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我娶你 ...
-
冯豫章趴在床边浅眠,下巴已冒出青茬,凌乱的发丝垂落在孟时序手边。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未曾好好合过眼。
突然,他的掌心传来轻微的颤动。“时序?”冯豫章猛地直起身,他死死盯着孟时序苍白的手指,生怕方才只是错觉,“你是不是醒了?”
正巧冯鹤汀端着药汤推门进来,冯豫章转头急唤:“鹤汀!他刚刚动了!”药碗被匆匆搁在案几上,冯鹤汀赶到床前。指尖刚搭上脉门,她眼睛就亮了起来:“哥!脉象变了!”
床榻上的孟时序眉头忽然紧蹙,干裂的唇间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冯豫章立刻俯身,手掌轻抚过他消瘦的脸颊:“时序,你听得见我吗?”
孟时序的眼睫剧烈颤抖着,一下,两下...终于,那双紧闭一个月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涣散的瞳孔。
“将...军...”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却让冯豫章浑身一震。
“我在!我在这里!”冯豫章紧紧握住他的手,将那只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看看我,时序,看看我...”
孟时序在看清眼前人憔悴的面容时,他想抬手,却使不上力气,只能虚弱地动了动手指。冯豫章小心翼翼地将孟时序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中。冯鹤汀红着眼眶端来药碗,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吹凉,送到孟时序唇边,孟时序顺从地咽下药汁。药碗见底后,他的眼皮又开始沉重地垂下,意识再次陷入昏沉。只是在彻底昏睡过去前,他的手指轻轻攥住了冯豫章的衣角。
冯鹤汀又执起他的手腕细细把脉,轻声道:“他太虚弱了,让他睡吧。”冯豫章将人更紧地搂在怀里,低头轻吻他的额发:“好好睡吧,我在这儿...”
孟时序昏睡了一天一夜。
冯豫章坐在床边,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那张苍白的脸。他伸手轻轻拂开孟时序额前的碎发,时不时轻抚过对方的脸颊,确认这不是幻觉。
“嗯...”一声轻哼让冯豫章瞬间绷直了脊背。
“时序?”冯豫章的声音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凑近,“你醒了吗?”
孟时序缓缓睁开眼,目光迷茫地环顾四周。他微微蹙眉,声音虚弱:“我...不是...应该在衙门吗?”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冯豫章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昏迷了很久。”
孟时序的目光落在屋内各处摆放的芙蓉花上,那些花朵新鲜娇艳。冯豫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声道:“你想要的芙蓉花...这一个月,我每天都让人换上最新鲜的,就想让你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孟时序的眼眶渐渐泛红,他颤抖着开口:“我...告了你,你不怪我吗?”
冯豫章笑了笑,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怪你什么?你告的都是事实。我在衙门已经认了罪。”
孟时序闻言一怔,声音发颤:“你...为何要认罪?”
“若不认罪,你就要受那一百鞭。我怎舍得看你受苦。”
“可你认了罪,就再也翻不了身了!”孟时序急得想撑起身子,却没有力气,“你的抱负,你的理想...”
冯豫章伸手抚上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消瘦的脸颊:“我不在乎。我现在在乎的,只有你。”
孟时序愣住了,嘴唇微微颤抖:“...什么?”
“时序,我爱你。”冯豫章轻轻亲吻着两人交握的手。
孟时序又怔住了,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你之前...明明说...让我断了念想...”
“对不起。”冯豫章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我早该告诉你我的心意。那时让你断了念想,是因为...我以为你心仪的是滨王殿下。”
孟时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冯豫章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时序,我想娶你。”
孟时序瞬间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起了从前种种。
“不行...”他摇着头,“你不能娶我。从来没有官员会娶一个男子做正妻...你已经被贬为五品校尉了,若再娶我,你会被朝堂上那些人指指点点,永远不能升迁,甚至...甚至可能被贬为平民!你不能...”
“你说了这么多,”冯豫章突然打断他,目光灼灼,“都是在为我考虑。那你呢?”
孟时序哑然,嘴唇轻轻颤抖着。
“我不管别人怎么想。若是娶你就要被贬为平民,那这官我不做也罢!我就是要娶你,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娶你!”
孟时序闻言,颤抖着抬手,想要触碰冯豫章的脸,却又在半空停住,像是害怕这又是一场梦。冯豫章抓住他悬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
孟时序颤抖着“嗯”了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冯豫章笑了,眉眼舒展开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他俯下身,轻轻吻上孟时序的唇,温柔而克制。孟时序微微仰头,生涩地回应着。
“以后...我就叫你序儿。”分开时,冯豫章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泪水。这个称呼让孟时序一怔,梦境中那些温柔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他轻应了一声。
原来在现实里,这一切也能成真。
窗外,满院的芙蓉在风中摇曳。冯鹤汀端着药走到门口,见状悄悄退了出去,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的朝阳,似乎格外明媚。
孟时序躺了三日,总算恢复了些力气。这日冯豫章照例喂药,见他精神好些,便伸手将他打横抱起:“我们出去看花。”
院中芙蓉开得正好,孟时序伸手摘了一朵,指尖轻轻抚过柔软的花瓣:“这花真美。”
“等你再好些,”冯豫章将他往上托了托,“我们去集市挑更好的。”
孟时序靠在他肩头“嗯”了一声。冯豫章低头看他苍白的侧脸,忽然觉得这花再好看,也不及怀中人眼角那点淡淡的笑意。
孟时序轻轻拍了拍冯豫章的手:“放我下来吧。”
冯豫章眉头微蹙:“你身子还虚...”
“没事,”孟时序摇摇头,“我想站一会儿。”
冯豫章这才小心地将他放下,牢牢扶着他的腰身。孟时序缓步走到花丛前,指尖抚过那些娇嫩的花瓣。恍惚间,他竟分不清此刻是真是幻,眼前的花海与梦中何其相似。
“这些芙蓉能开到入秋,”冯豫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等天凉了,我们再多种些梅花。”他紧了紧扶着孟时序的手,“到时候白雪红梅,定比现在更好看。”
孟时序站在芙蓉花丛中出神,粉白的花瓣映着他清瘦的侧脸,显得格外动人。冯豫章望着他的身影,倏忽间觉得眼前人比满园芙蓉还要清丽脱俗,宛如误入凡尘的花中仙。
“序儿...”冯豫章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待孟时序转头时,便俯身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很轻,却让孟时序瞬间红了耳尖。
“咳,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冯鹤汀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她端着药碗,眼中带着笑意。孟时序慌忙别过脸去,连脖颈都泛起了粉色。
“哥,你这般心急,可别吓着孟公子。”冯鹤汀将药碗放在石桌上,“他身子才刚好些呢。”
冯豫章面不改色地将孟时序往怀里带了带:“要你管!”
孟时序羞得耳尖通红,转身就要往屋里逃。谁知刚迈出两步,双腿便是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序儿!”冯豫章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人接在怀中。孟时序靠在他胸前轻喘,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冯鹤汀赶忙上前把脉,片刻后松了口气,故意挑眉看向兄长:“脉象虚浮,气血不足。都说了他身子刚好些,你说我管不管?”
冯豫章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些。
冯鹤汀眼珠一转,突然坏笑道:“哥,你可得对我好些。不然孟公子这病嘛...我若是让他好不了,他就得一直这么病着...”她故意拖长声调,“让你只能看,不能碰~”
孟时序闻言,整张脸都埋进了冯豫章肩头,连耳根都红透了。
“冯鹤汀!”冯豫章瞪着眼睛,“你不要太过分!”
“我哪里过分了?”冯鹤汀掰着手指头数,“你马上就要娶孟公子了,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我了?我要三万两嫁妆,二十箱蜀锦,还有...”
“做梦!”冯豫章打断她,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不去抢!”
冯鹤汀眨眨眼:“我这不是在抢嘛~”她笑嘻嘻地拍了拍孟时序的肩膀,“孟公子,你说是不是该给未来小姑子准备些见面礼呀?”
冯豫章低头看着怀里羞成一团的人,直接抱着人转身就走:“别理她...我们回房。”
冯豫章将孟时序轻轻放回床榻,双手撑在他身侧,低声道:“我们继续...”话音未落,便覆上那柔软的唇瓣。
正当两人情动之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冯鹤汀端着药碗,一脸无辜:“孟公子,该喝药了~”
“冯!鹤!汀!”冯豫章咬牙切齿地直起身,“我早上才喂过药!”
“这你就不懂了~”冯鹤汀晃了晃药碗,“早上是补气的,现在是补血的。”
冯豫章深吸一口气:“药放下,一会儿我喂。”
“不行不行~”冯鹤汀摇头晃脑,“我得亲眼看着孟公子喝完才放心呢。”
“再不走,”冯豫章眯起眼睛,“我就把云销调回边关军营。”
冯鹤汀顿时瞪大眼睛:“你...!”气得跺了跺脚,“好,我走!”
房门刚关上,冯豫章就迫不及待地重新吻上孟时序的唇。谁知窗户突然被推开,冯鹤汀探进脑袋:“哥!别忘了我的嫁妆!”
“砰!”一个枕头狠狠砸在窗框上。
冯鹤汀大笑着关上窗户逃走了。
屋内重归安静,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冯豫章轻叹一声,捧起孟时序的脸,再次吻了下去。这一次,再没有人打扰。芙蓉花的香气从窗外飘进来,为这个吻添了几分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