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桔】界域共存》P9cc

9、虚饰之渊

　　废弃纺织厂的诅咒人偶，河原町撕裂的空间裂缝。

　　看似孤立的事件，其背后线索的丝线，都隐隐指向同一个幽暗的名字——

　　奈落。

　　根据弥勒和戈薇后续提供的零碎信息，结合自身的调查，桔梗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潜藏在都市阴影深处的形象：一个擅长编织诅咒、玩弄人心，以痛苦与混乱为食的邪恶存在。

　　他仿若诸多都市怪谈的源头，一只稳坐网中央的蜘蛛。

　　这日，一份烫金暗纹的精致邀请函，送至她的公寓。

　　来自 “虚饰之宴” 当代艺术展，落款是 “奈落艺廊”。内页附有一行优雅的手写字：

　　「久仰桔梗小姐对都市民俗的独到见解，特邀品鉴，或能觅得您孜孜追寻的‘答案’。

　　——奈落」

　　直白的挑衅，亦是精心布置的诱饵。

　　明知前方可能是陷阱，但为了近距离观察这个危险的敌人，桔梗决定赴约。

　　展览设于京都一栋由百年町屋改造的现代美术馆。传统木构的静谧与后现代设计的锐利在此激烈碰撞，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隐喻。

　　夜幕低垂，美术馆内光影迷离，营造出超现实的氛围。

　　展品诡谲怪诞——扭曲挣扎的人形雕塑、由废弃电子元件拼凑出的“付丧神”集群、循环播放着失真都市传说影像的装置……

　　空气中弥漫着调制的高级香氛，底层却隐隐渗出混合了腐朽与瘴气的怪异气味。

　　桔梗穿着一身墨蓝色付下和服，身形挺拔清雅，如同投入浑浊水中的一方寒玉，独自穿行于光怪陆离的展厅。她敏锐地感知到，某些展品内部被刻意封入了驯化的微弱邪气。

　　在一个以“嫉妒”为主题的无限镜面展区，她看到了那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身影——

　　杀生丸。

　　他静立在一幅由无数破碎镜面拼贴而成的巨大壁画前，画中折射出人心扭曲、欲望横流的万象。

　　他今日身着墨色纹付羽织袴，银发流泻，与周围癫狂的环境格格不入。其存在本身，却如同一个绝对零度的核心，将这片混乱的场域奇异地凝固。

　　他也看到了她，金色的瞳孔中无波无澜，似乎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

　　“你也收到了邀请？”桔梗走到他身侧不远处，声音平静。

　　杀生丸未置可否，目光淡漠地掠过那些光怪陆离的映像：“徒具其表，内核空洞。”不知是在评价这些展品，还是直指幕后操控者。

　　“但不可否认，它成功地筛选并影响了‘观众’。”桔梗环视周围那些或惊叹、或迷醉、或不安的参观者，轻声道。

　　就在这时——

　　啪。

　　展区所有灯光应声而灭，陷入绝对黑暗。随即，一束惨白的追光，精确地打在中央突然无声升起的玻璃展柜上。

　　柜中陈列的，并非前卫艺术品。

　　而是一件让桔梗呼吸为之一窒的物品——

　　一套制式古典的巫女服。

　　白衣如雪，绯袴似火。

　　与她梦中惊鸿一瞥的装束，几乎一模一样！

　　衣物上萦绕着一丝令她灵魂微颤的纯净灵力，如同遥远的回响，却被一股阴冷黏腻的邪气死死缠绕，呈现出圣洁与污秽并存的诡异状态。

　　一个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通过隐藏的音响系统在展厅内回荡：

　　“现在，请欣赏本展的特别展品——‘圣洁的遗影’。传说，一位巫女因尘缘未了，带着无尽的执念与遗憾消散于世间，唯有这件服饰，承载了她不灭的魂念……传说动人，其伪谁知？诸位自有判断。”

　　是奈落的声音。

　　桔梗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处有一道视线，如同实质的蛛丝，牢牢黏附在她身上。充满了探究、玩味，以及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炽热。

　　杀生丸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那衣物上不协调的灵力与邪气混杂，以及其背后所蕴含的针对性恶意。

　　“无聊的把戏。”杀生丸冷嗤一声，指尖微动。

　　一道绿色光鞭裂空而出，如疾电般抽向那玻璃展柜，意图连同其中的亵渎之物一并摧毁。

　　然而，另一股阴险的力量更快！

　　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展柜，光鞭撞击其上，激起能量涟漪，却未能将其击破。

　　与此同时，展厅内其他展品仿佛被集体激活，邪气骤然大盛！

　　扭曲的人形开始不自然地蠕动，怪谈影像嘶吼着仿佛要突破屏幕的界限。恐慌在人群中急剧蔓延。

　　参观者们终于从艺术幻梦中惊醒，发出惊恐的尖叫，慌乱地涌向出口，却发现通道不知何时已被扭曲的空间幻象遮蔽。

　　“看来，有两位品味独特的客人，不太欣赏我的收藏。”奈落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却冰冷刺骨。

　　桔梗上前一步，与杀生丸无形中形成犄角之势，体内清冽的灵力暗涌。

　　“奈落，现身吧。”

　　灯光诡谲变幻，一个身影自阴影中缓缓踱出。

　　那是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紫色西装的男人，身形高挑，面容俊美却透着一股阴霾之气。海藻般的黑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嘴角噙着一抹令人脊背发凉的完美微笑。

　　他的眼神，如同最粘稠的蛛网，先是短暂地掠过杀生丸，带着深深的忌惮，随后便贪婪地黏在桔梗身上，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仿佛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私有物。

　　“桔梗小姐，终于见面了。或者说……久别重逢？”奈落微微躬身，姿态优雅如古典贵族，“您比任何残影与想象，都更贴近‘那位巫女’的风骨。这份沉淀于灵魂的沉静与骄傲，真是令人……心弦为之震颤。”

　　他的话语，如同带有魔力的针刺，精准地刺向她的意识。

　　桔梗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燃烧的村庄、离弦的破魔之箭、一种被深深背叛的刻骨绝望……

　　但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水纹消散，并未留下任何实质的情感痕迹。

　　那不是她的记忆，只是命运的残响与噪音。

　　“你究竟想做什么？”桔梗的声音冷若冰霜，强行压下那瞬间生理性的不适。

　　“只是想邀请您，共同参与并见证一场……更为盛大的永恒艺术。”

　　奈落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由他制造的混乱，“这个城市，这些充满欲望与怨念的灵魂，是多么完美的画布与颜料。而桔梗小姐，您身上那种介于生死之间的独特气息，正是我最渴求的……点睛之笔。”

　　他话锋一转，看向杀生丸，脸上的笑容收敛，化为一种直接的挑衅：

　　“至于您，尊贵的杀生丸大人，为何总是屈尊踏入我这鄙陋的庭院？您与我，所追寻的，所执着的，从根本上便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您永远不会明白……”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嘲弄：

　　“在我与她之间，早已存在一段您无从知晓、却注定纠缠的‘因缘’。”

　　杀生丸懒得与他废话，更强的妖力开始凝聚。

　　然而，奈落打了个响指，周围被激活的诅咒展品与人群的恐惧能量瞬间融合成一股混乱的洪流，缠向两人。这些东西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却足以制造麻烦。

　　“在这里大打出手，伤及这些‘无辜’的观众，恐怕有损二位的身份吧？”奈落轻笑，目光却始终未离桔梗，“况且，桔梗小姐，您就不好奇吗？为何唯独我知晓那些……您未曾经历，却与您命运相连的‘过往’？”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杀生丸眼中激起了一丝涟漪。

　　就在这时，展厅入口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与犬夜叉愤怒的咆哮：

　　“奈落！你这藏头露尾的混蛋！”

　　犬夜叉火红的身影与戈薇焦急的面容出现在混乱的人群中，弥勒和珊瑚似乎也在外部试图强行突破这扭曲的空间封锁。

　　奈落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看来，今晚的茶会不得不提前结束了。”

　　他深深看了桔梗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扭曲的占有欲与势在必得的疯狂。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桔梗小姐。届时，希望您已准备好……为我，也为您自己，续写那未尽的……‘命运’。”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与那承载着巫女服的玻璃展柜，一同如烟消散。

　　展厅内躁动的邪气瞬间平息，扭曲的空间恢复原状，只留下一片狼藉与无数惊魂未定的观众。

　　犬夜叉奋力挤开人群冲了过来，看到并肩而立的桔梗与杀生丸，愣了一下，随即急切地冲到桔梗面前：“桔梗！你没事吧？那家伙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戈薇也紧随其后，脸上满是关切：“学姐！”

　　桔梗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与杀生丸交汇。他金色的瞳孔深处风云莫测，奈落那关于“独有记忆”与“命运篇章”的话语，显然已在他心中投下了探究的阴影。

　　“走了。”

　　杀生丸对眼前混乱毫无兴趣，漠然转身，银发在迷离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径直离去。

　　桔梗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又瞥向奈落曾站立的虚空。

　　心中迷雾散开少许，显露出更清晰的危局——

　　奈落不仅是一个邪恶的威胁，更是携带“秘密”的闯入者。他精准地将猜忌的裂隙，楔入她与杀生丸之间。那基于一次次现实交集而建立的微妙联系，顷刻布满了疑云。

　　这场始于都市阴影的博弈，其下的深渊，幽暗远超表象。

　　此刻，深渊之下已有气流翻涌。

　　而她，正立于其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