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儿遮满天》上青云Y

18、山楂糖葫芦

　　阳光被窗帘阻挡了一部分，卧室还不算太亮，祁天末醒的早，窝在被子里随意划动手机界面，秦昊还躺在一边酣睡。
　　昨晚秦昊说祁远山快回来了，快，是什么时候呢？
　　把手机扔在一边，祁天末起床拉开了窗帘，光亮瞬间充斥整个房间，秦昊也被刺醒了，抬手把被子蒙在头上。
　　声音闷闷的说道：“几点了？”
　　“11点了。”祁天末打开门准备洗漱。
　　客厅里，秦父秦母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抗战老剧，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同时扭过头。
　　“叔叔阿姨早。”祁天末打着招呼。
　　秦父秦母带着笑意同时点头：“早。”
　　温热的水顺着指缝流走，祁天末定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秦父已经去厨房热饭菜了。
　　饭菜端上桌，秦昊才从卧室里出来，顶着乱糟糟的发型，眼皮耷拉，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大早上吃这么好！”秦昊胡乱冲了把脸，走到餐桌坐下，惊讶道。
　　“我和你爸，准备去旅游，下午就出发。”秦母夹起一片小白菜放进碗里道。
　　“旅游？”秦昊满脸疑惑。
　　“对，我这次休假，批了十天，年是没办法陪你们过了，你妈一直说喜欢四季如春的地方，趁着这次，刚好去看看。”秦父说道。
　　“那我呢？”秦昊眼睛睁大了一圈问道。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秦父回道。
　　秦昊表情里满是震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筷子上的青菜，你们是真爱，我是个意外！
　　一起吃了中午的早饭，秦父秦母就出发了，秦昊站在车站口跟他们挥手道别，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不见，才转身离开。
　　“怎么？失落了？”祁天末故意问道。
　　秦昊踢了一脚不存在的石子，说道：“没有，他们是该好好过一次两人世界了。”
　　祁天末拍了拍秦昊的肩膀道：“祁哥带你潇洒去。”

　　临近年关的集市总是热闹非凡，顾南风蹬着奶奶的三轮，驮着顾奶奶到达了集市口。
　　“好多人啊。”
　　顾南风的眼里映着人山人海。
　　顾奶奶从车上下来，拉过了顾南风的手道：“我们走进去。”
　　春联，鞭炮，糖葫芦，炒板栗，瓜子，糖果，点心，小花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奶奶，我要糖葫芦！”顾南风拽住了顾奶奶的手，指着糖葫芦喊道。
　　“好。”顾奶奶满脸宠溺。
　　这一趟，顾南风算是指哪打哪，只要他开口，顾奶奶绝对满足，并且都是加倍满足。
　　“有牛肉馅饼”顾奶奶回头问顾南风“你小时候最爱吃了，要不要买一个尝尝？”
　　顾南风塞满糖葫芦嚼动的嘴停了一下，圆鼓鼓的脸颊左右摇了摇。
　　“那去给石头买身新衣服吧。”
　　顾奶奶依旧拽着顾南风的手往前走。
　　顾南风以前特别爱吃牛肉馅饼，顾青华和顾母都十分爱他，那时候他过的日子虽算不上富裕，但至少特别幸福，顾父顾母就他一个孩子，自然疼爱，顾老太太就他一个孙子，自然也疼爱，后来，五岁时，顾母带着顾南风去集市上买牛肉馅饼，被一辆醉酒的司机撞到在地，顾母把顾南风紧紧护在了怀里，司机逃逸了，顾母错过了抢救时机，满身是血的死在了顾南风面前。
　　小小的顾南风就认为，如果妈妈没有带着自己去买牛肉馅饼，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从那以后，再也没吃过关于牛肉的任何东西。
　　顾青华特别爱自己的妻子，自那以后，性情大变，甚至开始讨厌顾南风，睹物思人吧，他不让顾南风靠近他，顾南风一靠近他，就把他骂走，最终顾老太太接走了顾南风，把顾南风抚养长大，十岁那年，顾青华带着村里的人外出打工，而后因唾骂背井离乡，顾南风便没在见过他了。
　　“老太太来了。”一个五十上下的妇女满脸带笑招呼过往来客。
　　“欸，给我孙子挑几身好衣裳。”顾奶奶道。
　　“小风？这是小风？”那人惊讶道。
　　“对”顾奶奶转而对顾南风道“这是你于阿姨。”
　　“于阿姨好。”顾南风礼貌的打招呼。
　　“欸！好，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奶奶带着你搁村头的柳树下，编柳条环，全村就没有你奶奶这么巧的手艺！那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就喜欢爬那棵大柳树！”于阿姨感叹道。
　　顾南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来，姨给你挑几件时髦的！”于阿姨扯过顾南风的胳膊往里走。

　　祁天末秦昊打了个车，停在了一家KTV门口，大厅里灯火辉煌，服务人员引导他们进了已经定好的房间。
　　“你什么时候定的？”秦昊坐在沙发上问道。
　　祁天末自顾自的点歌回道：“刚才。”
　　音乐响起，祁天末就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他来KTV基本不为唱歌，只为沉浸在喧闹的氛围中放松。
　　秦昊剥着刚刚来的路上买的糖炒板栗，一个一个没皮的板栗放在盒子里，推到了祁天末面前。
　　“让本少爷来为你演奏一曲。”秦昊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站起身。
　　祁天末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对着屏幕一通操作的秦昊身上，手肘抵在膝盖上，拿过剥完的板栗塞进嘴。
　　前奏刚响完，准备开口的秦昊被开门声噎了回去，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两人四目相对，来者意识到进错了房间，忙慌低头道歉，准备退出去。
　　“林宥？”祁天末看清了来人是谁。
　　“嗯？”那人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迷迷糊糊回应着。
　　“奥，你是上次找他那个人。”秦昊恍然大悟道。
　　林宥抬手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刚刚说话的是祁天末，才道：“学长，你也在啊。
　　祁天末给了秦昊一个眼神，示意他把林宥扶进来，秦昊扯着林宥的胳膊扔在了沙发上。
　　“喝酒了。”刚才祁天末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一靠近，四散的酒味证实了他的猜测。
　　“嗯。”林宥双手撑在沙发上点头。
　　“你怎么在这儿？”秦昊拿着在外面买的杯酸奶进门问道。
　　林宥晃了晃脑袋，回道：“我朋友过生日，约在这儿，我就来了。”
　　“喝了。”秦昊把手里的酸奶递给林宥，坐到了祁天末旁边。
　　“他让你喝的？”祁天末觉得，林宥给他的第一印象，不像能把自己喝成这样的人。
　　林宥把喝了一半的酸奶放在桌子上，含糊不清的说道：“嗯...对，我还是第一次喝酒，他没给我说还有别人，我去了才发现，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是他们非让我喝，还说不喝就不是男人，然后还让我吸烟，我找了个借口才出来。”
　　祁天末皱着眉听完了林宥的话，这算什么朋友。
　　“这么不是东西，你还跟他们当什么朋友。”秦昊心直口快道。
　　林宥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那里面还坐着黄老大呢。”
　　“谁？”祁天末问道。
　　秦昊解释道：“一个黄毛，自称什么黄老大，肥头大耳的，身边跟着几个手下，没少干缺德的事。”
　　“黄毛？”
　　祁天末想到了之前劫顾南风的那几个人，顿时来了兴趣。
　　对着林宥说道：“带我们去看看。”
　　林宥慌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学长，他们很厉害的。”
　　祁天末冷哼了一声，我看看有多厉害。
　　刚靠近林宥所说的包间，此起彼伏的尖叫混杂着歌声传入祁天末的耳朵。
　　“学长，你真的要进去吗？”林宥还是担心。
　　祁天末脸上没有表情，说道：“你是主动喝酒的？”
　　林宥摇头：“绝对不是！”
　　“那就是他们逼迫你喝酒。”祁天末道。
　　“对！”林宥点头应和。
　　“还教唆诱导你吸烟。”祁天末又道。
　　林宥继续点头：“是。”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祁天末抬手推开了门，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正在播放的伴奏反而像迎接他们的背影音乐。
　　“林宥？他们是谁？”一个人问着夹在祁天末和秦昊中间的林宥。
　　“我...我朋友。”林宥回道。
　　“那就进来坐啊，你朋友就是我朋友。”那人很是自来熟道。
　　祁天末扫视着房内的各处，黄毛闭着眼歪在沙发上，桌子、地面上到处都是喝完与未开的酒瓶，蛋糕撒在每一个你想不到的角落，除了屏幕亮着，灯也没开，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他们。
　　“老大！是他！”一个纹着花臂的瘦高个，一巴掌拍在了黄毛的大腿上。
　　黄毛一下子惊醒，咒骂道：“你要死啊！疼死老子了。”
　　瘦高个把黄毛的头扭到了祁天末的方向。
　　“是你小子！”黄毛气愤道。
　　祁天末抱着臂倚门框上：“队伍又壮大了嘛。”
　　“哼！我没去找你，你倒是先送上门了，今天遇见老子！算你TM倒霉！”黄毛的表情带着几分恶心的讥笑道。
　　“你们逼他喝酒？”祁天末似乎没听见对方的威胁道。
　　“逼了。”黄毛一脸无所谓。
　　“还逼他吸烟？”祁天末又道。
　　“逼了。”黄毛满腔的你能奈我何吧。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教唆、诱导、逼迫未成年人饮酒吸烟都属于违法行为，你们违法了。”祁天末平静的说道。
　　“违法？”黄毛笑了几声“你有什么证据？”
　　祁天末脸上依旧没有波澜，边上的林宥倒是急坏了，拽着秦昊的衣角，小声问怎么办，秦昊只是笑了笑，告诉他没事。
　　“今年九月十五日，在老城区，万里路第二个巷子尽头，敲诈勒索并殴打他人致使他人受伤的，是不是你们？”祁天末继续道。
　　黄毛有些不耐烦的吼道：“你TM怎么废话这么多！”
　　“怎么？敢做不敢当？”祁天末还是激着对方。
　　“对，是老子，不光那天是老子，今天打的你们满地找牙的也是老子！”黄毛拎起桌子上的酒瓶朝祁天末扔去。
　　祁天末直身往左一躲，瓶子砸在门上，粉碎在林宥面前。
　　“都给老子上！”黄毛大手一挥道。
　　追随黄毛的几人，一时间像找到了进攻目标，疯了般的朝祁天末涌去。
　　祁天末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拽着林宥的胳膊往外跑，还不忘喊秦昊：“跑啊！”
　　三个人在前面跑，一群人在后面拿着酒瓶追，祁天末的手还牢牢的拽着林宥。
　　“住手！！！”
　　跑到大厅，眼看就被追上了，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冲了进来，把三人护在了身后，一群人像老鼠见了猫般的抱头蹲在了地上。
　　“差点歇菜。”秦昊喘着粗气道。
　　祁天末的胸口也起伏着，林宥呆呆的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
　　警是祁天末在离开自己包间时，让秦昊报的，把大致情况和录音一并交给了警察，他们就可以离开了，包间里还有几个云禾的学生，林宥的那个朋友，也是受害者，是黄毛要挟他带他们参加的这个聚会，为的就是花别人的钱，填饱自己的肚子。
　　“你没事吧？”秦昊看着林宥一脸的呆滞问道。
　　“没事，谢谢你们。”林宥摇摇头道。
　　“保护好自己。”
　　听到声音的林宥抬头，只剩下祁天末的背影，深深映在脑海中，心里有粒种子，正在生根，发芽。

　　“奶奶坐好了，我要出发了。”
　　顾南风带着一车的东西和奶奶，迎着太阳，满载而归。
　　“奶奶，你先进屋，我来拿。”把车停在院子，顾南风就催促着顾奶奶进屋，生怕着凉。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几下，顾南风关好门，坐在了板凳上，手里拿着第二根糖葫芦，咬了一口嚼在嘴里才点开手机。
　　祁天末：吃午饭没？
　　祁天末：在干嘛呢？
　　祁天末：冷不冷？
　　顾南风把糖葫芦放在袋子上，双手捧着手机打字：还没有，刚回家，不冷。
　　祁天末：去哪儿了？
　　顾南风：集市，准备年货。
　　祁天末：有什么好玩儿的？
　　祁天末：有没有舞狮？
　　顾南风：除了春节，很少见舞狮，但有戏曲表演，还有蹦爆米花，吹糖人的。
　　祁天末：你最喜欢什么？
　　顾南风举起糖葫芦，对着窗户拍了一张照片：买糖葫芦，山楂糖葫芦。
　　蓝色的背景，红彤彤的山楂球，一看就很有食欲。
　　“石头，吃饭！”
　　顾奶奶的声音喊走了顾南风，桌子上静静躺着糖葫芦和消息闪过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