。
香点完作揖拜了几下，把香插好，曲枭远虔诚地磕了一下头。
哪怕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曲枭远侧头去看站在他身边的乐明清，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乐明清微微撇着眉毛看他，嘴角却噙着笑，眉眼透露出悲伤。曲枭远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露出一个苦笑，站起身拉过乐明清有些冰凉的手揣在兜里问他：
“还要带我去哪儿呀？”
乐明清吸了吸鼻子，默默往曲枭远的兜里钻了钻。
“药师殿。”
曲枭远笑着答应他，他自己不想治，乐明清没劝他，也没跟他讲道理，但是乐明清有些害怕曲枭远离开。
两个人是牵着手走到药师殿的，乐明清拿出香，让曲枭远在外边等着，他自己进去去给曲枭远求健康了。曲枭远背着光站在门外，看着乐明清略显单薄的背影。
他开始想，如果能早点遇到乐明清，那他是不是还可以在乐明清的阳光下活到八十岁呢。
要是早点遇到乐明清，那他就再多了一个牵挂。
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曲枭远的压矿不争气地又蓄满了泪水。
“哭什么。”
乐明清假装不在意地扯过他的手，把他往密宗殿带去。几个殿离的不远，可乐明清还是觉得两个人的手在慢慢变冷，路程在慢慢变长。
“没什么好哭的。”
乐明清说。
“我还想哭呢。”
曲枭远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了你就不许哭了。”
乐明清的脚步有些慢了。密宗殿是求平安的，他给曲枭远求个平安就能在加一层心理防线。
最后乐明清没带曲枭远去密宗殿。
曲枭远没问他为什么不去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没去提起这件事情，回家的路上经过长安街，还是和上次一样，看上去根本没有平时堵，按理来说北京周末的长安街应该是堵的水泄不通才是。
不过曲枭远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可能是老天爷在随后的一百多天里补偿他，虽然已经不重要了，他连求生的资格都没有，就不必要奢望其他的了。
他只想要乐明清在他身边的时候开心快乐，什么都不重要。今天过得很慢，阳光晒得很暖，雪又下起来了，在阳光下的雪下的格外认真。
无数次和乐明清待在一起的日子里，他都想要让时间停止。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曲枭远突然觉得熟悉的胃痛感袭来，翻书的手指一顿，书本猛然从手里落到铺满毛绒地毯的木地板上，发出闷响。
昏迷前，听到的声音是乐明清喊他的名字。
之后？
曲枭远忘记了，只记得乐明清掉落在他脸上的肩膀很烫人。
北京的冬天很冷，有的时候两个人靠在一起，也觉得发寒。
或许就是这样，让曲枭远一次一次地陷入潮水被捂着口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