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桔】界域共存》P9cc

16、梦魇与温度

　　白日里胧月庭一战，尤其是为犬夜叉净化毒素，几乎耗尽了桔梗的灵力。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

　　晚餐时，她仅勉强维持着仪态，草草吃了几口清淡料理，便以需要休息为由，婉拒了玲的陪伴，独自回到“月影之间”。

　　体内的灵力几近枯竭，如同被抽干的深井，连维持最基本感知的“水面”都已消失。

　　她心知肚明，此刻的自己对负面能量的抵抗已降至最低。但身体的沉重与意识的涣散，已经没有余力布下结界。勉强换上浴衣，点燃一枚宁神的线香后，她便倒在榻榻米的床褥上，瞬间被深沉的黑暗拖入了昏睡。

　　然而，这并非她渴望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粘稠而冰冷的黑暗开始侵蚀她的意识。

　　场景扭曲变幻——她发现自己站在那座废弃纺织厂的中央，四周悬挂着残破的人偶。而她自己，竟穿着那件让她心神不宁的“圣洁的遗影”！

　　冰冷的触感自身后贴近，混合着瘴气与某种诡异甜香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一双手臂从后方缓缓环住了她，将她禁锢在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奈落低沉而充满蛊惑磁性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看啊，桔梗……这才是你应有的姿态。与我一同，沉沦在这永恒的艺术之中吧……”

　　他的手臂收紧，下颌几乎要抵住她的颈窝，那姿态亲密得令人窒息。

　　“为何总是抗拒？我们之间的‘故事’早已注定……无论跨越多少时空，你都逃不开的。”

　　“接受我。你的灵魂，你的骄傲，你的所有，终将只属于我……”

　　扭曲的爱语夹杂着浓郁的恶意，如同最污秽的诅咒，试图钻入她毫无防备的心神。

　　桔梗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与眩晕。

　　她想挣扎，想调动破魔之力，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蛛网层层缠缚，连指尖都无法动弹。那冰冷的怀抱，那贴在耳边的低语，带着近乎真实的触感，正一点点地将她拖向绝望的深渊……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雪月之间”露天温泉内。

　　杀生丸闭目静坐在泉水中，氤氲的蒸汽模糊了他冷峻的轮廓，水珠顺着他银白发丝和肌理线条滑落。

　　然而，一股夹杂着奈落特有污秽气息的梦魇波动，如同墨滴入静潭，清晰地从隔壁房间“晕染”而来。

　　并非战斗时爆发的妖气，而是……更阴险的灵魂侵扰。

　　他猛地睁开金色的眼瞳，锐利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墙壁与夜色，精准地锁定了那紊乱的源头。

　　没有丝毫迟疑。

　　“哗啦——”

　　破水声突兀地打破了露台的寂静。

　　杀生丸骤然起身，带起一片水花。他甚至来不及仔细整理仪容，只随意捞起纯白浴衣披上，衣襟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与紧实的胸膛。湿漉的银发垂落肩头，水珠在他的皮肤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他身影如风，瞬息间已穿过两间客房的露台，无声地推开了“月影之间”那扇未锁的拉门。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枕边那一枚即将燃尽的宁神香，散发着微弱的余烬红光。

　　榻榻米上，桔梗蜷缩着身体，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紧蹙，额间沁满冷汗，唇色发白。她正无意识地挣扎着，仿佛正与无形的怪物搏斗。

　　“奈落……放开…我……”破碎的呓语自她唇间逸出。

　　杀生丸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

　　他身形一闪已至床褥旁，单膝触地，没有半分犹豫。左手抬起，掌心凝聚的庞大妖力，化为一道凛冽的“屏障”，直接覆上她紧攥着衣襟、微微颤抖的右手。

　　在他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凉指尖的刹那——

　　沉睡中的桔梗仿佛在无尽黑暗中触碰到了某种强大的“锚点”，反抗梦魇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下意识地反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嵌入他坚韧的皮肤。

　　“……”

　　杀生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他从未与任何存在有过如此……直接的接触。那人类女子的手，纤细、柔软，却因绝望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形成一种奇异的矛盾感。

　　他本能地想要抽离，她却抓得更紧，仿佛他是茫茫怒海中唯一能将她拉回岸边的浮木。

　　“醒来。”

　　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命令式的冷硬，试图强行穿透梦魇的壁垒。

　　同时，他空着的右手抬起，凌空虚按在她的额前。天生牙虽未出鞘，但其斩断冥道羁绊的意境已化作无形的力量，精准地斩向那缠绕着她的梦魇丝线。

　　在他的妖力压制与天生牙意境的双重干预下，桔梗梦境中那令人窒息的怀抱与扭曲的爱语，骤然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寒气，长睫剧烈颤动，仿佛终于挣脱了沉重的水压，豁然睁开了双眼！

　　视线初时模糊涣散，充斥着梦魇残留的惊恐。随即，目光迅速对焦——

　　映入眼帘的，是杀生丸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双总是淡漠的金色眼瞳，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而她的右手，正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他的左手，则紧密地覆在她的手背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他浴衣的襟口因刚才的动作敞开着，露出的肌肤还带着湿气与水光，几缕银发上的水珠甚至滴落了一滴在她额间，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桔梗的意识迅速回笼，梦魇的残影与眼前的现实交织碰撞，让她瞬间明了状况。

　　是奈落的梦魇侵袭。

　　而杀生丸……闯入了她的房间，将她从那个深渊里硬生生拉了回来。

　　她看着他，下午他在高处冷眼旁观的身影自脑海中一闪而过，心底莫名升起一丝被窥探与此刻被强势介入而产生的微愠。

　　而此刻，他这般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她床前，与她双手交缠。那双总是无波无澜的金色眼瞳，在与她彻底清醒的目光对视的刹那，竟……明显地游移了一瞬，避开了她的直视。

　　这个发现，像一道微光，瞬间刺破了梦魇残存的心悸。

　　原来……这位孤高的大妖，也会有不自在的时候？

　　一种微妙的反击心理，悄然滋生。

　　她非但没有立刻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微微偏头，清冷的嗓音带着梦魇初醒的微哑，与一丝刻意为之的疏离，缓缓开口：

　　“杀生丸先生下午在高处，看得还不够清楚吗？现在夜深人静，擅闯他人房间，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

　　杀生丸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更没料到她会此刻提起观战之事。

　　这直截了当甚至带刺的问话，让他动作一滞。原本欲抽回的手顿住，金色眼瞳重新转回，牢牢锁住她，其中暗流涌动，一时竟语塞。那总是缺乏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凝滞。

　　他该如何解释？直言感知到了梦魇？承认自己……无法坐视不理？

　　他刚欲开口，或许是想用一贯的冷硬语气掩饰这莫名的窘迫——

　　“叩、叩。”

　　带着些许迟疑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几乎要迸出火花的暧昧僵持。

　　门外，传来犬夜叉那熟悉又带着点别扭的声音：“喂，桔梗……你没事吧？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是犬夜叉。

　　大概是来为下午的救治道谢。

　　桔梗瞬间明了来意，心底那点因杀生丸反常而升起的扳回一城的微妙心思，稍稍收敛。

　　现实回归。她下意识地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与掌控中抽回，结束这令人心跳失衡的窘境。

　　然而，就在她微微用力的瞬间——

　　杀生丸覆在她手背上的左手，非但没有顺势松开，反而收拢了手指，更紧地握住了她意图撤退的手。

　　那力道，坚定无比，甚至比刚才梦魇中奈落那冰冷的禁锢更为有力，不容置疑。然而，这份力量却又奇异地……不带侵略性，只是单纯地，不让她就此离开。

　　桔梗愕然抬眸，再次撞入他那双金色眼瞳中。

　　这一次，他的目光没有再移开丝毫。

　　那双眼瞳紧紧地锁住她，其中蕴含的意味复杂难辨，让她一时间忘了呼吸，也忘了……要继续抽回自己的手。

　　门外，犬夜叉的询问声犹在。

　　门内，交织的双手与无声对视的目光，将所有的未尽之语与滋长的氛围，凝固在这片被月光悄然窥探的静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