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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贼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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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擦黑,吴铁和刘小京、还有硬要跟着来的毛娃一起打着车来到工人文化宫。此时,正是放学下班高的峰期,这里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一个戴眼镜的学生把随身听塞在运动裤兜里,走路时随身听晃来晃去;卖金线油塔的老太太把钱揣在围裙兜里,几张票子露了出来;电话亭里穿西装的男人,把公文包放在脚边,对着电话说的认真。毛娃的一双贼眼都要用不过来了,那亮光蹭蹭往外冒:“哥你看!那女的包在后面晃!拉链都没拉严。”
“哎,你个怂娃,”刘小京笑着,给了毛娃一下子。“咱今天不是来踩点的。”
“哎~哎,我知道呢,哥你的事要紧。”毛娃抱头。
吴铁没理这俩小子瞎嘀咕什么,径直往文化宫里走。文化宫上里头是几个老楼围了一圈空地,楼上挂着各种培训班、网吧之类的招牌。通往三楼的楼梯在左手边,台阶是水泥的,缺了好几个角,墙皮簌簌往下掉,粘在裤腿上发潮。走进去要狠跺一下脚,声控灯才弱弱的亮起来,发出惨白的光。
“就这儿了。” 到三楼转角,昏暗中能看见一扇透着光的玻璃门,门楣上几个花里胡哨的霓虹灯,绕着夜巴黎台球厅的招牌,只是灯坏了不少,让那几个字缺胳膊少腿的看不清楚。门没关严,里头飘出台球碰撞的脆响,混着劣质音箱里的《真心英雄》,还有股子烟味、汗味裹着灰尘的味道。
推开门的瞬间,几双眼睛扫过来 —— 小混混或趴在球桌上,或立在吧台边,他们手里的球杆顿了顿,眼神里的散漫立刻变成警惕的打量。靠墙摆着个红色旧沙发,扶手上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棉絮,上面坐着个方脸汉子,穿着简简单单的运动服,在这群花花绿绿的小混混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铁头,稀客啊。好着呢?”汉子先开口招呼。
“好着呢,虎头,今天我小兄弟有点事找你,我就陪着他过来把你一看。”吴铁没客气,直接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伸手指了指那男人,对着刘小京他们说:“这是你飞虎哥,到这一片有事就得找他呢。”
“哎,你就包花搅兄弟了嗷,不过,铁头跟我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兄弟,咱必须好好关照下。”飞虎看似客气的摆着手,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看到老朋友的喜悦。
“飞虎哥,我刘小京,您叫小京就行。今天来是有事请教下牛三兄弟,当然,也是来拜会下飞虎哥您。”刘小京大方的伸手,见飞虎并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连忙缩回来改为拱手。
“找我?” 这时候外头上厕所回来的牛三,撸着袖子走进门。“哎?你不是大学路那网吧的网管?”牛三一眼也认出了刘小京。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抬下巴说:“咋?”
“牛三哥,我刘小京。”刘小京这回直接拱手。接着又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呢你意思,呢女娃的壳子,是牛三给摘的?” 飞虎斜着眼睛带着嘲弄的口吻说。
“诶,那肯定是么..." 毛娃在旁边忍不住漏出一句。刘小京立马横了他一眼,毛娃马上闭嘴,赶紧又缩了回去。
“牛三哥,你看,咱明人不说暗话,这事儿是不是你,咱心里都有数,是不。”刘小京还是客客气气的。
“有啥数,谁跟你有数,你娃口气大得很,敢在这跟你牛爷批干呢是不。”牛三咋咋呼呼的一拍桌子,屋子里其他小混混,也都立马站了起来。
“咋,敢做还不敢当,就是个怂球,看吧你张的!”毛娃也火了,直接呛了回去。
“额贼,你娃骂谁?!”牛三“唿!”的一下站起来,抄起台球棍作势就冲着毛娃去。谁知吴铁比他更快,猛地立身起来,左手一把扣住牛三的手腕,右手往他腰眼上一推,同时伸脚往他膝盖后一勾。“砰” 的一声闷响,牛三整个人往前扑倒,脸直接砸在满是烟蒂的水泥地上,鼻子磕得生疼,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别给你脸不要嗷,背壳子背到老子地盘了,还特么耍横!你娃得是不混了?!”吴铁踩着牛三的后背,声音里满是狠劲。
“铁头,你娃也太张了,这是上我这踩盘子来了?!”飞虎一下站了起来。周围的小混混,有的从腰后抽出弹簧刀,有的戴上指虎,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
“虎头,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规矩你懂,你的人上我那块弄事,小打小闹我是不想管,但是让人点破了还尻怂不认账,这是不把我吴铁头放眼里了。”
“贼nm,就是我摘的,能咋!”牛三气急败坏的喊着。吴铁一个用力,牛三的胳膊就被拽脱臼了,惹的牛三一阵嗷嗷呼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瞬间就渗了出来。眼看着其他混混作势要扑,刘小京连忙大叫:“住手!铁哥,放了他!飞虎哥,我有话说!”
吴铁看了看小京,撒了手,然后抬起一脚把牛三踹老远。
飞虎没说话,斜着眼看着刘小京。
“飞虎哥,这事,是不是牛三哥干的,咱都心里清楚。昨晚他们一来,我就知道他们要干嘛。按说背个壳子没啥事,但是人家报警了,那就不好弄了。”刘小京边说边把吴铁和毛娃往身后拉。
“我今天上门来就是想把事情往小了弄。那女娃就是要她的证,这东西你们要了也撒用么,让我拿回去,告诉那女娃是她不小心丢网吧了,这事就完了。”
“呵呵,就你个怂娃也学人家平事呢,我跟你说,那壳子我早撇了,你能咋!”牛三在旁边不服气的嚷嚷。
“牛三,闭嘴!” 飞虎一瞪眼,顿时凶相毕现。
“虎头,牛三先坏了规矩,踩了你的地头,你刚拾掇他一把也算平了。但你带这俩怂娃上我这弄完事,我今天还能让你全须全尾走出去,那我飞虎还混个jb!!?” 他傲然一视,这才对着刘小京说:“你娃,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吴铁被激的“唿!”一下,身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刘小京赶忙拦着:“那飞虎哥,咱就是没得谈了!!” 见飞虎撇都没撇他一眼,刘小京的邪劲儿也上来了,大声道:“没得谈,那我就不管了!我是不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牛三哥已经让条子列为调查对象了,现在可严打呢,你猜他们能不能摸到你这来?!!”
这一声,让周围都安静下来。飞虎的脸色黑的像锅底,拳头咯咯一捏,最终气急的吼:“牛三!你怂把呢壳子撇哪儿了!!?”
牛三捂着脱臼的手臂,脑壳青筋胀着,有些不想开口。飞虎一巴掌抽上去:“快说!”
“后,后头渣子堆。。”牛三支支吾吾的说。
“你,带他们去!”飞虎随手指了个小混混。“能不能寻到就看你们运气,赶紧滚吧。”
“谢谢飞虎哥,得罪了。”小京再次拱拱手,跟着带路的小混混离开台球厅。
老贼们绺活(偷东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 绝不在外頭 “露白”,哪怕刚在公交上 “背壳子”(掏包)得手,也得攥着赃物往 “巢” 里钻,等关上门才开始掏货。等把皮包掏得底朝天,再找个不起眼的渣子堆(垃圾堆)一撇。一点尾巴不留。
也是刘小京的运气,牛三他们不是那屁也不懂的生瓜蛋子,掏了白墨的钱包后,还是谨慎的带回了台球厅,玩了个半宿,又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才想起来慢悠悠的拆货,下午才把空钱包和其他废弃赃物一起撇了去。所以,赶在收垃圾的老汉来之前,刘小京找到了放着白墨证件和准考证的那个钱包,当然,里面的钱是一分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