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之年》忘千里

27、初雪

　　第二十七章初雪与旧物里的时光

　　十一月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清晨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白茫茫。洛依趴在窗边，看着雪花慢悠悠地落在院中的桂花树上，枝头的残叶裹着雪，像是缀满了白色的绒球。贺峙从身后环住他，身上带着刚睡醒的暖意：“这么早就醒了？”

　　洛依回头，鼻尖蹭到他的下巴，带着点凉意：“你看，下雪了。”贺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雪还在下，落在青瓦上，落在石阶上，把整个院子都染成了白色。“要不要堆个雪人？”贺峙笑着问，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洛依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要！还要给雪人画个笑脸。”

　　两人穿上厚厚的外套，踩着积雪走到院子里。雪很软，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贺峙滚了个大大的雪球当雪人的身子，洛依则滚了个小些的当脑袋，还从画室里拿来胡萝卜当鼻子，煤球当眼睛，甚至找了顶红色的毛线帽——那是去年冬天，夏言喻织了送他们的，两人都戴过，如今给雪人戴上，倒也显得格外可爱。

　　洛依蹲在雪人旁边，用树枝给它画笑脸，贺峙站在一旁看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屋拿了相机。“别动，”贺峙轻声说，镜头对准洛依和雪人，“这个画面要记下来。”洛依抬头，恰好有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他忍不住眨了眨眼，贺峙按下快门，把这瞬间定格成了永恒。

　　堆完雪人，两人回到屋里烤火，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暖得人浑身都松快下来。洛依抱着热可可，靠在贺峙怀里，看着窗外的雪渐渐变小。“对了，昨天整理储藏室，发现了个旧箱子。”贺峙突然说，起身从书房里抱来一个棕色的木箱，箱子上还贴着张泛黄的标签，写着“贺峙的画具”。

　　洛依好奇地凑过去，帮着打开箱子。里面铺着柔软的棉布，放着几支画笔、一个画夹，还有一本厚厚的速写本。“这是我大学时用的画具，”贺峙拿起速写本，轻轻翻开，“那时候总喜欢在课余时间去公园画画，画过很多风景，也画过很多人。”

　　速写本里的画大多是黑白的，有清晨公园里晨练的老人，有午后阳光下看书的学生，有傍晚街边卖烤红薯的小贩，每一幅画都带着细腻的笔触，能看出画者当时的用心。翻到中间几页时，洛依突然停住了——那是几幅向日葵的速写，有的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有的是盛开的花盘，还有一幅，画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花田边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是我第一次去向日葵花田时画的，”贺峙看着那幅画，眼神有些悠远，“那时候就想，以后一定要和喜欢的人一起来这里，看真正的向日葵花田。”洛依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划过画纸上的向日葵：“现在我们已经一起看过了，以后还会看很多次。”

　　贺峙点头，继续翻着速写本，翻到最后一页时，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贺峙穿着大学的校服，站在画室门口，笑容青涩，手里还拿着一支画笔。洛依看着照片，忍不住笑了：“那时候你好年轻啊。”贺峙也笑了，捏了捏他的脸：“你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呢，说不定还在画儿童画。”

　　洛依假装生气地捶了他一下，却还是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回速写本里。“这个箱子要好好收起来，”洛依说，“以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了，还能看看爸爸年轻时的画。”贺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好，还要告诉孩子，爸爸那时候就许下了一个愿望，后来终于实现了。”

　　雪停的时候，太阳渐渐出来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里，把木箱里的画具都染成了金色。洛依靠在贺峙怀里，看着速写本里的画，心里满是安稳——原来那些过去的时光，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愿望，都在不经意间，变成了如今的幸福。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本速写本里的画，虽然有黑白的平淡，却也有彩色的温暖，会一直继续下去。