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死对头写进同人文后，他找上门了》许愿兔接受好运

12、第 12 章

　　由我决定。
　　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钉子，把林未牢牢地钉在了雨夜的街头。
　　他看着伞下商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雨水顺着对方大衣下摆滴落，砸在地上，也砸在他快要停跳的心脏上。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

　　跑？还跑个屁。
　　人家连他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麦当劳都能精准定位，他还能往哪儿跑？钻地缝吗？

　　商珩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车门。
　　林未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僵着手脚，浑浑噩噩地钻进了车里。车内暖气开得很足，瞬间包裹住他湿透的身体，带来一阵不适的战栗。
　　司机目不斜视，平稳地发动了车子。
　　商珩收伞，坐进他旁边，“嘭”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雨声。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湿重的呼吸声，以及林未控制不住的、牙齿细微的打颤声。
　　商珩没看他，也没说话，只是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沾到的雨水。那动作，从容得仿佛刚才只是出门散了趟步，顺手捡回了一只走丢的宠物。

　　林未缩在车门边，尽量离他远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羞辱，愤怒，后怕，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回到“巢穴”的安心感……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快把他逼疯了。
　　他偷偷用余光瞟商珩。对方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绷紧，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是在生气吗？气他逃跑？还是气他打断了他的“研究”？
　　“看什么？”商珩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吓得林未一个激灵。
　　“没、没什么！”林未立刻扭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街景，心脏怦怦直跳。

　　车子最终停在了公寓楼下。
　　林未磨蹭着不想下车，商珩已经率先下去，撑开伞，站在车门外等他。那姿态，分明就是不容他拒绝。
　　林未只得硬着头皮钻出去，重新回到那把黑伞的笼罩下。两人沉默地走进电梯，沉默地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家”。
　　玄关的灯亮着，光洁的地板映出两人狼狈的影子。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冷冽的香气，但林未却觉得无比窒息。
　　“去洗澡。”商珩脱下大衣挂好，语气不容置疑，“别把雨水带进客厅。”
　　命令。又是命令。
　　林未咬着牙，没动。
　　商珩转过身，看向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需要我帮你？”
　　林未浑身一僵，想起他发烧那晚被商珩半强迫脱衣服的场景，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是气的，也是羞的。他狠狠瞪了商珩一眼，终究还是没敢挑战他的耐心，低着头，冲进了卫生间。

　　热水冲刷在身上，带走了一些寒意，却带不走心里的冰冷。林未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惶惑的自己，只觉得无比陌生。
　　他好像……真的无处可去了。
　　就算这次跑了，下次呢？下下次呢？商珩总有办法找到他。就像他说的，游戏规则，由他定。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水草一样缠绕住他，越挣扎，缠得越紧。

　　等他洗完澡出来，发现商珩已经换了居家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还有……那个被他摔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花瓶。
　　花瓶依旧歪歪扭扭，裂缝像丑陋的蜈蚣爬满了瓶身，但至少，是个完整的形状了。
　　林未的脚步顿住了。
　　商珩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把姜茶喝了。”
　　林未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花瓶。
　　商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语气平淡：“我说了，我粘好了。”
　　林未喉咙发紧，声音干涩：“你……你短信里说……”
　　“嗯，”商珩打断他，拿起那个花瓶，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粘合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是挺丑的。”
　　他抬起眼，看向林未：“所以，下次小心点。”
　　林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下次？还有下次？他以为经过这次逃跑，商珩会直接把他扔出去，或者更变本加厉地折磨他。
　　可现在……这算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颗甜枣？不，是把他抓回来，然后给他看这个丑了吧唧的花瓶？
　　他看不懂商珩了。这个男人就像一团迷雾，你以为看清了一点，下一秒又被更深的迷雾笼罩。

　　“坐下。”商珩放下花瓶，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林未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走过去，坐下，双手捧着那杯温热的姜茶，指尖传来一点暖意。
　　“为什么跑？”商珩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刀。
　　林未低着头，看着杯中晃动的姜黄色液体，不说话。
　　“说话。”商珩的声音冷了几分。
　　林未猛地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积压了几天的委屈和愤怒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为什么跑？你他妈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跑？！”
　　“商珩，你把我当什么了？啊？一个有趣的实验品？一个可以让你验证你那套狗屁‘非线性关系’的小白鼠？看着我纠结，看着我难受，看着我像个傻逼一样对你……对你……”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太耻辱了。
　　“看着我差点真的对你动心，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哽咽。
　　商珩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动心？”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听不出喜怒，“所以，你承认了？”
　　林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哑火。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慌忙否认，眼神躲闪。
　　“那你是什么意思？”商珩步步紧逼，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锁住他，“林未，告诉我，你逃跑，是因为害怕我的‘研究’，还是因为……害怕你自己？”
　　又来了！又是这种该死的、洞悉一切的眼神和语气！
　　林未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他猛地站起来，想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逼问。
　　“你闭嘴！我不想听！”
　　商珩也站了起来，他比林未高，此刻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他。
　　“不想听？还是不敢听？”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林未，你在怕什么？怕承认你对我有感觉？怕承认你笔下那些荒唐的情节，并不全是虚构？”
　　“你胡说！”林未被他逼得不断后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我胡说？”商珩单手撑在他耳侧的墙壁上，将他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低头看着他，气息拂过他的脸颊，“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听到我说‘研究’，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为什么看到我粘好的花瓶，你会是那种表情？”
　　“为什么……”他的目光落在林未微微颤抖的唇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现在，你的心跳得这么快？”
　　林未的呼吸彻底乱了。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能感受到商珩身上传来的热意和那股强大的、掌控一切的气场。
　　他无处可逃。
　　“承认吧，林未。”商珩的指尖，轻轻抬起，碰了碰他滚烫的耳垂，那触感让林未浑身一颤，“你逃，不是因为恨我，也不是因为怕我。”
　　“是因为，你动心了。”
　　“而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最后一个字落下，像最终审判的槌音。
　　林未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商珩，看着他眼中那个慌乱无措、无所遁形的自己。
　　所有的辩解，所有的否认，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是啊，他逃什么？
　　如果只是厌恶，只是愤怒，他大可以指着商珩的鼻子骂个痛快，然后潇洒离开。
　　可他跑了，像只丧家之犬，躲藏在阴暗的角落，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他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沦陷，害怕自己变成商珩“研究”报告里一个可笑的数据，更害怕……这一切，只是商珩的一场游戏。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他输了。
　　一败涂地。

　　看着林未泛红的眼眶和那强忍着不肯落下的泪水，商珩撑在墙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他眼底深处那抹一直压抑着的、翻涌的情绪，似乎快要控制不住。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沙哑。
　　“林未，”他叫他的名字，不再是带着戏谑的“林作家”，也不是冰冷的全名，“看着我。”
　　林未下意识地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
　　商珩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承认，最开始，是带着‘验证’和‘研究’的心思。”
　　“但有些事情，脱离了掌控。”
　　“比如……”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林未的眼角，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截然不同的、近乎温柔的笨拙。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麻烦。”
　　“也没想到，”他的目光落在林未微微张开的、带着水光的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我会对你这个‘麻烦’，产生‘研究’之外的兴趣。”
　　林未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他怔怔地看着商珩，大脑一片空白。
　　研究之外……的兴趣？
　　这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商珩看着他这副呆呆的样子，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低下头，缓缓靠近。
　　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林未的瞬间，林未猛地偏开了头。
　　商珩的动作顿住了。
　　林未的心脏狂跳，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慌乱：“你……你又想验证什么？验证‘疯批攻’的强制爱吗？”
　　商珩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直起身。
　　他没有强迫，只是看着林未，眼神复杂。
　　“不是验证。”他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是确认。”
　　“确认什么？”林未声音颤抖。
　　商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收回撑在墙上的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很晚了，去睡吧。”
　　说完，他转身，径直走向了二楼书房，没有回头。
　　留下林未一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板上。
　　他抬手，摸了摸刚刚被商珩指尖碰过的眼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陌生的温度。
　　确认？
　　确认……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连同那颗混乱的心，一起炸成了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