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枕》菜落西村

7、第7章 莫名的失控

　　临近晚上十二点，宴会结束得差不多了，场上还剩星星点点几位人。
　　柏祈年和秦岩聊得甚欢，从工作聊到生活，从天文聊到地理，无不契合，俨然有往‘忘年之交’的趋势发展。
　　秦岩大笑着拍拍柏祈年的肩旁：“后生可畏啊，遇见柏总这样的合作伙伴，是我之幸。”
　　柏祈年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碰了下杯：“合作愉快，秦总。”
　　劳斯莱斯车上，司机正向泊园开着，车内寂静无声。柏祈年今晚喝了不少酒，这会捏着眉头放松，沈晏摇下车窗，将头搁在车门上，吹着外边的凉风。
　　“和秦家小姐聊的如何？”
　　柏祈年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仔细听能发现里边有一丝紧绷感。
　　但风太大了，沈晏无法听出来，他转头看向他：“就那样啊，锦市人还挺健谈的，这姑娘很活泼。”
　　柏祈年没再回话，抿紧了嘴，转头偏向另一边。
　　沈晏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和苍白的嘴巴，问道：“这么难受？今天晚上喝了多少？”
　　说着沈晏抬手想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柏祈年拂开了他的手，沈晏微愣了一下，随即收回手，没放在心上，只当他现在太难受。
　　他对前面的司机说道：“李叔我们稳步加速，柏祈年难受的快要吐了，快点回家。”
　　李叔连连称好，加快了速度。

　　到家之后柏祈年直奔厨房，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喝完之后迈着长腿回房间了。
　　沈晏刚将勒人的领口松开一点，就听到了楼上一声“哒”关门的声音。
　　用了点劲扯下领带，沈晏感觉莫名其妙，庆功宴上还好好的，这会到家了闹啥脾气呢。
　　沈晏啧啧两声，拿着领带对着柏祈年房间的方向，狠狠的甩了几下：“25岁更年期，小爷不和你计较，哼。”
　　沈晏躺下，让客厅舒服的沙发包围住自己，他看向客厅天花板的大灯，水晶珠帘，闪耀星光。此灯虽亮，却照不亮楼上漆黑的房间。
　　柏祈年坐在房价阳台躺椅上，屋内没开灯，月光洒下。
　　他看着外面的柚子树，八月花已经谢了，现在结出了一个个绿色的小椭圆。
　　今夜无风，寂寥且平静。柏祈年却觉得很烦，由胃到心，由内到外，不明所以的烦。
　　柏祈年，这可不像你，你不是最冷静自持了吗，你刚刚在闹什么脾气。
　　他在询问自己，可他也想不出回答。
　　......
　　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很快接通：
　　“喂，祈年？”对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是周鉴青，柏祈年的好友，从事古物修复工作，为人沉稳可靠，温润清透，平常戴着一副半框眼镜。他俩是发小，周家父母也是异国恋，现在定居在德国，和柏家是邻居。
　　“嗯。”
　　柏祈年开了外放，将手机放在小桌子上，他脚使了点力，躺椅开始慢慢的摇晃起来。嗯了一声之后，电话便沉默了，但不尴尬，一种舒适的气氛蔓延，多年的默契使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即使隔了距离也不能削弱。
　　柏祈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面也不急他，缓缓如流水的声音开始讲起自己的近况。
　　“最近收了一个两晋时期的墓志碑刻，难度不小，每天给我干的腰酸背痛的。”
　　“江野在城南新开了一家酒吧你知道吗？据说是英式风格的，开业爆满，有空了我们去坐坐。”
　　说着对方的话音染上了笑：“江野那小子说他发微信邀请我们，发现你给他拉黑了，他到我这来跳脚，笑得我。”
　　柏祈年在对方温润的声音下渐渐放松，闻言也淡淡的笑起来：“他上次轰炸我微信，“咚咚咚”不停的，干脆拉黑了，待会给他拉回来。”
　　“他就一个跳脱的性子，比起你家那个沈小魔王，他称得上一句江大魔王。”
　　提起某个人，柏祈年又安静了，周鉴青迅速反应过来，这个点，一向冷淡的柏祈年打来电话，只能是关于某个人了。周鉴青暗道不好，想转移话题：
　　“呃，祈年，我最近还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孩......”
　　柏祈年出声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鉴青。”
　　“我今天失控了。”
　　开始了第一句，就跟开阀似的，自然而然的说出来那些藏在心底的话。
　　“我不想再看到他和别的女孩交谈甚欢，不想再看见那一张张双人合照，不想再以这种身份待再他身边。可我能怎么办呢，进一步，他可能会讨厌我，退一步，还能退到哪里去呢？这种拉扯感折磨我，将我撕碎在每一次的徘徊。”
　　向来话少的人说了一大堆，打破了这个寂寥的夜晚，泛起了波动，扰乱了一个人的心。
　　“......”周鉴青挪动了一下嘴想说些什么，却显得苍白。
　　柏祈年叹了口气，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今天的话你当我喝了酒在发疯吧，我去洗澡睡觉，早点休息。”
　　“等等，祈年。你......要是太压抑，我们过几天约出来好好玩一下。实在不行今年年底回德国吧，给你自己一点冷静空间，话说距离你上次回去已经是两年前了，我去你家拜年的时候，叔叔阿姨备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柏祈年静默了会，回道：“现在才八月，等年底再看吧。”
　　说完挂了电话，周鉴青也呼出一口气，他知道柏祈年记挂着沈晏，沈家父母连过年都很少回去，这些年几乎都是柏祈年陪着沈晏迎接新年的。
　　他也是看着沈晏长大的，无法苛责他，可柏祈年过的实在幸苦。但感情这事，说不清道不明的，他俩这个状况，柏祈年，注定坎坷。
　　柏祈年和沈晏的房间挨着，两个房间都有阳台，但因为房间面积较大，所以两个阳台之间也隔了段距离。
　　沈晏那边传来移动门的声音，随即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
　　沈晏朝他喊道：“哟，吹风呢。柏祈年，好哥哥，别伤心了，谁惹你生气啦我去揍他好不好啊？”
　　柏祈年面无表情，起身走进房内，“啪”一身关上了门。
　　今夜明明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