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狗啊！》湫山月

8、聚会

　　生日聚会定好了日子。
　　苏宁洛的生日是11月10号，但刚巧在周三，于是为了照顾群里三位工作党，选在前一周的周六晚上。

　　夏云飞得知苏宁洛愿意带上他，散步时兴奋地多逛了一圈，苏宁洛黑着脸，差点罢工“遛人”这项运动。

　　“你们见面要带见面礼吗？”
　　“我这样穿会不会太随意？”
　　“你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对你怎么样？”
　　……

　　出发前，夏云飞絮絮叨叨，步伐轻快跟在收衣服的苏宁洛背后，走哪跟哪，晃得苏宁洛眼晕。
　　就像那种马上要被主人带出门玩，欢欣雀跃的小狗。

　　苏宁洛听得心累，在开卧室门前停住脚步，转身熟练伸手，手动静音这个碍事的家伙，“只是吃个饭而已。”
　　身后人没来得及刹车，一堵墙似的撞了上来，张开双手，刚好抵着门，把苏宁洛困在怀里。

　　四目相对，苏宁洛强压下差点蹦出口的心跳，冷静威胁道，“你，安静点。”
　　“唔。”
　　微凉干燥的手指轻覆在柔软的唇上，夏云飞抬手握住细长的手腕，从喉咙挤出回应，嗓子发干，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苏宁洛：“……”
　　掌心一阵湿润，苏宁洛迅速抽回手，一肘子把人怼到一边去。
　　怎么像小狗一样胡乱舔人！

　　“我去穿外套，马上出门。”刚威胁完人的苏宁洛气势全无，匆匆反身回房。

　　“咚——”
　　还想跟上前去的夏云飞被门板拍了个正着。

　　站在原地，夏云飞摸摸被拍红的额头。
　　他想说他这次不是故意的。
　　但转念想想那一晃而过漫上层薄红的耳尖，夏云飞像发现什么宝藏一样，心满意足地弯起眉眼。

　　···

　　由于其他四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聚餐地点还是选择了折中的火锅店。

　　何奇第一个到位，他定了个小包厢，看到苏宁洛两人进门就搓着手招呼起来。
　　“先来点你们爱吃的菜，另外三个家伙在车站约好了一起过来，还有几分就到了。”说着就往夏云飞手里塞菜单，又拉上苏宁洛，“咱们先去调酱料，云飞你先点着。”

　　苏宁洛刚坐下就被扯出门，无声凝视着何奇，眼神里明明晃晃在问他搞什么鬼。

　　何奇反应了好几天，才明白过来上次群聊里的信息量，好不容易憋到这天要当面问苏宁洛，压低音量轻轻一戳人手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怎么回事啊你跟夏云飞，他什么情况？”
　　他可没忘记那日夏云飞还在医院看脑子，他不是对苏宁洛的眼光有意见，但好歹得是个正常人。

　　“他没事。”苏宁洛看何奇的动作就明白了，解释道：“就是他的个人习惯。”

　　何奇一愣，快速思考。
　　“哇哦。”他大开眼界，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没想到苏宁洛喜欢这种风格的，“你们，玩这么大？”
　　亮晶晶的眼里尽是八卦。

　　苏宁洛：“……”
　　谁玩了？什么大？
　　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这锅他可背大了。

　　“是真的。”
　　“我懂我懂。”
　　何奇煞有介事点头，怪不得第一次见面，夏云飞用那种眼神看他，原来把他误认为情敌了。

　　你懂个屁啊。
　　苏宁洛心累，有口难言。

　　等他们调好酱料准备回包厢，何奇边走边翻起手机，嘴里嘀咕，“不对啊他们还没到吗，说好了几分钟。”

　　“洛洛你先进去，我去外面看看他们是不是迷路了。”
　　“好。”
　　苏宁洛应了一声，接过何奇的酱料，艰难地准备开门，包厢门自动裂开一条缝，背后一股力轻轻推了他一把。

　　“砰——”
　　“生日快乐！”

　　漫天彩花从门内落下，两男两女，四张笑脸整齐站成两排，乐呵呵迎接苏宁洛，夏云飞混入其中，毫无违和感。
　　“surprise！”
　　说是找人的何奇转身进门，顺手接过僵住的苏宁洛手上的东西，乐不可支，“又没想到吧洛洛。”

　　苏宁洛属实没想到还有这茬。
　　他僵硬的神色缓和下来，看着赶来的三人，勾起嘴角，“谢谢。”

　　“哎呀咱们都谁跟谁啊。”穿着蓝色Lolita的甜美风女生哈哈大笑，接话道：“我们也都刚到，还好多备了一份礼花炮，不然他只能空手给你比个花。”
　　“他”指的是混入其中的夏云飞。

　　“难得你能准备好道具，上次给奇奇庆生就漏带了气球。”明显穿着英伦风情侣装的男生用关爱的目光看着女生。
　　“阿深你不提会死啊！”
　　女生狂拍他的胳膊，伸手去掐男生的腰。

　　夏云飞看着他们互动，又瞄了眼出门后跟他保持距离的苏宁洛，心里酸酸的。
　　苏宁洛上前打断他们的对话：“这是弥路和林深，他们是情侣。”
　　又给众人介绍道：“这是夏云飞。”

　　“你们好你们好。”夏云飞清清嗓子，尽力摆出他自认最完美的笑容，跟大家打招呼。

　　“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弥路露出了跟何奇同款的八卦眼神。

　　另一位高个子女生从角落走上前来，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长风衣，对着夏云飞微微抬颌，伸出右手，“张语安，他们都叫我拽姐。”
　　几道目光明里暗里都在看他，在这种场合下，夏云飞莫名有种被家长审视的感觉，不自觉绷紧，郑重回握，“初次见面，拽姐好。”

　　“好。”张语安微微颔首，拍拍夏云飞的肩，看起来挺满意，扭头对苏宁洛说，“是个好崽，不错。”
　　何奇对一头雾水的夏云飞解释，“拽姐对喜欢的朋友都喊崽、娃什么的，你听习惯就好。”又偏过头来对苏宁洛挤眉弄眼。

　　苏宁洛知道这顿饭他是别想安生了。

　　等大家都围着圆桌落座，弥路示意林深从桌子下拎出一个保温箱，“当当，老惯例，看拽姐给我们带了什么口味！”
　　“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打开一看，六瓶果饮。

　　“这是什么酒，很容易醉？”
　　夏云飞不明觉厉，小声问苏宁洛。

　　“他们在夸张。”苏宁洛接过分给他和夏云飞的，“拽姐自制的果酒，一般人一瓶喝不醉，上次寄到家里的那些也是。”
　　“还有我的份啊。”夏云飞受宠若惊。

　　“大家都有的。”张语安点点头，隔着苏宁洛举杯朝夏云飞示意，“给新崽的见面礼。”

　　苏宁洛伸过去放下的手迟疑了，“等等，你酒量怎么样，能喝吗？”
　　“那必然可以！我酒量很好的。”夏云飞信誓旦旦。

　　苏宁洛警告：“不要逞强。”
　　这跃跃欲试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越菜越爱玩的新手。

　　“云飞可以尝尝其他口味，拽姐家里是做饮品生意的，她的自制可比市面上的口感好多了！”有新乐子，何奇的心思活络起来，“喝醉了洛洛也不会抛下你的，对吧？”

　　“对的对的。”
　　苏宁洛还没讲话，弥路连连点头。
　　其他人的目光也意味深长，苏宁洛轻咳一声没有反驳，低头去摆自己的餐具，把勺子放进了饮料杯里，把筷子尖朝着自己。
　　人在无措的时候就会很忙。

　　不过虽然这么打趣着，大家心里都有数，没真逮着夏云飞找乐子。
　　等菜上齐了，这几人更是顾不上其他。

　　“这是我下的毛肚！何奇你不准捞！”
　　“胡说，到了锅里就是我的！”

　　两个人抄起漏勺打架，林深马不停蹄地往弥路碗里捞她想吃的菜，嘴里看似劝架实则拱火：“路路你爱吃的虾滑……哎呀被抢了，可惜可惜……”

　　张语安倒是悠闲，把直口杯摇出了高脚杯的感觉，但另一只手快准狠地夹起漏网之鱼。
　　抬头示意看呆的夏云飞：“动手吧，不然你俩要空着肚子回去了。”

　　接受过人类餐桌礼仪书面教育的夏云飞目瞪口呆，这下终于让他接触了实际操作，他似乎又学到了新知识，佩服地问苏宁洛：“你们聚餐是这个样子的？”
　　苏宁洛快速撇清关系，“只有他们。”

　　“那你岂不是一顿饭都吃不饱。”夏云飞唏嘘，在他来之前，苏宁洛畏寒怕冷，顿顿泡面，连吃饭都抢不过别人。
　　吃不饱穿不暖，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
　　但没关系，现在他来了。

　　苏宁洛不知道他又是哪来的错觉，“我有手，会自己夹菜，他们也不是一直都在抢。”
　　在夏云飞眼里他到底是有多可怜。

　　夏云飞就跟没听到一样，怜爱地拍拍苏宁洛的肩膀，随后挽起袖子，举起长筷跃跃欲试，郑重道：“你等着，看我给你抢。”
　　转眼间加入战场。

　　“好哇小夏，手很快嘛！”
　　“啊啊啊我的土豆碎了！老弟你去抢路路那边的肉丸子！”
　　“路路，我俩的碗装不下了，你先吃一口……”

　　苏宁洛面前的空碗肉眼可见的堆积起来。
　　面前几人闹哄哄吵作一团，苏宁洛双手一抱靠在椅背上，嘴角忍不住扬起淡淡笑意，看着这场好戏。
　　在如此热闹的场景里，他第一次不觉置身之外，有人在积极踊跃地为他着想。

　　“洛崽，状态不错？”
　　张语安微微偏头打量苏宁洛，每一次他们全员齐聚的时候，都一样吵吵闹闹地吃饭，她能看出每次苏宁洛都很努力地想加入他们，到最后却总是像插入橘子里的蒜瓣——
　　就算挤进去了也是局外人。
　　不像现在，有些生硬的外壳融化了许多，表情都柔和不少，“看来云崽还挺会照顾人的。”

　　“嗯。”
　　这点苏宁洛无法否认，自从答应夏云飞“减负”后的运动计划，他的作息都规律了起来。
　　直播时间不再到凌晨，因为中午一定会有个人，在卧室门口守着等他起床吃饭，吃完饭期待着两人一起去附近公园散步。

　　最开始有天苏宁洛起晚了，一打开卧室门，靠门蹲坐的夏云飞没有防备，像水一样，顺着门缝“流”了进来。

　　夏云飞倒躺着，伸手拽着他的裤腿，仰头委屈地望着他。
　　“是不是我做的饭不够好吃，你才不想起床？可是不吃饭你会饿的。”
　　“哪里不好吃你告诉我，下次改！”
　　“今天是蛋炒饭哦，我给你额外加了太阳蛋！”

　　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晚起过。

　　趁着那边四个人的抢夺进入火热化，张语安倾身低头，压低音量。
　　“怎么样，有打算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